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俊峰沒有拒絕,緊緊攥著這把承載著理解與信任,卻硌得他心疼的鑰匙,遲疑了很久,才輕聲道:“我想你可以來嗎?”
“傻瓜,這還用問嗎?”蘇薇從他眼里看到了認(rèn)真,撒嬌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胸口,接著說道:
“工業(yè)區(qū)都是做晚間的生意,你盤下鋪面以后,肯定會很忙。我沒有重大采訪,時間相對充裕一些,我們?nèi)ズ窠宙?zhèn)里租間房子,那里距離寶屯近,你想我了,見面也方便”
肖俊峰將蘇薇重新?lián)нM(jìn)懷里,這個擁抱雖然還摻雜有情欲,但更多的是感激與心疼?!稗鞭?,我肯定隨時都會想你,明天我們就去看房子。”
“想歸想……”蘇薇頓了頓,又湊近他耳邊,俏皮道:“你來到這里,我不洗一次床單,代表我這個女人沒有魅力……”
次日清晨,兩人早早醒來,蘇薇再次清洗了床單。
因為馬上要離開,肖俊峰正想將自己換下的褲衩,裝進(jìn)一個塑料袋里,拿回寶屯去洗。
蘇薇一把奪過來,清洗以后掛在陽臺的晾衣桿上。
肖俊峰疑惑道:“上次你不是說,我的衣物掛在這里,被你室友看到不好嗎?”
蘇薇癟了癟嘴,聲音卻格外堅定,“上次是上次,我的地盤就是你的家,以后我在這里也會為你準(zhǔn)備些換洗的衣物?!?/p>
兩人在厚街鎮(zhèn)東風(fēng)路租了一間一居室,這是鎮(zhèn)里的商業(yè)街,許多店鋪24小時不關(guān)門,能更好地保證蘇薇單獨(dú)來住時的安全。
肖俊峰兜里已捉襟見肘,沒有拒絕蘇薇支付房租。
蘇薇將他囊中羞澀的窘迫看在眼里,雖有心相助,但知道他骨子里的倔強(qiáng)與自尊,只能將這份體貼悄然藏在心底。
肖俊峰回到寶屯的租屋,看到鐘玲玲坐在門檻上,好像對要洗的衣物有仇似的,低著頭咬牙切齒地不停搓揉著。
他以為是自己昨夜未歸,鐘玲玲不敢追問只得生悶氣,也沒有理會。
開始收拾起三輪車上那些擺攤的用具,準(zhǔn)備把不用的東西拿去二手店里,兌現(xiàn)一些飯館需要的廚具。
鐘玲玲雖然傷心,但是看到肖俊峰沒有去買食材的意思,怯生生地問道:“今天又不擺攤嗎?”
肖俊峰不愿搭理她,本想橫她一眼,提醒她別管自己的事。才注意到她眼睛紅腫,于心不忍地問道:“你怎么了?”
“俊峰,我上次找巧巧,希望她出面幫忙緩和一下我倆的關(guān)系,也沒有說別的什么,可從那以后,她就不愿見我,昨晚我去巨龍鞋廠門外,等到十一點,想請她打打牙祭,可她還是躲在廠里不愿出來?!?/p>
鐘玲玲眼淚又掉了下來,帶著哭腔接著說道:“我們是最親的人,有什么話為什么不對我明說?她這樣我心里真的好難受……”說到這里,她已泣不成聲。
肖俊峰看到,鐘玲玲雖然背叛了自己,但她對鐘巧巧那源于血脈的牽掛與擔(dān)憂,顯得真實而固執(zhí)。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慰道:“你別胡思亂想,她可能有什么心事,或許過段時間就好了。”
鐘玲玲聽到肖俊峰的聲音溫柔起來,孤單的心好像找到了依靠,又開始想著生意的事來。
她抬眼看著他,再次追問道:“今天不擺攤嗎?”
肖俊峰點點頭,解釋道:“我已經(jīng)把興隆桌球室那三間鋪面盤下來,準(zhǔn)備開個飯館,以后就不擺攤了。”
“真的?”鐘玲玲激動地站起身來,“你哪來那么多錢盤下那么大的鋪面?”
“這就不是操心的事?!?/p>
肖俊峰準(zhǔn)備掏出鋪面的鑰匙,讓鐘玲玲先去打掃一下衛(wèi)生,兜里那串篁村宿舍和剛租的租屋鑰匙掉落在地上。
他心虛地?fù)炱饋砜焖俅нM(jìn)兜里,然后拿出店鋪鑰匙交給她道:
“你先打掃鋪子,我把這些用不上的家什拿去二手店里,換些實用的鍋碗瓢盆回來。今天就請師傅把灶臺砌上,簡單把飯館開起來,掙到錢后在逐步改進(jìn)。
“我……”鐘玲玲正想說自己有錢,馬上想到這六千是自己用青春換來了,如果肖俊峰一直不愿與她恢復(fù)關(guān)系,這些錢就是她漂泊的依靠,趕緊將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她來到店鋪正想開門,隔壁店鋪老板母小波主動招呼道:“峰嫂,你們這三間鋪面準(zhǔn)備做什么?”
之前,附近商販和這些店鋪老板,都不知道肖俊峰的名字。
昨天,萬金云當(dāng)當(dāng)著那么多看熱鬧的人,直呼肖俊峰的全名,現(xiàn)在他的名字已響徹9號門外的街頭巷尾。
鐘玲玲聽到三十來歲的母小波稱呼自己峰嫂,還格外親切,一時還不知道怎么回事,隨口回道,“準(zhǔn)備開個飯館?!?/p>
她打開店門,正拿起掃蕩,母小波的老婆趙玉英走了進(jìn)來,熱情地?fù)屪咚掷锏膾咧?,笑瞇瞇地說道:
“峰嫂,你們剛盤下店鋪,要忙事情多,我們兩口子閑著也是閑著,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就是?!?/p>
母小波自來熟的打招呼,讓鐘玲玲摸不著頭腦,但趙玉英這過分熱情的舉動,她隱隱回過些味來,看著趙玉英道:
“大姐,你知道我未婚夫盤下這幾間鋪面花了多少錢嗎?”
“花了多少,你還不知道?。俊壁w玉英一臉疑惑。
鐘玲玲愣了一下,借口道:“昨天我去三屯看妹妹,剛回來不久,他忙著做事,我就忘了問這茬。”
趙玉英警惕地瞅了瞅門外,才湊近鐘玲玲耳邊,攤開手掌,壓低聲音道:“這個地段,這個價錢盤半間鋪面都不夠,還是你未婚夫有辦法?!?/p>
麻將七和萬金云是肯定不愿意向外透露,鋪面被這么廉價奪走。
肖俊峰知道,這是為自己立威的渠道之一,簽訂協(xié)議以后,誰好奇想打聽,他都大方地將協(xié)議拿給對方瞅一眼。
“???他……”
鐘玲玲驚呼一聲,不但驚訝肖俊峰能從麻將七嘴里虎口奪食,還疑惑肖俊峰哪來這五千塊錢巨款。
話未出口,她又想到這么說,可能暴露肖俊峰已不愿承認(rèn)她這個“未婚妻”的事實。
她趕緊住嘴,故作云淡風(fēng)輕道:“他是當(dāng)家的,一般事情我也懶得過問?!?/p>
趙玉英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笑著道:“你未婚夫這個人不簡單,你跟著他,以后肯定有享不完的福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