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俊峰在士多店喝了兩瓶汽水,終于看到羅春花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廠服出現(xiàn)。
雖然昨夜見過濃妝的羅春花,但此刻她素面朝天,那張憔悴蒼白的臉,與記憶中那個朝氣陽光的女孩判若兩人。
他心里還是泛起一陣難言的心酸,除了自身的目的,也想為羅春花多做點什么。
…………
利豐鞋廠行政樓。
楊歡歡拿著一張生產(chǎn)進度單推開總經(jīng)理辦公室門,看到沈景然又站在窗前,好奇地問道:“老板,又在看什么呢?”
沈景然回過頭來,指著樓下9號門外的士多店道:“肖俊峰像做賊似的,坐在那家店快一個多小時了,你說他是不是又想惹事?!?/p>
楊歡歡來到窗前,看到肖俊峰坐在士多店外的一個角落里,應該是不想被人看到。
同時還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羅春花的身影,大致猜到了他想做什么,心里一絲內(nèi)疚油然而生。
她故作鎮(zhèn)定地對沈景然搖頭道:“我和他又不太熟,怎么知道他想做什么?這是上午的報表,你看看有沒有問題,這批訂單量大,我忙得不可開交,就不和你閑聊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她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撥出了一個電話。
……
羅春花徑直走向興隆桌球室。
下午時分,許多店鋪還沒有開門,桌球室卻是人聲嘈雜,煙霧繚繞。
駱彪坐莊,跟三個馬仔坐在一張空閑的臺球桌上賭斗牛,還有幾個穿著工廠保安制服的男子在下注。
羅春花在門口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駱彪面前,聲音微弱卻清晰:“彪哥……”
駱彪坐莊正賭得興起,見是羅春花,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他媽的怎么沒有去上班?”
羅春花聲音帶著哭腔和顫抖,“家里來信,說我爹病重,急需用錢,你能不能先把我的分成給我?”
“啪”的一聲,駱彪一巴掌扇在她臉上,“敢騙老子,你現(xiàn)在給家里留的聯(lián)系方式是這個球房,從哪里來的家信?不給老子乖乖上班,還想來騙錢?!?/p>
打完、罵完,仍不解氣,他又猛地一腳踹到羅春花的腹部。
一個身影快如閃電般從門外沖入,單手及時扶住即將倒地的羅春花,一記凌厲的邊腿狠狠掃在駱彪左臉頰上。
“駱彪,你個狗雜種,以前的賬老子還沒有給你算,現(xiàn)在還敢來欺負老子妹妹,我看你是找死?!?/p>
肖俊峰帶著冰冷的殺意,瞬間壓過桌球室里的所有嘈雜。
這勢大力沉的一腳,直接將駱彪掃翻在地,眼前發(fā)黑,耳朵里嗡嗡作響。
興隆桌球室是由三間鐵皮房打通而成,中間有承重柱和簡易隔斷。
賭錢的三個馬仔看到是肖俊峰,沒敢動手。
另一間鋪面里幾個打球的馬仔聽到駱彪的慘叫,條件反射地操起球桿,兇光畢露地圍攏上來。
肖俊峰瞥了一眼地上呻吟的駱彪,銳利的目光掃過那些馬仔,聲音如同寒冰:“誰想跟他一個下場,就上來試試。”
圍上前的馬仔看清是肖俊峰時,剛?cè)计鸬臍庋嫠查g熄滅?;ハ鄬σ曇谎郏貙⑴e到半空的球桿訕訕地縮了回去。
肖俊峰讓羅春花將左右兩間鋪面的簡易門關上。
中間鋪面的門板,當時用于抬錢梟去醫(yī)院,因為桌球室24小時開門,駱彪接手后也懶得重新裝上。
肖俊峰放走幾個穿制服的保安和打球的顧客,將所有馬仔都關在屋里。
他將一根球桿折成兩截,握住粗大的那一頭坐在大門口,將駱彪踩在腳下,然后對一個嚇傻的馬仔喝道:
“去告訴麻將七,駱彪逼良為娼,而且還把主意打到我妹妹頭上,這事不給一個說法,今天這事沒完?!?/p>
那馬仔聽到可以離開,連滾帶爬地跑去報信了。
沈景然一直站在辦公室的窗前,注意著肖俊峰的動向。
雖看不到興隆桌球室里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看到肖俊峰匆匆沖過馬路,闖入桌球室,大致猜到怎么回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看來這小子又和麻將七杠上了,有點意思。”他喃喃自語說完,離開利豐來到9號門外。
他沒有像其他看熱鬧的人那樣,擠在興隆桌球室門口,而是來到肖俊峰剛才歇腳的士多店,置身事外地當起看戲人。
興隆桌球室內(nèi),七八個馬仔面面相覷,卻沒有一個人愿意當“出頭鳥”去反抗。
肖俊峰手撕錢梟,當錢梟毫無還手之力,一個勁地求饒時,他還是將錢梟廢了,這股狠勁成為了這些馬仔心里的陰影。
沒過多久,麻將七陰沉著臉,帶著四個精壯的手下來到。
“肖俊峰,上次的事,我沒有與你計較,你別過分?!?/p>
他看到被關上的兩扇門和手持球桿的肖俊峰,雖然心里也有所忌憚,但是為了面子,還是怒聲道。
“你是人收了老子保護費,還要趕盡殺絕,老子只是以牙還牙,你憑什么和我計較?”
肖俊峰一腳踢到躺在地上的駱彪頭上,直視著麻將七,接著說道:“我也懶得給你廢話,先說說今天這事怎么解決?”
麻將七回頭瞥了一眼報信的馬仔。
馬仔趕緊湊近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麻將七再次看著肖俊峰,“你剛來這里不久,駱彪的女友在愛高上班一年多,怎么忽然成了你妹妹?”
“我昨天認的,不可以嗎?”肖俊峰再次踢了駱彪一腳,“我妹可沒有這么人渣的男友,你別亂扣帽子?!?/p>
麻將七看著蜷縮在地上哀嚎的駱彪,皺了皺眉頭,爭辯道:“認得妹妹又不是親妹妹,她已與駱彪同居,就是他的女人,別人的私事與你何干?”
“干妹妹也是妹妹,既然我認了這個妹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p>
肖俊峰輕輕拍了拍身邊不停發(fā)抖的羅春花肩膀,接著說道:
“我知道你是七哥,在這里說什么就是什么,我也懶得給你爭辯。但我今天也撂句狠話,如果這事不給我妹一個交代,只要我能站著,就會和你不死不休?!?/p>
麻將七臉色鐵青,胸腔劇烈起伏。
他心里清楚,真要火拼起來,就憑肖俊峰這股狠勁,就算能拿下他,自己肯定也要付出代價。
可是上一次隱忍,已經(jīng)讓他的江湖名譽受損,他死死盯著肖俊峰,心里開始權衡,是豁出去給肖俊峰一個教訓,還是再次忍下這口氣,避免不可控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