p溫昭寧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妹妹溫晚醍打電話。
妹妹溫晚醍在城南讀大學(xué),溫家破產(chǎn)后,曾經(jīng)的溫二小姐身負巨債,每天邊讀書邊兼職賺錢。
溫昭寧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妹妹了。
“姐,有事嗎?”
“沒事,就是問問你最近好嗎?”
“挺好的?!睖赝眭畨褐曇?,“我在給小朋友做家教呢,沒事的話,我晚上回去再和你說?!?/p>
“好,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p>
晚上溫晚醍兼職結(jié)束回學(xué)校,給溫昭寧回撥了電話,姐妹倆聊了很長一個天。
溫晚醍得知姐姐溫昭寧要離婚了,難掩興奮:“姐,你終于要離婚了!太好了!當(dāng)年陸恒宇強娶你,我每天都在盼著你離婚!我知道這些年陸恒宇和爸一直在用溫氏壓著你,現(xiàn)在溫氏倒閉了也好,至少陸恒宇沒什么能威脅你的了。”
“溫氏倒閉了一堆債務(wù),你不擔(dān)心嗎?”
“我才不擔(dān)心,欠債就慢慢還唄,我唯一怕的是你在婚姻里受委屈。”溫晚醍向來直爽不愛煽情,這一刻也忍不住有點哽咽,“姐,其實當(dāng)年你就應(yīng)該別管我們,和你愛的人一走了之才好,誰讓你后來走了又回來,這一蹉跎,就是六年?!?/p>
“好了,都過去了,不說這些了,等我離婚了,拿回當(dāng)初的嫁妝,溫家的債就能平了,你也不必再這么辛苦?!?/p>
“好!”
溫昭寧掛了電話,倚在窗口,望著花園里的夜景,心中忐忑、迷茫又交織著一絲即將解脫的曙光。
六年了,陸恒宇和這段婚姻纏繞她整整六年了,她真的能順利恢復(fù)自由嗎?
溫昭寧一夜沒有睡好。
第二天醒來,眼下兩團青色有點深,但想到她即將去面對陸家人,她打起精神給自己化了一個精致的妝容,換上最鮮亮的裙子。
她從二樓下來,賀淮欽已經(jīng)坐在客廳里了。
賀淮欽穿一身凜冽的黑,光是坐在那里,就充滿了壓迫感和一種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
這樣的人是自己戰(zhàn)隊的,她還有什么可忐忑的呢,溫昭寧動蕩不安的心一秒安寧下來。
賀淮欽聽到腳步聲,抬眸看向她。
她今天打扮得很亮眼,正紅色的V領(lǐng)連衣裙,完美地勾勒出纖細的腰身,她的妝容也很精致,口紅選的是與裙子同色系的正紅,襯得她愈發(fā)明艷動人,氣場全開。
很好,離婚就該這樣漂漂亮亮,美麗從容!
兩人一起來到陸家。
陸恒宇昨天回家后,根本沒有把賀淮欽的話放在心上,因為他不相信賀淮欽這樣身價的人,真的會為了溫昭寧的一場離婚官司奔波。
賀淮欽和溫昭寧上門的時候,陸恒宇正要和他母親趙曼麗出門,四人在門口遇個正著。
“賀律,你這是什么意思?離婚官司才值幾個錢?你不會真的要為了這個女人影響我們之間的和氣吧?”陸恒宇眼神輕佻地看向溫昭寧,“說起來我這老婆的確有幾分姿色,你要看上了,直接領(lǐng)走去睡就得了,何必搞這么大的陣仗?”
“哼,我看他們在上官太太生日宴會那天,就已經(jīng)跳舞跳到床上去了。”趙曼麗一臉嫌惡的表情。
溫昭寧有被氣到:“我看你們母子語言系統(tǒng)都沒發(fā)育好吧,怎么一個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罵誰狗呢,我看你們真是膽子肥了,竟然敢找上門來,真當(dāng)我陸家是好欺負的嗎?”
賀淮欽完全不把陸恒宇和趙曼麗這兩人放在眼里。
“陸市長在嗎?”他淡漠開口,“簽署離婚協(xié)議的時候,陸市長最好在旁見證?!?/p>
“你瘋了吧?我老公可是市長,他哪里有閑工夫來管這種小事,再說了,我兒子甩個女人而已,需要什么見證?”
“陸市長會想要見證的,畢竟,簽署離婚協(xié)議的過程中我可能會提到滬城港口這個項目。”
陸恒宇一聽滬城港口這個項目,臉色頓時變了。
別人不知道,但他最清楚了,滬城港口這個項目是他父親陸乾勇上任后滬城金額最大的一個項目,從建設(shè)到落成再到招商引資,他們父子暗箱操作,撈得盆滿缽滿,這要是爆出來了,他父親現(xiàn)在坐的這位置保不住不說,恐怕他們父子都要進去吃牢飯!
“賀律,你在滬城港口也有生意,港口要是出什么事,對你也有損失,這樣吧,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
“十分鐘?!辟R淮欽不理會陸恒宇的服軟求和,他看了眼手表,下最后的通牒:“十分鐘后,我要見到陸乾勇?!?/p>
這一下,連稱呼都變了。
陸恒宇明白,如果賀淮欽手里沒有一點實證,他肯定不敢這么狂。
“你威脅誰呢?”趙曼麗不明其由,態(tài)度仍是沒輕沒重,“我老公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人嗎?”
“媽?!标懞阌罾∧赣H趙曼麗,對她使了個眼色,“快去打電話叫爸回來,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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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昭寧不知道“滬城港口”這四個字有什么魔力,總之,賀淮欽放話后不到十分鐘,陸乾勇就火急火燎地趕回來,邀請賀淮欽去他書房面談。
賀淮欽直接拒絕了:“我今天是作為溫小姐的離婚代理律師陪溫小姐來簽訂離婚協(xié)議的,其他事情,一概不談?!?/p>
他說完,把溫昭寧提前擬好的離婚協(xié)議遞給陸恒宇。
“陸先生看一下吧,沒問題的話,現(xiàn)在簽字,簽完領(lǐng)證。”
陸恒宇接過離婚協(xié)議,大致掃了一眼,不悅道:“三千萬?溫昭寧,你現(xiàn)在是仗著有人給你撐腰,獅子大開口是吧?你當(dāng)初有帶過來這么多嫁妝嗎?”
“房子、車子、商鋪、現(xiàn)金和股份,我當(dāng)初帶過來的,遠不止三千萬,其中很多不動產(chǎn)都被你暗中偷偷變賣,算也算不清了?!?/p>
“那你和你女兒在陸家吃喝六年你怎么不算?”
“這六年我和青檸吃穿用度花的都是我自己的錢,我從來沒有花過你一分錢。”
“不行,三千萬太多了……”
陸恒宇想推脫,賀淮欽直接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
“滬城港口建設(shè)過程中,除了港口基建項目,設(shè)備采購也存在極大的黑洞,光是集裝箱吊裝設(shè)備采購的回扣率就高達238%,光是這一筆貪腐,都遠超了三千萬,對嗎陸市長?”賀淮欽聲音不高,但每一個字落在陸乾勇的耳朵里都千斤重。
說實話,當(dāng)初設(shè)備采購的回扣率就連陸乾勇本人,都無法精確地報出這個數(shù)據(jù),可見賀淮欽手里那份文件的殺傷力有多強。
陸乾勇直冒冷汗,他看了兒子陸恒宇一眼:“少廢話,簽?!?/p>
“憑什么給這個女人這么多錢?”趙曼麗叫囂起來,“溫昭寧嫁進我們陸家六年,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憑什么離婚的時候分走這么多錢?”
“閉嘴!”陸乾勇狠狠地瞪向妻子趙曼麗,“你一個女人懂什么?恒宇,快簽!”
陸恒宇雖然舍不得這個錢,但是,他所有的不甘心和掙扎在賀淮欽手中那份文件面前,都已化為徒勞。
“好,我簽?!?/p>
陸恒宇臉色灰敗,在離婚協(xié)議上一筆一劃寫下了他的名字。
溫昭寧來時就已經(jīng)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陸恒宇一簽字,這份協(xié)議就算完成了。
她手握著這份雙方簽字的離婚協(xié)議,過往種種,如同默片般在腦海里飛速閃過,終于,一切都結(jié)束了。
“賀律,你看,字都簽了,我們之間的誤會,也該化解了吧?”陸乾勇訕笑指著賀淮欽手里的文件,“這份文件里的內(nèi)容,應(yīng)該不會有除我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吧?”
賀淮欽沒有回答陸乾勇的話,他只是走到了溫昭寧的身邊,問她:“溫大小姐,婚離了,其他的賬是不是也該一并清算了?”
溫昭寧看著他的眼睛,秒懂了他在說什么。
賀淮欽說的,是陸恒宇家暴她的事情。
“去吧?!辟R淮欽抬手,輕輕撥開溫昭寧的劉海,指尖拂過她額頭的那個疤,“他怎么對你的,你就怎么還回去。”
溫昭寧當(dāng)然也想把陸恒宇砸她的一下還回去,但是,以暴制暴,她還是有點猶豫。
“不敢?”賀淮欽握住她的手,抄起茶幾上的煙灰缸;“不要怕,手抖了算我的,力道不夠我?guī)湍?!?/p>
這句話,徹底打消了溫昭寧心中最后一絲顧慮。
她眼神一凜,在賀淮欽的支撐和引導(dǎo)下,猛地揚起手……
“不!不要!溫昭寧!你敢!”陸恒宇驚恐大叫。
原來當(dāng)暴力指向自己,他也是會怕的,可他當(dāng)初在面對溫昭寧的時候,根本不曾察覺暴力給人帶來的恐懼。
人只有親身經(jīng)歷,才會透徹了解。
砰!
一聲悶響。
煙灰缸精準地砸在了陸恒宇額角的同樣位置。
陸恒宇慘叫一聲,鮮血瞬間涌出。
溫昭寧看著陸恒宇狼狽痛呼的樣子,有一種郁積已久的惡氣終于宣泄而出的暢快感。
“你們瘋了!竟敢打傷我兒子!報警!快報警!”趙曼麗疾呼。
煙灰缸呼到溫昭寧頭上就是碰了一下而已,呼到自己兒子頭上就急著要報警,這人真是雙標(biāo)。
“我只是碰了他一下而已,陸夫人你著什么急?”溫昭寧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你……”趙曼麗又急又氣,臉都漲紅了,她轉(zhuǎn)頭看向陸乾勇求助:“老公,我們兒子被打了,你也不管管嗎?”
陸乾勇看了一眼賀淮欽手里的文件袋,哪里敢報警?
大廳里沉默的沉默,哭喊的哭喊,亂成了一團。
“記住了?!辟R淮欽站在溫昭寧的身后,一字一頓地說:“從今往后,沒有人能再動你一下?!?/p>
這一刻,賀淮欽不僅是幫她報復(fù),更是親手將她從“受害者”的位置上拉了起來,賦予了她回擊的力量、嶄新的勇氣和不容侵犯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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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陸家出來,溫昭寧緊繃的弦終于松開了,她頓覺神清氣爽。
她真是做夢都不敢想,這一切竟然解決地這樣順利。
之后,她和陸家將再無瓜葛,溫家的債務(wù)也能還清了。
她終于自由了!
“謝謝?!?/p>
溫昭寧轉(zhuǎn)過頭去,想和賀淮欽分享這份重獲新生的喜悅,然而她撞上的是賀淮欽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他靜靜地看著她,全然沒有了剛才給她撐腰的架勢。
“別高興得太早?!辟R淮欽傾身,目光鎖住她眼中尚未褪去的喜悅,冷聲提醒,“接下來,就是你和我的交易了?!?/p>
溫昭寧一瞬間被拉回了赤裸裸的現(xiàn)實。
是啊,賀淮欽雖然幫她擺脫了舊的牢籠,但他又親手為她鑄造了一座新的牢籠。
“賀律,我想和你談?wù)劇!?/p>
“想反悔?免談?!?/p>
“我不是想反悔,我只是想和你談一下交易的期限,你之前說要等你睡膩,這也太籠統(tǒng)了,萬一你這輩子都睡不膩,那我豈不是得在你身邊熬到七老八十?”
賀淮欽冷颼颼看她一眼:“溫大小姐,你是不是對自己過于自信了?”
“我是說萬一,我當(dāng)然也知道你不可能想和我綁在一起一輩子,所以,我們還是定個期限吧?!睖卣褜帨惖劫R淮欽身邊,小心翼翼地提議:“一年,一年你看怎么樣?”
她話音剛落,就感覺賀淮欽周身的氣壓驟然降低。
一年。
賀淮欽冷哼了聲。
她和陸恒宇那段狗屁不如的婚姻,尚且還綁了六年,但她卻只愿在他身邊留一年而已?
溫昭寧見賀淮欽不對勁,趕忙問:“我是不是又過于自信了?要不,半年?”
“溫昭寧!你別得寸進尺!”
“那你說啊,說個確切的數(shù)字,判刑也得有個期限呢,對吧?!?/p>
判刑……
她真是每一個字都在他雷點上蹦迪。
“一年。”賀淮欽說,“我和你的交易,一年為限?!?/p>
“那除了晚上的時間,白天我是自由的,對吧?”溫昭寧計劃得好好賺錢養(yǎng)自己和孩子。
“不對,應(yīng)該說除了在床上的時間,其他時間你都是自由的?!?/p>
溫昭寧揣摩了一下賀淮欽的這句話,臉莫名一紅。
所以他的意思是,不止晚上,他白天也可能會有那方面的需求?
溫昭寧已經(jīng)預(yù)感到,接下來的日子會是怎么樣的水深火熱了。
“走吧?!辟R淮欽說。
“去哪兒?”
“搬家?!彼粗鴾卣褜?,通知道:“今晚,我就會正式搬過來和你一起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