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梧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跟普通民警不太一樣的制服,目光嚴肅而犀利。
秦夢云一眼掃過,就知道來人官階不低。
“民警同志!”
黃鶯佝僂著身子,仰著眼淚和鼻血混雜的臉,像從地底爬出的惡鬼,想要抱住民警的腿伸冤,卻被秦夢云一把抓住頭發(fā),拽倒在地。
“民警同志,請給我三十秒!”
秦夢云面無表情的朝著民警鞠了一躬,然后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四個兒子:
“沈羲和!沈皓月!沈繁星!沈宇辰!從今往后,咱們母子緣盡,再見面,就是仇人!小心著點兒,千萬別遇上困難讓我知道,因為我一定會落井下石!”
她說得斬釘截鐵,眼神里沒有心痛,只有仇恨。
上一世的殺身之仇,這一世的背叛之恨,拋開了母親的身份,她只想做一個快意恩仇的人!
秦夢云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再次對民警鞠了一躬:
“謝謝!我愿意承擔所有的責任!打人是不對的,醫(yī)藥費,誤工費,營養(yǎng)費,我全賠!我還可以上電視臺,上報紙,給她公開道歉!
雖然,她一個寡 婦,想要男人,很正常,雖然,她只是勾 引了我丈夫,雖然,她只是用錢離間了我兒子,但是沒有臭雞蛋,哪兒來的綠頭蒼蠅?
我丈夫有錯!我生的幾個孽障也不對!所以我態(tài)度誠懇的請求,上中央電視臺,上人民日報,我誠心的,誠懇的向黃鶯女士,以及黃鶯女士爹媽,黃鶯女士的十八代祖宗,真摯道歉!”
她吐詞清晰,聲音嘹亮,語氣堅定得仿佛要入黨。
在她用力深深的一鞠躬后,所有人都傻了,現(xiàn)場鴉雀無聲。
黃鶯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她很疼,很氣,可說不出一句話來。
上中央電視臺?上人民日報?
她看著秦夢云那決絕的目光,心里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做得出來,秦夢云這個瘋子,真的做得出來!
此刻的黃鶯,大腦無比清醒。
她不是個草包,從小受過良好的教育,讓她比一般人都聰明。
事情一旦被鬧大,她已經(jīng)退休的父母,勢必會遭到政敵的借題發(fā)揮。
只要是人,就會犯錯,只要有錯,被查出來,就都可以追責。
比起這些,她的父母更在意被人指指點點,淪為笑柄。
“同志,需要送你上醫(yī)院嗎?”
民警彎腰,朝她伸出了手掌,可她避之如蛇蝎。
“不用!”
她慌忙爬起,瞟了秦夢云一眼后,又看向沈馳雁,此刻,她非常需要沈馳雁為她說句話。
哪怕沒有任何用,至少讓她覺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可是她看過去的目光,竟讓沈馳雁像被臟東西觸碰到一樣,嫌棄的躲開。
他不肯開口,因為這種場合,越描越黑,不如沉默。
這一刻,黃鶯的心也是涼了。
她用力的撥開人群,踉蹌著往外走,身影狼狽而悲涼。
“喔吼!”
人群中有人起哄,自以為是道德的集體勝利。
“干媽!”
沈皓月帶著幾兄弟追了上去,想去攙扶黃鶯,卻被她甩開。
一次不成,沈皓月并沒有放棄,拉扯幾次后,黃鶯終究還是任由著他們扶著自己。
待他們走遠,沈馳雁似乎有話要說,看著秦夢云張了張嘴,結(jié)果只是嘆了一口氣,快走兩步,去追黃鶯了。
他的背影被人群吞沒,留在秦夢云心中的那一抹執(zhí)念,也像這背影一樣,終究被黑暗浸染,再也找不到。
“警察同志,民不舉,官不糾,我這樣,應該算是沒事了吧?”
秦夢云沒有那么多精力去為自己失敗的婚姻,失敗的愛情,開個追悼會,她很快收拾干凈自己的心情,整個人恢復了平靜,甚至還能微笑著。
陸勇冷笑,帶著幾分譏嘲:
“你挺厲害呀!這么厲害,為什么只打女的呢?你不連你男人一起揍,是因為打不過?”
那還用問?
秦夢云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兒,不恃強凌弱,難不成恃弱凌強?
其實要打沈馳雁,她也不見得就真的打不過,只是分寸不好把握。
黃鶯你扇她幾巴掌,她就懵了,不知道反抗了,秦夢云可以做到給她牙打松,不打掉。
也就不構(gòu)成輕傷,頂多是侮辱。
但沈馳雁不一樣,男人畢竟是男人,打起來費勁不說,還容易被反殺。
打人只是手段,又不是目的。
要是真到了份上,與其面目猙獰的廝打,不如給他夾竹桃泡水喝。
不過這個民警管得挺寬??!
“呵呵,那的確是打不過!”
她嘿嘿一笑,回答得很真誠。
結(jié)果民警白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開,路過秦紅軍身邊時,還拍了拍對方肩膀。
“他干嘛瞪我?”
秦夢云一臉莫名其妙,咋的了,她打個小 三,當警察的還心疼了?
難不成是黃鶯家親戚?
哎喲,搞不好還真有可能有點兒關系。秦夢云這個時候,終于后怕了。
上輩子只知道黃鶯家背景不俗,她爹媽都是高 干,可具體高到什么程度,她不知道。
“你不認識他了?陸勇??!”
秦紅軍一臉好笑:
“你們倆小時候還打過架,你把人家打得嗷嗷的哭,他回去告狀,結(jié)果又被他爹打了一頓,你忘了?”
“怎么可能?”
秦夢云根本不相信:“他看上去年紀比我大好嗎,還那么大塊頭!”
她拿手在腰那里比劃了一下,陸勇那腰,快有她兩個粗了!
“我怎么可能打得過他?而且,我根本不記得,我跟人打過架,我那么乖!”
“呵,呵呵!”
秦紅軍嘴角抽搐,小時候的秦夢云可跟“乖”一點兒不沾邊。
只不過嫁到沈家之后,乖順得像一只鵪鶉。
不過剛才看她那樣打黃鶯,感覺曾經(jīng)那個霸道的妹妹,又回來了。
“唉,人家現(xiàn)在可是局長,官大著呢!”
秦紅軍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向陸勇離開的方向:
“你不記得人家了,可人家到現(xiàn)在還記得挨打的仇呢!”
“不會吧,這么小心眼兒?”
秦夢云努力回憶著,可怎么也想不起來認識陸勇這一號人。
“等等,你說他是‘局長’,真的假的?”
如果想要開金店,就先得去公 安那邊申請,批準以后,才有資格去國家銀行拿執(zhí)照。
朝中有人好辦事,沒準這金店她可以提前幾年開呢?
“哥!哥!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你幫我引薦引薦,我給他賠個禮,不能讓人把這仇記一輩子,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