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你若不信,我可以帶你去找村長,他可以給我證明的?!碧K青禾緩聲。
陸遠山只是將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圈,沒有說話。
“伯父,退一步講,我若是為了戲耍你,這次登門怕是要來嘲笑的,怎么可能低三下氣求你呢?”蘇青禾趁熱打鐵。
陸遠山眼底的神情終于有了一絲緩和。
“你看看,為表誠意,我連賬本都帶來了?!碧K青禾邊說邊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皺皺巴巴的紙,上面都是密密麻麻擁擠在一起的數(shù)字。
陸遠山只是掃了一眼那些紙,瞬間就感覺腦袋大,眼睛疼。
“你……剛剛說這是什么?”陸遠山一臉詫異。
“賬本啊!這可都是我親自記上去的呢!”蘇青禾一臉驕傲。
“你跟我說這幾張破紙叫……賬本?”陸遠山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個度。
“對……對?。 碧K青禾一臉無辜。
她平時都是這樣記賬的呀!沒什么不對??!
“那你來告訴我哪些是進賬?哪些是出賬?哪些是預(yù)支?哪些又是墊付?”陸遠山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我……我也沒分那么清楚過,都是想到什么就記什么的。”蘇青禾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她上輩子又沒學(xué)過會計,也沒做過生意,每次走秀結(jié)束,只需要查看一下銀行卡余額就行了,哪里還需要記什么進賬、支出和墊付的。
所以她在記賬方面不太擅長,只會掙錢和花錢。
“你……”陸遠山被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在他眼里,一個做生意的人,最重要的就是把賬弄清楚。
一筆一筆都要記明白,這樣核對的時候才會更方便。
可這個小丫頭把賬記得跟蜘蛛網(wǎng)似的,讓人只看到一堆數(shù)字,根本分不清誰跟誰是一伙的,笨成這樣竟然還想做生意?
怕是最后賠得連……家底都得干了吧!
“你跟我進來!”陸遠山陰沉著臉喊了她一聲,轉(zhuǎn)身朝著自己的屋走去。
蘇青禾有些心虛地看著身旁的陸北臣,壓低聲音問,“你爸把我單獨喊進屋里……不會是準(zhǔn)備朝我動手吧?那我一會兒是等著挨打?還是跟他對打?那萬一我沒忍住把他揍個好歹來,可得你去醫(yī)院照顧他哈!”
呵!
陸北臣失笑。
“當(dāng)然不會!”隨后又補充一句,“何況你功夫那么厲害,他也打不過你!”
“也是?。 碧K青禾頓時底氣十足地挺直了腰板。
哼!
別說是大病初愈的陸遠山了,就是整個縣城,能打過她的怕是都找不出來。
“你還站在那里磨蹭什么?還不帶著你那一堆……破紙趕緊跟過來?!标戇h山已經(jīng)走到屋門口了,一回頭看到蘇青禾還在原地不動,立馬冷斥道。
“啊!哦哦!就來了!”蘇青禾快步跟上。
一進屋里。
陸遠山就從自己的牛津布手提箱里拿出一本嶄新的本子和一支鋼筆。
這兩樣是目前他最珍貴的東西了。
屋內(nèi)沒有桌子和凳子,陸遠山只能半蹲在床前。
“你把你紙上的那些賬都跟我仔細說清楚了?!标戇h山沉聲。
蘇青禾一聽就知道陸遠山這是打算給自己整理賬單了,急忙笑著走過去。
“這筆賬是我之前在大市場采購食材的支出?!?/p>
“日期是哪天?”
“大概、好像、應(yīng)該、可能是昨天?!?/p>
陸遠山:“……”
他想吐血。
“不能大概、好像、應(yīng)該、可能,給我一個準(zhǔn)確的日期?!标戇h山瞪她。
蘇青禾訕笑,“那必須是昨天?!?/p>
陸遠山:“……”
接下來的時間,屋里只剩下陸遠山的質(zhì)問聲、低吼聲和蘇青禾越來越小的回答聲。
“這筆記的是什么?”陸遠山質(zhì)問。
“支……支出!”蘇青禾心虛。
“那這筆呢?”陸遠山低吼。
“好像就是收入?”蘇青禾怯怯回。
“不能好像!”陸遠山拍著床沿。
“哦!”蘇青禾像是斗敗公雞一樣有氣無力。
然后,對賬對著對著就變成斗嘴了。
“看著挺聰明的一個小丫頭,沒想到會笨成這樣!”陸遠山中氣十足。
“那……不是因為我沒有一個像伯父這樣有本事的爸爸教嗎?”蘇青禾狡辯。
“來的時候還喊爸,這會怎么不喊了?”
“那還不是因為你不讓喊嘛!”
“我不讓喊你就不喊了?”
“你都不讓喊了,我還死皮賴臉地瞎喊個什么勁兒,萬一再把你氣住院了呢!誰花錢?”
“掉錢眼里了?”
“偉人說過,錢雖不萬能,沒它卻不行?!?/p>
“歪理,哪個偉人說的,我怎么不知道?”陸遠山疑惑。
“蘇……蘇大偉人?!?/p>
“故意氣我是吧!”
“實話實說而已!”
一陣沉默過后!
“哈哈哈!”陸遠山終于被氣笑了!
“你笑了耶!”
“臭丫頭,找打是不是?。 标戇h山故作兇狠。
“嘿嘿嘿!阿臣說你打不過我。”蘇青禾得意。
……
陸北臣站在門口,聽著屋內(nèi)的對話聲,眼底帶著幾分細碎的笑意。
他覺得蘇青禾對于他爸來說,簡直就是靈丹妙藥。
兩人湊一塊,他爸的精力都異常旺盛。
他想,讓他們時常斗斗嘴,說不定他爸的病就真的不藥而愈了。
畢竟從他記事起,他爸從來沒有像這樣開懷大笑過,即便是陸南梔都沒辦法逗笑他過。
“哥,你們剛剛說的會計是什么意思?”這時,陸南梔回過神來,慌忙走到陸北臣身邊好奇地詢問。
“阿禾想請爸做村里的會計?!标懕背贾溃@件事早晚都是瞞不住的,他之前本就想等事情確定下來再說的。
“做會計?那是不是會有很多錢?”陸南梔連忙追問。
陸北臣扭頭看向她,眼底多了一絲不易覺察的暗色。
“又不是給工廠做會計,哪有那么多錢?!?/p>
“哦!那……做會計應(yīng)該是可以拿滿工分吧?”陸南梔的眸子里閃過一抹精光。
這段時間,村里陸續(xù)有很多人都獲得了輕松又拿滿工分的工作,她早就羨慕得不行了。
沒想到這樣的好事居然能落在他們家。
她之前可說過,蘇青禾若想跟她哥過一輩子,一定會討好他們的,這不就過來了嗎!
“你問這個做什么?”陸北臣早就看明白,陸南梔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那個乖巧可愛的陸南梔了。
她現(xiàn)在,心思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