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冰為了兒子立即就和蘭勇套上了近乎。
蘭勇和他聊了一會兒，再次問他是不是當(dāng)過兵？
最后紅著臉承認(rèn)了。
“犯了點錯，非正常退役?！?/p>
當(dāng)真是年少輕狂啊，腦子一根筋，最后傷的還是自己。
“展開說說？”
說這話的時候他臉都紅了，蘭勇就知道一定是有故事的。
“那個……其實，說起來也怪不好意思的?！标惐鶕蠐项^：“咳，那時候年輕，不懂事，有一次遇上了一個姑娘，然后就談上了對象。”
“沒管住褲腰帶？”
年輕氣盛犯了錯完全有可能。
“也不是，就是，那姑娘是駐地的，這不是有規(guī)定不能和駐地姑娘談對象嗎？年輕脾氣大，誰勸也不好使，最后就是背著鋪蓋卷走人了。”
蘭勇……這種事兒還真的有。雖然沒有公開說，但私下里都在警告別這樣干，那個誰誰誰可沒落下好處。
“那姑娘呢？成了你媳婦？”
摸了摸鼻子，心虛的干咳兩聲。
“沒有，我以為她會跟著我走，結(jié)果她說家里人舍不得她遠(yuǎn)嫁?！?/p>
所以，最后鬧了個雞飛蛋打。
“年輕總是要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價。”蘭勇看著他又好氣又好笑：“在哪個部隊??？”
得，報出來的名字部隊番號和當(dāng)年自己的一樣。
“哪一年入的伍？”
好好好，說了老半天，原來還是一個團的。
只不過他后來被挑去了特戰(zhàn)隊，這位是入伍第三年初退的。
兩人沒有深交，應(yīng)該打過照面，難怪覺得面熟。
“搞了半天，我們還是戰(zhàn)友？”
“我不配。”
陳冰果斷回應(yīng)。
年少不知部隊好，錯把愛情當(dāng)成寶。
離開部隊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的有多重要！
那時候家里窮，津貼節(jié)約下來都要匯回去補貼家用，灰溜溜的離開部隊，連回家的車票都得自己買 ，沒錢，還是幾個戰(zhàn)友你三塊我五塊給湊出來的。
回到家最怕的就是別人問他在部隊的情況，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干工分掙錢好艱難，能娶上媳婦還是沾了部隊的光，自家那傻媳婦說趕不上嫁個當(dāng)兵的，退伍的也行。
成了親，媳婦不漂亮但是很賢惠，生了一個可愛的兒子和一個乖乖的女兒，誰知道兒子從小就生病，身體一直不好。
這些年他種過地，學(xué)過石匠，挖過煤，也干過投機倒把的事兒，總之，聽人說干什么掙錢只要不犯法不被抓他就去干。
“干了這么二十多年了，還是沒有存下一分錢，兒子一生病還得找人借?！标惐溃骸奥犎苏f去國外下苦力能掙錢，我就東拼西湊湊了一萬塊找到人準(zhǔn)備偷渡?！?/p>
“所以，從頭到尾你是知道這是偷渡，而不是被騙了的？”
“嗨，咋不知道呢，好歹我是在部隊待過兩年多的人?！标惐f起這事兒又覺得丟人：“說真的，憑我的本事還真能游過去，就是你那侄兒抓住了我，我心一軟，得，上了自己家的漁船，等我醒了，就看到熟悉的帽子了。”
這事兒找誰說理去？
“你救了我侄兒，找我說理。”蘭勇笑道：“這一萬塊錢的外債算我的?！?/p>
“不用不用，你幫我找個大夫把我兒子治好，咱倆就算扯平了?！?/p>
陳冰不貪，只要兒子的身體好了他就心滿意足了。
這位可是說過的他認(rèn)識好大夫。
“這個自然是沒有問題?！碧m勇直接上手捏了捏他手臂上的肌肉：“平時鍛煉沒落下？”
“嗨，鍛煉個啥?。吭卩l(xiāng)下在農(nóng)村里，啥重活不干？當(dāng)石匠的時候別人是抬，我直接用抱；別人挑一百一二，我挑一百五六；別人上街干活用走，我直接跑……”
只為了多掙幾個錢，都是為生活所迫。
“你回家后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繼續(xù)種田。
“留下來吧。”蘭勇道：“我這兒有不少的兄弟，你可以和他們一起工作，只不過，工資沒有你去國外高?！?/p>
“兄弟？”
“部隊退伍的兄弟，有的四肢健全身體健康，有的……”蘭勇道：“大家在一起相互有個照顧?！?/p>
“我真的可以留下來嗎？”
“當(dāng)然，你是我侄兒的救命恩人?！?/p>
“等等?！标惐X得哪兒不對勁兒：“你又是要幫我還債，又是要給我安排工作，還要給我介紹大夫，你好像很有錢?。俊?/p>
“也不算很有錢，只是過得去?！?/p>
“過得去？還讓孩子去受那個罪？”
雖然不是親兒子，侄兒也是兒?。?/p>
有這樣的本事，出國不走正規(guī)途徑？
“我說是因為孩子媽媽上當(dāng)受騙造的孽你信嗎？”
“我信。”果然啊，一個沒腦子的媽會害死孩子的：“我就說嘛，當(dāng)時她說什么魏叔叔給安排好了，出去就上學(xué)，還讓不要聽我們的，原來真的是上當(dāng)受騙了。那個什么魏叔叔？這家伙忒壞了，你可千萬別放過他?！?/p>
娘的，逮著了自己都想去踢他兩腳。
要不是他忽悠了那孩子跟著親媽一起偷渡，自己就遇不上他，沒準(zhǔn)兒就偷渡過功了。
看著蘭勇，想起他給安排的事兒，瞬間又覺得：好人還真是有好報啊。
“我們已經(jīng)報案了，公安機關(guān)在找他?！?/p>
能逮著的機會真不大。
小章那邊一直沒有消息了，應(yīng)該是在縣城消失了。
咱國家那么又大，人海茫茫，上哪兒找他去？
“那個，小孩的媽呢？逃了還是死了？”
“你猜？”
“十有八九是死了?！标惐溃骸靶『⒄f他媽媽的救生圈被人搶了，他親眼看到的。有救生圈都不一定能活下去，更不要說沒有，更何況還是一個女人?！?/p>
“這次死了六個，兩女四男，逮住了十八個，還有你和小巖，余下的不知道是被海水沖走了還是逃到對岸去了?！?/p>
“我的娘啊，好嚇人?！迸牧伺男乜冢骸靶液梦疫€躺在這里?！?/p>
“你那個侄兒怪可憐的，撿回來一條命卻沒有媽了，還是親眼看到他媽媽在海里掙扎的，這心理陰影怕是要留一輩子了?！标惐宦晣@息：“好好勸導(dǎo)他，要不然怕是會有什么后遺癥。”
事實證明，陳冰說得沒錯。
趙巖又做噩夢了，滿頭大汗尖聲大叫一直喊：“媽媽，我不出國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p>
“小巖，小巖，別怕，我是大姑，我們回家，不出國，不出國了?！壁w大瓊緊緊的抓住他的手：“不怕啊，大姑在呢，大姑在呢。”
“大姑？”趙巖緩緩睜開眼睛：“這是哪兒，大姑，你怎么在這兒，我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