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真的不管我的死活么?”
沈崇真努力瞪大雙眼,但由于雙眼不在一條直線上,肌肉拉扯下顯得更加猙獰可怖,他大聲怒吼著,身體顫抖著,難以置信的看著一直呵護他的玄靜瑤。
玄靜瑤冷冷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可以問問你的良心?!?/p>
沈崇真又沉默了。
玄靜瑤對他維護和關(guān)心的記憶如潮水般將他淹沒。
這世上,玄靜瑤是比他父母還要關(guān)心他的存在。
沒有玄靜瑤,玄冠生已經(jīng)殺死他數(shù)次了。
可越是這樣,沈崇真就越不能接受此刻冰冷的毫無溫度的,幾乎視自已為路人的玄靜瑤,她態(tài)度的巨大反差幾乎將沈崇真剛剛拼好的心再次砸碎。
“跳啊,怎么猶豫了?”玄靜瑤冷著臉,字字如刀,刀刀見血,“跳下去,死的痛快點,然后你就可以看到我不會有一點兒傷心,反而會不屑于你的軟弱。而且你的死也不會成為我和高陽相處的刺,只會讓你父母傷心欲絕。沈崇真,你怎么還不去死?。渴遣桓伊嗣??”
“想要道德綁架我?”玄靜瑤冷冷一笑,微嘲道,“我老公有句話說的好,我沒有道德,你怎么綁架我?嗯?”
最后一字,玄靜瑤聲音陡然拔高。
然后,她下意識看了旁邊一眼,似乎有動靜。
三樓平臺中間是一道將近兩米高的木制鏤空柵欄,將平臺一分為二,冬季只有茂盛的爬山虎填滿了所有柵欄空隙。
玄靜瑤仔細聽了聽,沒發(fā)現(xiàn)有人。
可沈崇真聽著玄靜瑤的嘲諷,眼淚怔怔流下。
他慢慢挪動臀部,終于從圍欄上下來。
“姑姑……我在你眼里,已經(jīng)變得如此討厭了么?”沈崇真面向玄靜瑤喃喃道。
玄靜瑤冷笑:“這不就是你想要的?”
“沒有,姑姑!”沈崇真嘶吼著,嗓音卻嘶啞著,像一只數(shù)天沒喝水的流浪貓,“姑姑,我心里有你,你一直都知道的。你不要不理我,我們還像從前一樣好么?”
“我現(xiàn)在真的快活不下去了,你是我唯一堅持的理由,出車禍都是我自已的問題,和你沒有關(guān)系?!?/p>
“姑姑,我也是成年人,我也懂愛一個人的痛苦,我愛你,所以我很痛苦。”
“可是,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
“姑姑,我不求你回到我身邊,在你累了的時候,不想和高陽說話的時候,求求你想到我,求求你來找我,陪我說說話就好?!?/p>
沈崇真跪在地上抱著雙肩,顫抖著,哽咽著,哀求著。如果不是那張破碎的臉,此刻的他,表情動作情緒無可挑剔,普通女人不可能拒絕這種表白。
但玄靜瑤……不是普通女人。
“沈崇真,我是高陽的妻子,就算出現(xiàn)了什么意外,我也絕不會心理出軌?!毙o瑤面容冷峻,“我不欠你什么,就算欠,股份也可以抵消,希望你好自為之?!?/p>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露出你可憐的樣子,我不但不會同情,反而會嘲笑你?!?/p>
“我玄靜瑤是什么人,你應(yīng)該知道。”
“如果我會被那些東西捆住,我就不是京圈大小姐!”
玄靜瑤冷哼一聲,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姑姑……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話么?”沈崇真嘶啞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嫉妒,憤怒,怨毒……各種情緒糅合在一起,變成一鍋滾油,澆在沈崇真心尖兒上,他幾乎喪失理智。
他的要求高么?
不高。
他已經(jīng)變成這副樣子,只是哀求玄靜瑤在心底給他留一個位置罷了,他會心甘情愿的排在高陽之后,他已經(jīng)如此卑微,為何玄靜瑤還不能滿足他?
玄靜瑤,你當年說的話都忘記了么?
你說會一直保護我。
現(xiàn)在讓我獨自面對著和狗艸的世界,而你……和高陽雙宿雙棲?
那我算什么?
“姑姑,既然你先食言了,那你也別怪我?!鄙虺缯驵?。
玄靜瑤回頭,一臉疑惑。
下一秒,她就懂了沈崇真的意思,對方竟然撲上來拉住她的手腕,并且?guī)е焖倏拷鼑鷻?,一直到沈崇真的上半身仰面朝天探出圍欄,玄靜瑤才發(fā)現(xiàn)自已這個姿勢像是要把沈崇真推下樓去。
“救命啊,殺人啦!”
沈崇真嘶啞的聲音回蕩在空中,凄厲如夜梟。
玄靜瑤目光驟然凝固。
此刻,三樓平臺大門瞬間洞開,一大群人涌了過來,他們端著長槍短炮,或者舉著手機,對著玄靜瑤和沈崇真就是一陣猛拍。
沈崇真借機“掙脫”了玄靜瑤的“魔爪”,雙膝雙手同時撐地。
“為什么?姑姑,你為什么要殺我?為什么???”
沈崇真淚水滂沱,啞著嗓子厲聲質(zhì)問玄靜瑤:“我做錯了什么?”
記者們瞬間將沈崇真和玄靜瑤圍起來。
“沈先生,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沈先生,您能解釋一下剛才您的狀態(tài)是怎么回事么?”
“沈先生,是玄靜瑤小姐要將您推下樓么?”
“玄小姐,剛才您到底要做什么,請您給大家一個解釋,你想將他推下樓?”
所謂記者,所謂自媒體博主,連珠炮似的向玄靜瑤發(fā)問。
玄靜瑤冷眼掃視全場,很明顯這是事先就安排好的場面。
這些所謂記者,根本不是來采訪,而是來做她“意圖殺害”沈崇真的目擊者,所以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就差直接將玄靜瑤判成殺人未遂了。
沈崇真失魂落魄,似乎無法接受玄靜瑤的殺意。
“沈先生,您不要激動,我們都看到了,我們都是你的證人?!蹦澄谎坨R女記者義正辭嚴道,“有媒體為您撐腰,不會放跑一個壞人?!?/p>
接著,這位眼鏡女記者將矛頭對準玄靜瑤。
“玄小姐,我們鄭重請你解釋剛才你的行為,是否想要將沈先生推下樓?如果不是,你怎么解釋剛才的動作?”眼鏡女記者身上站在道德制高點,身上泛著燦爛的光芒,讓人不敢逼視。
玄靜瑤回望以眼鏡女記者為領(lǐng)頭人的記者團隊。
一言不發(fā)。
此刻,不少客人出現(xiàn)在平臺上,其中包括玄冠生。
只不過他沒有上前,而是站在其他人身后,目光戲謔的看著一切。
“玄小姐,你為什么不說話?是默認謀殺沈先生未遂么?”眼鏡女記者富有正義感的聲音震撼著每個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