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局面好像徹底翻轉。
那個穿著nika板鞋的許嵐,如今光鮮亮麗。
而曾經(jīng)的千金小姐許妍,變得泯然眾人平庸普通。
許嵐揚起一個笑容:“好久不見,許妍姐,我沒想到你會來?!?/p>
“我是必須要來了?!?/p>
許妍神情淡定,“你明里暗里找了我三四次,我要是再不來見你,估計都要被綁著摁到你面前了?!?/p>
從楊澄的電話,再到妥妥的消息,均是許嵐所為。
如果是想見她,那么她來了。
許嵐安靜幾秒,笑了笑:“許妍姐別多想,我只是聽說你也有了個孩子,所以順路去看了看他,畢竟他也算我半個外甥。這么多年,在我心底,也一直拿你當我的姐姐,畢竟你陪伴我爸媽的日子,比我這個親生女兒還多?!?/p>
“所以,聽說你也在雁城,就想著跟你吃頓飯,喝杯酒?!痹S嵐提杯,往她的方向敬,“只是喝杯酒而已?!?/p>
“許嵐,你別太給她臉了?!?/p>
“就是啊,她搶了你那么多年的位置,是她欠你的,應該讓她給你敬酒賠罪才對。”
……
“欸,少陽,你之前不是還追過許妍呢?現(xiàn)在看見你白月光什么心情啊?”
被調侃的男人臉色不虞,像是受到了羞辱一樣,“閉嘴吧你,都多少年前的事了?!?/p>
“現(xiàn)在嫌丟人了?當初你不還寫著大橫幅表白呢,說什么此生誓死追隨許妍,現(xiàn)在一看許氏千金換了人,就立馬追隨許嵐了……?”
一陣稀稀落落的笑聲。
男人臉色陰沉,急于從許妍身上找回面子,冷臉看向她:“你,三杯酒,敬許嵐,道歉說自己錯了。說自己不該搶她的位置,不該搶她的爸媽。”
許妍淡淡看向他。
男人被她盯著,臉色更冷,“怎么,你不覺得自己錯了嗎?不讓你跪下道歉都是輕的,別不識好歹。”
“我也很想問你,我做錯什么了。”許妍淡聲道,“是沒有從出生那一刻就給自己抽血做基因檢測,還是不該二十年都沒生過一場大病,因此沒有靠著基因檢測查出我不是許家的孩子。”
“……你簡直強詞奪理?!?/p>
“三杯酒,我可以喝。”許妍目光轉向許嵐,“算作那些年烏龍給你造成傷害的歉意。但造成烏龍的人不是我,我也沒做錯什么,不會給你賠禮道歉?!?/p>
白酒腥辣,許妍仰頭喝下。
許妍要倒第二杯,旁邊人卻摁住她的杯子,從酒杯換成了長筒的果汁杯,“酒足,誠意才足?!?/p>
“行了。”許嵐象征性的道了一句,“許妍姐還有孩子要照顧呢。”
“許妍都有孩子了?她憑什么有孩子啊,在許家禍害了二十多年,讓親生女兒流落街頭,現(xiàn)在自己倒是開啟幸福新生活了,她憑什么啊?!?/p>
滿當當?shù)陌拙频瓜氯?,許妍再次喝下。
“第三杯——”
許嵐再次開口:“兩杯就可以了,之前的事就這么過去了……”
“你別勸了?!痹S妍輕嘲掀了掀唇,淡道,“你再勸下去,今晚我還不知道能不能出這個門?!?/p>
許嵐沉默地看著她。
第三杯喝到一半,那種腥烈的酒意反上來,快要涌到喉嚨,許妍將剩下半杯喝完。
“三杯?!彼龑⒈臃旁谧郎?,抹去唇角的酒漬,“喝完了,告辭。”
她提著包,轉身離開。
許妍去衛(wèi)生間全都吐了出來,走出來,站在洗手臺前,洗了把臉。
濕潤的水珠順著面頰滑落,她強撐著清醒,從旁邊抽了兩張紙出來擦手。
安靜的高跟鞋聲自旁邊響起,許嵐慢慢走到她身邊,看向鏡中兩人的對比??粗S妍狼狽憔悴的醉態(tài),看著妝容精致的自己。
“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痹S嵐輕聲道。
“我沒做錯什么,為什么不能回來?!蹦枪蓮娏业木苿旁俅斡可?,許妍緩了下,口吻冷淡干脆,“酒我喝了,氣也給你撒了,以后如果再找我麻煩的話,我會還手?!?/p>
許嵐將她的話聽進去,但沒回答,只是說:“你走之后,這些年,易霖哥身邊總是也會有些不長眼的女人出現(xiàn),但我都沒能讓她們堅持過三個月。”
“易霖哥都知道,也縱容著我,因為他在乎我。”
“我和易霖哥現(xiàn)在就要結婚了。”
“是嗎?”許妍轉身看她,“恭喜?!?/p>
許嵐看著她的眼神,那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只有醉意,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沒有嫉妒,沒有恨,甚至毫無波瀾。
許嵐幾乎不確定她是裝的還是真的不在乎了:“真的恭喜嗎?你回來,難道不是為了報復我們的嗎?”
報復?
許妍平靜道:“你想多了?!?/p>
“你真的不恨我?”許嵐盯著她,試圖從她的眼底看到真正的情緒,卻依舊沒有。
這樣的反應令許嵐不甘心,她壓抑積攢了多年的報復怎么可能讓許妍就這么輕飄飄的抹去淡忘,她一步步逼近,“你應該恨我的,許妍,你應該像我恨你那樣恨我不是嗎?”
“畢竟,你的孩子因我而死,而我的孩子長大了。”
許妍平淡無波的眼底終于有了起伏。
“你那個孩子因為我而胎死腹中,而我和易霖哥的孩子長大了?!痹S嵐慢慢道,“他叫斯越,你見過的對吧?很高,很帥氣。如果你的孩子能活下來,應該也跟斯越差不多吧?”
“長得應該也會差不多,畢竟他們是同一個爸爸?!?/p>
像是平靜的湖平面被人投進去一顆石子。
激起千層浪。
八年前的情景仿佛再現(xiàn)。
許妍流產(chǎn)后,許嵐來找到她,和她說沒關系,她的孩子流掉沒關系,因為項易霖已經(jīng)有了一個孩子。
許嵐甚至偷帶她出去,去到了一個陌生的別墅外。
那個別墅里有月嫂,有育兒師,坐在車內的許嵐對她說:“那里面,就是我和易霖哥的兒子?!?/p>
項易霖深夜也出現(xiàn)在了那個別墅。
許嵐叮囑司機看好她,自己走下車,進了別墅里。
他們一家三口,和美幸福。
而許妍的那個孩子,卻早已胎死腹中,醫(yī)生告訴她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孕。
惡心、憤怒、無數(shù)種交雜的情緒上涌,許妍的手緊緊抓著車窗邊緣,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她盯著那座透出溫暖燈光的別墅,眼底透出瀕死的絕望。
也是那夜,項易霖深夜趕回了關她的地方。
她情緒崩潰,砸醉了許嵐差人安排在那里的玻璃花瓶。
那個花瓶是許嵐讓她用來自殘的,但她卻用那個玻璃渣扎向了項易霖。
恨,痛。
那種情緒經(jīng)久不消。
“啪——”的一巴掌。
許妍揮手干脆,扇了過去。
“如果你說這些是想激怒我,那你成功了?!?/p>
“你……”許嵐捂著自己泛紅的臉,沒想到她會真的動手,她抬起手要打回去,被許妍扼住手腕。
許妍臉上的神情冷若寒霜。
“你好像對我很有危機感,這個危機感是因為項易霖嗎?”她一針見血,“因為你怕項易霖不娶你,怕他對我還有留念,所以迫不及待來刺激我,想讓我恨你也恨他?!?/p>
“那我可以告訴你,不用在我這里白費工夫,如果你希望我們離婚,你該去刺激項易霖而不是我?!?/p>
“他肯離婚,我隨時恭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