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李靜宜的情緒才漸漸平復(fù)下來。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掏出手絹輕輕拭去眼角的眼淚,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將話題重新拉回了現(xiàn)實的軌道。
“還是繼續(xù)說你的事吧!”
她的聲音還帶一絲沙啞,但眼神已經(jīng)恢復(fù)了之前的冷靜與精明:
“麻將七的主要依仗是萬金海和萬金云這些叔伯兄弟,共享利益,但是尹金成背景盤根錯節(jié),雖然都屬于村里的村霸,但份量完全不在一個層面。”
她用職場積累的經(jīng)驗,開始給肖俊峰分析利弊:
“即便你有狠勁,但是想與尹金成硬碰硬,最好的結(jié)果也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他根基深,損失這點不算什么,可你勢單力薄,一次損失就可能大傷元氣?!?/p>
肖俊峰靜靜地聽著,知道李靜宜說的是事實,憤怒和野心可以驅(qū)動行動,但冷靜的權(quán)衡才是生存的法則。
李靜宜觀察著他的神色,繼續(xù)道:
“你和尹金成本身就有恩怨,而寶屯和三屯距離那么近,相信你在寶屯村里所作所為,尹金成早已了如指掌,這也是你積攢的一點資本,可以好好利用這一點,未必要選擇血腥的方式去解決問題。或許可以找一個折中的辦法,既能達到你的目的,又能將風(fēng)險和代價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圍內(nèi)。”
“折中的辦法?”肖俊峰皺著眉頭喃喃自語了一句,接著問道:“具體怎么說?”他需要一個更清晰的思路。
“我只是憑借職場見到那些官員的處事方式,提出一個方向,具體的策略,我一時也想不到那么周全?!?/p>
李靜宜坦誠地?fù)u了搖頭,繼續(xù)道:
“你能一次次讓麻將七吃虧,還能讓我萬金海啞口無言,雖然是冒險,但也不缺謀略,相信做這些事你比我在行?!?/p>
肖俊峰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李靜宜點出的問題,他并非毫無察覺,只是仇恨和擴張的野心,許多時候蒙蔽了自己的眼睛。經(jīng)她點撥,現(xiàn)實的殘酷與博弈的復(fù)雜清晰地擺在他面前。
他需要從李靜宜指出的“利用資本”和“折中辦法”這兩個關(guān)鍵點,與自己掌握的信息、手中的籌碼以及面臨的環(huán)境風(fēng)險結(jié)合起來,勾勒出一條既能達成目標(biāo),又能最大限度保全自身的路徑。
接下來所做的事,就需要精密的算計,這需要時間去冷靜地思考。
聊完正事,肖俊峰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試探性地問道:“靜宜,昨晚你那樣……是不是為了報復(fù)齊國斌?”
李靜宜的建議,讓他感覺到這個女人的頭腦不簡單,而且她的職業(yè)身份自帶的官場資源,可能給自己接下來的路,提供許多便捷。
可她畢竟是齊國斌的女人,他心里多少有些忌諱。
“我那樣?”
盡心盡力地為肖俊峰出謀劃策后,李靜宜的心情也輕松了許多,她單手托住下巴,微微前傾,帶著玩味的口吻問道。
“就…就是……”
肖俊峰看到她故意將深V的領(lǐng)口撐開,還調(diào)整到自己方便的視角。
他咽了咽口水,片刻的遲疑,便大膽地直視著她的領(lǐng)口,沒有再用言語表達,而是伸出右手,做了一個揉捏的手勢。
這一刻,他選擇性地忘記,對方是蘇薇的閨蜜,也是自己的朋友。先前的問題,此刻的撩撥,除了自身的利益,還想報復(fù)齊國斌。
李靜宜何等聰明,立刻明白肖俊峰介意自己是“齊國斌的女人”。
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和慍怒掠過心頭,但很快被破罐破摔的沖動取代。
“我就是為了報復(fù)齊國斌,如果不是想到微微,昨天我就把你……”
她干脆地承認(rèn),可是說出蘇薇,她眼中閃過一道掙扎,遲疑片刻,沒有把后面的話說出,而是迂回補充道:
“他能在外面花天酒地,我為什么不能給他織頂‘綠帽子’?”
她并非天性放蕩,也珍視與蘇薇多年的友情??梢幌氲烬R國斌的背叛,而自己還必須委曲求全地走進無愛的婚姻。
內(nèi)心的天平在友情、道德與澎湃的情感欲望間劇烈搖擺,最終想要掙脫束縛和本就對肖俊峰產(chǎn)生漣漪的欲望占據(jù)了上風(fēng)。
她帶著破釜沉舟的心情,目光灼灼地直視著肖俊峰:“如果讓我成為你的女人……”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無比,“以后我與齊國斌就是同床異夢,你就不用顧忌我與齊國斌的關(guān)系了?!?/p>
她注意到肖俊峰眼中,除了驚詫,還有男人看女人一絲不掛般的火焰,嘴角泛起一絲捉摸不透的冷意:
“我們只做地下情人,這樣,你既報復(fù)了齊國斌,得到了我……還有我可能給你帶來的便利。這筆交易,對你來說,不虧吧?”
她直勾勾地盯著肖俊峰,聲音卻異常的平靜:
“如果你愿意,我們現(xiàn)在就走,哪里都行,包括我的車上,那是齊國斌家里為我買的,在那享受我,你應(yīng)該會感到刺激。”
肖俊峰已經(jīng)看出李靜宜這個女人的頭腦不簡單,沒想到她還有這么細(xì)膩的洞察力,從自己一句試探,一次挑逗,就將自己心里的這點算計看得明明白白。
更讓他震撼的是,李靜宜這近乎于明碼標(biāo)價般的直白,讓他為蘇薇有這樣的閨蜜而不值。
他努力平復(fù)難以言表的心情,冷笑道:“在你這泄憤的交易中,好像忘了一個人。”
“你指的是微微吧。”
李靜宜優(yōu)雅地端起面前的咖啡杯,輕輕攪拌著,卻沒有喝的意思,接著說道:
“男女偷情,最后知道的人多數(shù)是自己的伴侶,先前我已經(jīng)說過,只做地下情人,而且我絕對可以做到不讓微微知道?!?/p>
肖俊峰的聲音愈發(fā)冰冷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個世界就沒有什么絕對,相信你這位大學(xué)出來的高才生,應(yīng)該明白這個道理。”
李靜宜并沒因肖俊峰的冷漠生氣,反而意有所指地問道:“這算是拒絕我的提議嗎?”
肖俊峰冷漠的聲音里帶著諷刺:
“別把交易說成提議這樣高尚,而我這個賤民根本沒有交易的資本,所以也談不上拒絕?!?/p>
“哈哈哈……”李靜宜放肆地大笑起來。
她這突兀的笑聲,瞬間引來其他座位客人異樣的目光。
服務(wù)員趕緊過來,禮貌地招呼道:“小姐,這里是咖啡廳,請你保持安靜?!?/p>
肖俊峰擔(dān)心李靜宜徹底失去理性,趕緊搶先道歉:“不好意思,剛才我們在講笑話,一時忘了這是什么地方?!?/p>
服務(wù)員離開,李靜宜忽然收斂起自己的張揚,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極為認(rèn)真地說道:“肖俊峰,謝謝你!”
肖俊峰一臉茫然地看著她:“謝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