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后,大型挖掘機到位。
眾位承包商和王大師都站在稍遠(yuǎn)位置凝望著高陽,大家心情都一樣——希望高陽什么都挖不到。
要知道,一旦工地挖出墓葬,而且證明是古代墓葬,那停工就是必然。
各個承包企業(yè)都指望著玄家階段性的結(jié)款來周轉(zhuǎn),一旦停工,資金鏈壓力會陡然上升。
“王大師,這地方能有墓葬么?”某位承包商心里沒底,悄悄問道。
王大師雙臂環(huán)抱胸前,傲然一笑:“你們當(dāng)我王某人是吃干飯的?如果這里有墓葬陰宅,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還能等到姓高的那小子來裝蒜?這里的每一寸,我都親自算過?!?/p>
“就是就是,王大師見過世面,怎么可能連墓葬都看不出來呢?”
“姓高的什么意思嘛,嫌大家賺錢太容易?”
“噓,小聲點兒,玄總看著呢?!?/p>
眾人立刻噤聲。
周念薇緊咬牙關(guān),盯著雙手負(fù)在身后,似乎正在用腳丈量地面的高陽,喃喃道:“你裝什么裝?”
玄靜瑤一直跟在高陽身邊,看著他從黑色皮箱里掏出一個羅盤,“歘”一下,旋轉(zhuǎn)不休。
“你是真會玩這個?”玄靜瑤忍不住問道。
“嗯,不值一提的小特長罷了。”高陽淡淡一笑,帶著羅盤到處亂走。
同時,他嘴里還叨叨咕咕。
“欲尋陰宅何處藏,天地玄機心中量。”
“山環(huán)水抱非吉相,水若反弓聚孽瘴?!?/p>
“山巒起伏似鬼伏,峰頭黯淡無祥光?!?/p>
“林深幽處陰氣繞,徑僻罕至風(fēng)慘涼?!?/p>
高陽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踱著方步,似乎在丈量整個紅葉谷的面積。
某位承包商忍不住好奇,跟在高陽身后。
很快,其他承包商也跟了上來,畢竟高陽尋找的結(jié)果和項目息息相關(guān)。
最后就形成了奇觀,高陽和玄靜瑤走在最前頭,倆人盯著羅盤。
其余人跟在倆人后頭,仿佛跟班。
王大師站在原地,冷笑道:“裝模作樣,可笑至極!”
周念薇站在一側(cè)的山體下,面帶不滿……
同時,她背后的山體之上,似乎有人影閃過。
高陽的聲音還在持續(xù)。
“石怪嶙峋如魍魎,土色青黑是跡象?!?/p>
“月照之地暗影長,午夜時分霧漸漲?!?/p>
高陽的聲音戛然而止。
玄靜瑤驚呼出聲:“指針在動!”
羅盤上的指針以極快的速度左右抖動,高陽將羅盤收進(jìn)黑色皮箱,同時掏出一把……洛陽鏟。
前些年,由于盜墓文學(xué)的普及,很多人都知道洛陽鏟這種盜墓必須的工具,看到高陽拿出,大家表情精彩。
玄靜瑤也愣了一下:“高陽,你連盜墓也會?”
“那只是我不值一提的小特長之一。”高陽咧嘴一笑,擺擺手道,“大家離遠(yuǎn)點兒!”
眾人“呼啦”一下,向四面八方分散。
王大師反而向前幾步,眼睛瞪大,喃喃道:“不可能啊,我也拿著羅盤走了一個遍,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啊?”
聽到這句話,高陽朝他晃了晃手中羅盤:“你的羅盤肯定是地攤貨,我這個……可是開過光的,那能一樣么?”
王大師被噎得滿臉通紅,怒哼一聲:“我看你能找出什么東西?!?/p>
“你等著看就是了?!备哧枌⑹种新尻栫P挽了一個花兒,望著腳下土地繼續(xù)念叨,“羅盤磁針亂搖擺,定有陰靈地下亡。依此口訣細(xì)分辨,陰宅蹤跡莫!能!防!”
“噗!”
洛陽鏟戳進(jìn)地面。
王大師身體一顫,仿佛這一鏟子戳在他心上。
拔出!
高陽看了一眼,將洛陽鏟重新插進(jìn)土里,然后朝挖機師傅道:“師傅,從這里開挖,深度兩米,沒問題吧?”
挖機師傅哈哈一笑:“小菜一碟?!?/p>
很快,挖機隆隆開過來,靈活走位,鏟斗穩(wěn)穩(wěn)得懸垂在洛陽鏟上方。
“挖!”高陽一聲令下。
鏟斗瞬間犁入地面,挖起滿滿一斗,向旁邊轉(zhuǎn)向。
“有東西!”
立刻有人大喊。
眾人伸著脖子一看,齊齊驚呼。
鏟斗下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挖出一個足有兩米的深坑,坑底露出來的顏色明顯不是土壤。
挖機師傅也是個通透人,立刻調(diào)轉(zhuǎn)鏟斗開始挖掘第一次下鏟位置周圍的土壤。
王大師的臉色已經(jīng)慢慢蒼白。
如果真挖出陰宅,他要怎么辦才能挽回名聲?
周念薇的表情也漸漸凝固。
如果真挖出東西,工程項目勢必暫停,瀚海怎么辦?
十分鐘過去,所有人都不說話了,甚至抱著看熱鬧心態(tài)的幾名承包商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壞消息是——兩米的土層下,確實有陰宅。
好消息是——只有一個孤零零的棺槨,并非地穴墓葬。
王大師在弟子的拱衛(wèi)下,滿頭大汗得湊到坑邊觀看,又是一身冷汗。
棺木的尺寸普普通通,由銹跡斑斑的鐵鏈捆綁。
鐵鏈的間隙中還隱約有殘留的黃紙,見到陽光之后,黃紙很快就風(fēng)化變成灰。
眾人望向高陽,眼中透著拜服。
他說有陰宅,這就找出來了。
很明顯,高陽比王大師靠譜多了,如果沒有發(fā)現(xiàn)這處陰宅,他們貿(mào)然開工,鬼知道會有什么麻煩。
但,眼前這種只能在某種類型的電影中才能看到的場面,活生生得出現(xiàn)在眼前,眾人只覺得冷汗直冒。
棺材不可怕,誰栓鐵鏈誰害怕。
棺木里的死者生前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啊,死后還用這種方式困住……
玄靜瑤望著高陽的側(cè)臉,看著他自信且?guī)е謶蛑o的笑容,心中溫暖。
她沒信錯人。
高陽在關(guān)鍵時刻真的能幫她。
玄靜瑤畢竟是首富家族的姑娘,見識遠(yuǎn)超普通人,她知道所謂“怪力亂神”并非都是無稽之談,有很多玄之又玄的東西是無法解釋的。
就比如……眼前這件事。
她讓高陽來幫她“看看”,只是臨時起意,沒想到還真有意外收獲,似乎冥冥中有人在保佑她做對的選擇。
周念薇目光呆滯。
高陽什么時候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每個人望著高陽的目光都是崇拜的,震驚的,高陽何時如此耀眼了?為什么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是高陽一直在刻意隱藏?
還是她根本不曾關(guān)注?
周念薇忽然覺得茫然,她從未真正了解她青梅竹馬的前夫,高陽仿佛隨時隨地都是陽光的,開朗的,坦誠的,時時刻刻以她為中心的。
是的,高陽曾經(jīng)是這樣的。
只是現(xiàn)在,高陽不再屬于她。
不……這一切本該是她周念薇的。她已經(jīng)拿掉了孩子,她還有機會求得高陽的原諒。
“王大師,評價一下?”高陽指著棺木笑道。
王大師的后背已經(jīng)被汗水濕透,他漫長的職業(yè)生涯中從未遇到過這種惡兇陰宅,腦海里一片混沌。
他輸了。
輸?shù)脧氐住?/p>
“玄總,我沒臉見您了,告辭?!蓖醮髱熁翌^土臉向玄靜瑤拱手,準(zhǔn)備離開。
“王大師,請留步。”玄靜瑤淡然開口,“你是不是忘記和高陽的約定了?”
什么?
王大師霍然回頭,震驚得望著玄靜瑤。
“玄總,您……”
玄靜瑤冷然道:“愿賭服輸。如果高陽沒有找到陰宅,你會放過他么?”
王大師沒說話。
放過高陽是不可能的。
“王大師,請你履行賭注?!毙o瑤冷著臉道。
王大師緊咬牙關(guān),目光變幻數(shù)次,就在所有人以為他會迫于玄靜瑤的壓力向棺木下跪哭泣的時候,他大聲道:“我乃堂堂玄天會成員,就算是京城玄家也沒有資格侮辱我?!?/p>
“啥?”高陽眉頭一挑,失聲叫道,“你說你是玄天會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