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辦？
杜紅英給的建議就是多勞多得，看業(yè)績吃飯。
工資與業(yè)績掛鉤，養(yǎng)老的把位置騰出來。
“國營企業(yè)的員工都是旱澇保收，端著鐵飯碗，愛誰誰，業(yè)績什么的關(guān)她屁事兒。上班端著一杯茶，拿一張報紙，一坐一整天，下班拍拍屁股走人……”
“紅英，你是怎么知道的？隔得這么遠，你居然都知道我們上班的狀態(tài)？”
杜紅英……不好意思啊，還真給說中了啊。
“國家為什么要改制，要讓企業(yè)自負盈虧，就是這種人太多了，養(yǎng)了太多的閑人。”杜紅英倒是看得很清楚：“舅媽，建議你去深市看看，去看看我大表姐的服裝廠，那里的銷售員是怎么搞銷售的?！?/p>
“對噢，我為什么不去學(xué)習(xí)一下經(jīng)驗?！碧m英一高興就掛電話：“行，紅英，今天就說到這兒，我先去上班了，回頭聊?！?/p>
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嘟嘟”聲，杜紅英氣笑了：她這個舅媽就是國企領(lǐng)導(dǎo)的架子啊，還說是來討經(jīng)驗的，都沒有一點感謝的意思。
咳，不對，不能讓人家感謝自己。
相反，自己要感謝她。
早些年瑕疵布料都便宜了自己讓自己賺到了第一桶金。
后來幾年服裝廠要布料她也是給自己開了后門。
不過，想想現(xiàn)在他們廠的改制，兩個廠的業(yè)務(wù)也算是幫了她一個大忙了吧。
所以，世間所有的事兒都能形成一個閉環(huán)，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互利互惠是最好的。
杜紅英還在這邊想事呢，那邊蘭英騎了自行車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上班了。
一進辦公室，鋪開紙筆就寫了申請。
“去深市參觀學(xué)習(xí)，順便推銷咱們的布料？”
去年才上任的黃廠長看著蘭英的申請愣了一下。
“蘭科長，這個事情涉及到廠里的公費開支，而且要去幾個人？去的目的是什么？有沒有必要去？報銷標準是什么等等都得討論?！?/p>
“行，那我就等你們討論呢?！碧m英也是服氣了，聽這口氣好像是她要用公費去游玩一樣。
“這樣吧，我回頭和胡廠長，肖書記他們商量一下，如果同意你的申請，我們再請你們銷售科一起來開會?！?/p>
“好，我等著黃廠長的通知?！?/p>
讓蘭英沒想到的是，等了兩天都沒通知她。
蘭科長那點火爆脾氣實在沒收斂住，又直接殺到了廠長辦公室。
“黃廠長，我前天交的申請你們這些領(lǐng)導(dǎo)討論得怎么樣了？”
“噢，蘭科長啊，我正準備找你呢?！秉S廠長推了推銀鏡：“你請坐吧?！?/p>
蘭英……當(dāng)官的都這德行，不找上他就當(dāng)這件事忘到了腦后勺，一找上來，他就說正找你了，真正就是……
蘭英看著對面的黃廠長寫完手上的字，把鋼筆蓋好，慢慢的插進了上衣口袋 里。
然后，端起了茶盅，慢慢的喝了一口……就這么一瞬間，蘭英就想起了杜紅英電話中給她說的那畫面。
原來，國營企業(yè)不僅僅員工是這樣，領(lǐng)導(dǎo)干部也一樣啊。
突然間就覺得很沒意思了。
“蘭科長啊?！本驮谔m英想起身走人的時候，黃廠長終于開了金口：“經(jīng)過我和胡廠長，肖書記碰頭商量了一下，覺得目前我們廠里的銷量還行，車間生產(chǎn)能力也還不錯，庫存少，整個來看，我們廠發(fā)展勢頭還好?！?/p>
所以呢？
“去深市考察學(xué)習(xí)的事兒，我們認為可以暫時緩一緩?！?/p>
這就不同意唄。
蘭英氣笑了！
三個字非要讓她等上半個小時以上，這就是國營企業(yè)的辦事效率。
“行，我知道了。”
蘭英這次是轉(zhuǎn)身就走，沒多說一個字。
下班回家就打電話給杜紅英。
“紅英，你說得對，他們都是來養(yǎng)老的，都是來混日子的，混到退休讓兒女來接班，然后自己拿退休工資……”
噼里啪啦，蘭英氣得說了一大堆，根本不在乎電話線這端的杜紅英有沒有在聽，聽沒聽懂。
杜紅英……是誰惹 了我舅媽？
“我要被這群蠢貨給氣死了?！碧m英道：“我決定了，他們不批就算了，我利用假期我自己自費去深市學(xué)習(xí)參觀一下，你記得給你大表姐說一聲啊?！?/p>
“行，你什么時候去我給大姐打一個電話就行?！?/p>
杜紅英想著她那性子在幾個老頑固手下做事，還真是有點壓抑啊。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廠如果再這樣下去早晚會被他們虧死?！?/p>
杜紅英……不是說，舅媽還真是有先見之明。
深市大表姐廠里沒有用舅媽廠里的布料，原因一是路途遙遠運費高，二來就是他們廠里的布料太老了，無論花色還是材料永遠只有那么幾樣。
大表姐服裝廠走的是高端路線，進百貨大樓和出口，這些布料做出來的衣服肯定 不夠格。
以前蘭英沒找她要銷量，杜紅英也就沒提這個事兒。
現(xiàn)在舅媽既然提了，杜紅英重點就指出了她們廠問題所在。
“我其實一直有這種危機感的，可是幾個老古董還抱著茶盅沾沾自喜，還覺得自己的紡織廠是全市第一……”
得得得，又成功的把舅媽的火氣點燃了。
杜紅英隔著電話線還要滅火。
好不容易把舅媽的火氣按下來掛了電話，杜紅英頭暈?zāi)X漲的厲害。
真的，給人當(dāng)軍師挺費腦子的。
突然，電話又響起來了。
這次來電的是藍柏楊。
“什么風(fēng)把藍廠長的電話吹到我這兒來了？”杜紅英還是很意外的：“小蘭他們好吧？”
“謝謝嫂子關(guān)心，小蘭他們都挺好的?！彼{柏楊做事也是干脆利落，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嫂子，此次打電話給你，是想給你說一聲，我們準備不再和蘭科長的服裝廠合作了?！?/p>
啥？
這又是出了什么問題？
等知道藍柏楊廠里去了好幾撥紡織廠的銷售員，人家的布料不僅比蘭英廠里好，面料材質(zhì)也多樣化，顏色更是豐富，價格還公道，一下就把藍柏楊征服了。
“因為蘭科長是你親戚，所以我打電話給你通過氣，你看這事兒……”
“你和蘭科長這邊的合作計劃是多久？”
“一年一簽，元月一號到期?！?/p>
“行，我知道了，我給她打個電話讓她有個思想 準備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