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俊峰看著她這副徹底放棄的模樣,心中那股無力感再次翻涌。
同時想到,周勇哪來的錢整天沉迷賭博?難道全是范家翠用身體換來的血汗錢?
他皺緊眉頭,沉聲問道:\"翠姐,我看周勇已經(jīng)沉迷于那些賭博機了,賭本都是你……?\"
范家翠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更深的屈辱,她用力搖頭,聲音帶著一種麻木的嘲弄:“他雖然在上班,但賭本都是花我的錢。\"
\"他也有工作?\"肖俊峰追問道。
\"在一個聯(lián)防隊同鄉(xiāng)的介紹下,他現(xiàn)在也算是在電玩城里'看場',給成哥做事。\"
她頓了頓,語氣里帶著一種看透了的鄙夷和悲哀:
“不過他就是個窩里橫的慫包,只會對我耍威風(fēng),在外面遇到點事,屁都不敢放一個。在電玩城里屬于最低等的馬仔,給人跑跑腿,傳傳話,守守樓梯,每天深夜才上班?!?/p>
她抬起淚眼,眼神空洞地看著肖俊峰:\"他掙的那點錢,還不夠在輪盤上賭一把。更別說還要給周強買藥。所有的擔(dān)子,最后還是落在我這個'破爛貨'身上。\"
周勇無能又無恥的嘴臉,也揭示了范家翠更深一層的絕望——她不僅被感情綁架,更成了這對兄弟事實上的經(jīng)濟支柱,目前在用最不堪的方式,養(yǎng)著那個不斷將她推向深淵的男人。
肖俊峰聽著,拳頭在身側(cè)悄然握緊。人性的卑劣,再次刷新了他的認(rèn)知。
他安慰了范家翠好一會兒,直到她心情完全平復(fù)下來,看著她走進了那間潮濕的租屋,他才離開那條小巷。
但范家翠那卑微又絕望的眼神,像烙印一樣刻在他腦海里。
回到“同舍食鋪”附近,遠(yuǎn)遠(yuǎn)望著鐘巧巧在飯館里忙碌的身影,心里想到,若讓她知道范家翠目前的處境,除了徒增擔(dān)憂和傷心,沒有任何好處,于是決定暫時隱瞞這份沉重的秘密。
他躺在利豐宿舍的床上,思考了很久,身邊的人和自己都很難混入電玩城的三樓,蘇薇提出的方案,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路徑。
可是讓蘇薇涉險,他又猶豫了,考慮再三,決定先找蘇薇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夜幕降臨,他回到厚街租屋,看到蘇薇還沒有回來,準(zhǔn)備下樓隨便吃點東西。
剛走出樓梯間,看到齊國斌騎著一輛本田125摩托車,停在馬路對面的一家女裝店門口,后座上坐著一個姿色不錯的女人。
女人穿著偉易達(dá)的廠服,看樣子應(yīng)該是剛下班,她下車后,親昵地挽住齊國斌的胳膊,兩人一起走進時裝店。
肖俊峰趕緊隱藏起來,他從女人的姿色和所穿的廠服判斷出,這個女人應(yīng)該就是與齊國斌同居的劉淑芬。
心里想著,齊國斌明目張膽地帶著劉淑芬出現(xiàn)在厚街的街頭,就不怕李靜宜知道嗎?
齊國斌只是為劉淑芬買了一條裙子,并沒有在厚街鎮(zhèn)里多做停留,便騎著摩托車朝三屯村的方向駛?cè)ァ?/p>
肖俊峰立刻攔下一輛摩的,示意司機遠(yuǎn)遠(yuǎn)跟著前方的兩人。
讓他倍感意外的是,齊國斌竟來到“金豹電玩城”。
他停下摩托車,摟著已經(jīng)換下廠服的劉淑芬,兩人有說有笑,看起來心情頗佳。
兩人并未走向人聲鼎沸的正門,而是如同范家翠一樣,熟門熟路地拐進旁邊那條僻靜的巷道,走向電玩城的后門。
守在后門的兩個馬仔看到齊國斌,臉上立刻堆起了熟悉甚至帶著幾分巴結(jié)的笑容。
齊國斌大方地掏出煙盒,給兩個馬仔一人散了一支。
其中一個馬仔趕緊掏出打火機,殷勤地替齊國斌點上,嘴里還客氣地招呼道:“斌哥,今天是帶嫂子過來玩???”
齊國斌吐出一口煙圈,神情甚至有些傲慢地拍了拍馬仔的肩膀,點頭道:“算你有點眼力勁,還知道稱呼我的馬子為‘嫂子’?!?/p>
“斌哥?”
肖俊峰看到齊國斌和劉淑芬消失在那扇門里,心中默念著這個稱呼,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周勇在里面,已經(jīng)是個隱患,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齊國斌,而且憑借兩個馬仔那恭敬的態(tài)度,齊國斌顯然是這里的???,甚至可能與尹金成有點什么關(guān)系,這無疑讓原本就風(fēng)險極高的計劃,雪上加霜。
肖俊峰暗自決定——無論如何,必須先解決掉齊國斌這個麻煩,否則一旦在電玩城里與他照面,后果不堪設(shè)想。
可是怎么解決這個麻煩?直接安排人動手,容易驚動電玩城的人。利用齊國斌和劉淑芬的關(guān)系,做點文章?
各種念頭在肖俊峰腦中飛速閃過,總感覺這些想法都不夠成熟。
正當(dāng)他眉頭緊鎖,苦苦思索對策時,腰間的傳呼機“滴滴滴”地響了起來。
他掏出來一看,屏幕上是蘇薇的留言:“老公,我已到家,你多久能回來?”
這簡短的訊息讓他紛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些,決定先和蘇薇商量這個突發(fā)情況。
他不再停留,迅速轉(zhuǎn)身離開了這條危險的巷道。
推開租屋的門,室內(nèi)只亮著一盞曖昧的壁燈。
蘇薇剛洗過澡,穿著一件絲質(zhì)睡裙,正靠在床頭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fā),空氣中彌漫著沐浴露的清香和她身上特有的溫軟氣息。
看到肖俊峰進來,她放下毛巾,正想撒下嬌,卻敏銳地捕捉到他眉宇間那抹揮之不去的凝重和一絲未散的戾氣。
“怎么了?”她收斂了笑容,坐直身體,關(guān)切地問道,“臉色這么難看,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煩?”
肖俊峰走到床邊坐下,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暗自嘆息了一聲,將見過范家翠、還遇到齊國斌的事,詳細(xì)說了出來,然后接茬道:
“周勇在電玩城上班,已經(jīng)夠麻煩,齊國斌這雜種也摻和進來,看那架勢還是電玩城的常客,我要上三樓的難度更大了?!?/p>
蘇薇沉思片刻,分析道:
“周勇是深夜上班,你上三樓可以錯過這個時間點,這點不算太麻煩,主要還是齊國斌,他上班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又是一個夜貓子,隨時可能出現(xiàn)在三樓。”
肖俊峰搖了搖頭道:“聽范家翠說,周勇不上班時,也經(jīng)常守在電玩城的二樓,沒錢看別人賭,也不愿意回家去照顧那個殘疾的哥哥。”
蘇薇臉上露出難得的狠厲,“那就再讓他受傷一次,躺在床上就安分了?!?/p>
蘇薇說出這句話,臉上露出難得的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