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住戶有多少人常住人口是多少，村長都能對答如流，但是，問到主要經(jīng)濟(jì)來源的時候他就詞窮了。

山里不比山外，他們這兒的姑娘還沒等到長大就差不多要出嫁了。

而且，他們不會愿意女孩子出門去打工。

“那些孩子出門打工見多了花花世界后就不會回來了?！?p>杜紅英……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種地是種不了一點兒，能種點蘿卜白菜蓮花白吃就不錯了，余下的就是種果子樹。

“真正要說經(jīng)濟(jì)來源的話，大抵就是賣梨兒、賣蘋果或者大櫻桃了吧。”

“梨兒多少錢一斤？”

“一兩毛?！?p>“能賣多少？”

“賣不了多少，背到鎮(zhèn)上去壓根兒就賣不掉”

這玩意兒家家戶戶都種有，誰會買：“要等，等到有進(jìn)山收貨的人來時才能賣掉，他們來收貨一般就是一兩毛一斤?！?p>就算是一兩毛一斤，還得自己爬上樹去摘，然后肩挑背磨送到公路邊。

“遇上貨車進(jìn)山來收水果，家家戶戶都跑得飛快，惟恐怕了一拍人家就不要了。”

“像你們家一年賣水果能賣多少錢？”

“也就一兩千左右吧。”

杜紅英算了一下也就是一家水果也有五千公斤左右的水果，這量還是算挺大的。

“其實不止呢，很多時候等不來貨車收貨的，果子就干到了樹上了?！崩畲彘L帶著他們看家門口的那棵老梨子：“看，這些在枝頭上沒掉下來的就是，花果同樹在我們這兒是常態(tài)?！?p>“什么叫花果同樹？”

杜紅英不解的問。

“就是果子還掛在樹上，新的一年果樹已經(jīng)又開花了，到新果子結(jié)出來后，去年的舊果子就干癟癟的掛在了樹上?！贝彘L指著地上的落果道：“你看，每年的果子基本上是三分之一掉在地上，三分之一賣掉，三分之一留在樹上被鳥兒吃掉或干掉……”

杜紅英聽了看向洛俊言。

“嫂子，他們其實不是沒有經(jīng)濟(jì)來源，果子在外面也是要賣八角一元一斤的，就是因為太偏遠(yuǎn)了沒銷路?！?p>一戶有一萬斤左右的果子，按照市場價來算，也有萬兒八千的收入。

就算這家人孩子生得多，人均也有八百到一千左右，人均年收入不足五百的問題不就直接迎刃而解了嗎？

杜紅英一時想偏了，覺得能打開果子的銷路就能解決問題了。

所以，每到果子成熟的季節(jié)來幾輛大貨車將果子拉出去就行了唄。

“嫂子，你是生意人，但是賬不是這樣算的?！?p>洛俊言笑道：“這個村有幾百戶人，每一戶的各種果子平均按一萬斤左右算，那就是多少噸水果了？那得需要多少大貨車來拉？而且，我們拉出去賣八毛一塊錢一斤全都給村民，就算我們是賠上運輸費油費，那又能管幾年？”

杜紅英……咳，年紀(jì)大了腦子確實不好使。

這運輸就是一個大問題，原諒她啊，想問題簡單了些。

授人魚不如授人漁的道理她又不是不懂。

突然之間腦殼短路就想得簡單粗暴了一些。

“我們?nèi)ラ_了會，定點援建村估計是一場持久攻堅戰(zhàn)。”洛俊言將自己的計劃表給杜紅英看：“嫂子，我的打算考察完后派兩個人來這邊，抓的不僅僅是經(jīng)濟(jì)，還有教育思想政治……”

杜紅英……時代拋棄我的時候連招呼都不打?。?p>她真沒想到服裝廠接收到這么一個任務(wù)還這么復(fù)雜。

“那個村小長期缺老師?！?p>村長現(xiàn)在還是本村一個初中畢業(yè)的中年男人任校長，而更多的時候他一肩挑小學(xué)幾個班的所有課程。

時不時會有支援山村的志愿者來當(dāng)十天半個月的老師，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在被現(xiàn)實打敗了。

因為山里沒網(wǎng)沒信號：電視看不了電話打不通。

年輕人已經(jīng)習(xí)慣了用電腦上QQ，也習(xí)慣了有事兒沒事兒打個電話發(fā)個短信什么的……得，一來這兒就變成了山頂洞人了。

所以，獻(xiàn)完愛心就趕緊的走人。

留下來……從來就沒想過。

鎮(zhèn)上中心校也會派老師來支教，教完一學(xué)期絕對不會來教第二學(xué)期，憑啥呀？輪流著來唄。

所以，鐵打的村小流水的老師。

老師缺也就算了，連學(xué)生也缺。

杜紅英和洛俊言方師傅一起去村小看到了那里的情況。

教室還是挺完善的，好歹有六間教室。

但是每一個年級的孩子人數(shù)都不一樣。

有多有少，而六間教室里，只有三間教室有老師。

校長姓胡，胡校長現(xiàn)在還是代課老師，拿著三百八十元一個月的工資，時常接受著老師的變動和學(xué)生的流失。

“男孩子好歹還能學(xué)到高年級，一年也總有那么一兩個能去鎮(zhèn)上讀初中的；女孩子一般讀兩三年書，有個十歲左右就不能讀了，就得回家干活兒?！?p>“這么小能干什么活兒呀？”

“家里不是還有小的弟弟妹妹嗎？他們的孩子都是大的帶小的……”

難怪他們敢生一群！

所以，山里山外帶孩子也和三十四年前一樣保持著傳統(tǒng)習(xí)慣。

“女孩子到了十六七歲就開始物色人家了，十八歲大多數(shù)已經(jīng)當(dāng)媽……”

好好好，果然和三四十年前一樣，當(dāng)年自己也是十八歲出嫁十九歲當(dāng)媽。

只不過，現(xiàn)在再來看就覺得女孩子們可憐，都還沒去見過外面的世界就要圍著鍋灶轉(zhuǎn)，自己都還是孩子就已經(jīng)是孩子的媽了……

要改變這些，還是得上學(xué)，可是，家里人卻不同意她們上學(xué)，而她們也覺得上學(xué)不好玩，很辛苦……

所以，還得從根子上改變家庭觀念，這又談何容易啊？

這一環(huán)一環(huán)的，千絲萬縷的，剪不斷理還亂，純純的就是一個個死疙瘩！

“杜總，洛廠長，方師傅，請吃梨兒。”

“山里別的東西沒有，就是果樹多，特別是梨樹，都是老品種，口味很還好，您們嘗嘗。”

胡校長招待客人的還是校門口的梨兒。

“是，這梨兒果感不錯?！倍偶t英就想好東西不被看見就沒有價值了。

“是，梨兒口感不錯，我那七十多歲的老媽每年都用梨兒來梨膏，二十斤梨兒熬一斤梨膏，清肺熱潤喉化痰很好……”

等等，杜紅英突然腦子里靈光一閃，她好像找到了扶貧的好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