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隊有專門的席位,表演結束之后就可以在一邊觀看其他的節(jié)目。
何慧心的下一個節(jié)目還要一段時間,她落座在一側跟同伴一起心不在焉的觀賞臺上的表演。
技巧不多,全是情感。
再說,大過年的,主要以熱鬧為主。
反正是氣氛烘托到位了。
兩個島上部隊里自己安排的主持人就不說了,學校里排的那幾個節(jié)目當真是讓她跟一起來的同伴意外的很。
空翻和凌空一字馬,這沒有幾年艱辛苦練的底子是做不到的。
還有不斷變換的舞步以及亢長的唱詞。
“那是初中的還是小學的?”
“樣板戲,我記著應該是小學那邊的節(jié)目?!?/p>
“小學啊,那身高應該是高小畢業(yè)班的學生吧?有基礎,看起來還很扎實啊!”
“另外三個也不差?!?/p>
是好苗子。
只不過如果是小學的話,年齡還不夠。
年齡太小,基礎文化儲備不夠,定性也不夠。
“真的比我們小時候優(yōu)秀太多了?!边吷嫌腥诉@樣說道。
何慧心微微蹙眉,什么都沒再說 。
幾分鐘的節(jié)目,鄧青寧下場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身上都是汗。
連自己的座位都沒來得及找,就先回想自己在臺上的表現(xiàn)。
“鄧青寧,我的詞沒唱錯吧?”自信如溫可青,也好不到哪去。
她竟然開口問鄧青寧了。
骨子里的信任不是平時嘴硬能完全遮蓋的住的。
“沒有。”鄧青寧很肯定,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陳和平和另外一個同學:“都沒錯?!?/p>
她不止記著自己的詞,他們這個選段里所有的詞她都記得。
“那就好那就好?!彪m然這不是比賽,但這可是比比賽更重要的場合。
要是出了錯,那真的就出名了,丟人丟滿了整個島。
她們就這么一個節(jié)目,表演完了就沒他們事兒了,但是還不能卸妝。
到演出結束,所有的表演者還要上去謝幕,參加大合唱扭秧歌。
這是臨時決定的,文工團的提議。
鄧青寧看了一眼陳和平,原本就話不多的人今天晚上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什么緣故,就像個啞巴。
除了上臺唱詞,前后都沒聽見他吭過聲。
“你怎么了?表演完了還這么緊張?!?/p>
溫可青也問他:“我們能順順利利的表演完這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兒啊,你怎么看起來還是不高興呢?”
他們想的都一樣,之前的各種表現(xiàn),彼此都認為是對方太緊張的緣故。
陳和平嘆氣:“因為我不知道我的表現(xiàn),我爸爸到底滿意不滿意?他只給了我這一次機會,如果我表現(xiàn)的達不到他的滿意,以后就不許再參加這些活動。
要么考大學,要么下連隊。”
鄧青寧想了一下: “或者你現(xiàn)在不需要這么在乎這個事情?!?/p>
“為什么?我真的挺喜歡的?!标惡推?jīng)]弄懂她說的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現(xiàn)在咱們不是在上學嗎?上學還是以學習為重。如果家里人不同意的話,那就更得以學習為主。
不管是考大學也好,是下連隊也好,或者以后想去表演也好,我覺得文憑是很重要的。
等到你離開了島上,不在他們眼面前的時候,你想做什么那就是你的事兒了,他們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
陳和平這一瞬間,心頭的迷障像是瞬間被一只大手扒開,壓著他這么長時間來都喘不過氣的事情說沒就沒了。
撥開云霧見月明。
整個人一下子就松動下來。
溫可青愣了半天才出聲:“鄧青寧,你怎么能跟他說這種話呢?他那人要知道了到時候肯定會說你把人家孩子教壞了。”
“這怎么能是教壞呢?我只是讓他不要這么執(zhí)著。在該學習的年齡要好好學習。我這是在鼓勵他。陳叔叔要是知道了,說不定還得感謝我?!?/p>
溫可青呵了一聲:“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你根本就不是像平時在老師面前表現(xiàn)的那么謙遜老實,伶牙俐齒都能顛倒黑白了?!?/p>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p>
“什么意思啊?”
“就是,你內(nèi)心深處是什么樣的,你看別人就是什么樣的?!?/p>
溫可青覺得鄧青寧是在拐彎抹角的罵自己,但又找不出證據(jù)。
倒是邊上的人忍不住笑出聲。
這島上真的是臥虎藏龍。
幾個小學生竟然這么有意思。
聽見笑聲,幾個人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已經(jīng)從后臺到了觀眾席上。
邊上坐的就是內(nèi)地來的文工團的人。
頓時緊張起來。
這位置安排的,真真不是什么好位置。
溫可青和陳和平很緊張。
人越想要什么,越在意什么,就越緊張什么。
他們倆都是想走表演路子的,來的這些人,以后不管能不能在一起相處,都是他們的前輩。
至于鄧青寧,她就更緊張了。
跟上輩子他去文工團。的時間還差不到六年。
來的這些人里面,男男女女的她就認識個何慧芳。
剛剛發(fā)笑的是一個看著很年輕,長得很靦腆的男同志。
沒有上臺之前鄧青寧也挺緊張的,腦子里反復的在默唱詞,根本沒有專心看臺上的表演。
而且后臺也看不見。
所以這個人上去表演了沒有表演的節(jié)目是什么,她一無所知。
很快她就將心里的雜事兒拋之腦后。
新的一生新的人生,總是去想以前做什么。
試圖去找跟上輩子更多的重合點,那豈不是代表她兜兜轉轉又走回了老路。
所以,還是不要讓她有那么多認識的“老熟人”吧!
這樣熱鬧的晚會實在難得,要好好欣賞表演,也算是長了見識了。
最后謝幕的大秧歌跳完,不早不晚,剛好到了凌晨。
1964年徹底結束,迎來了嶄新的1965。
謝幕之后,就迎來了散場。
向薇在后臺沒走,等了鄧青寧一起。
兩個人都沒卸妝,外面裹了大衣。
鄧國超跟鄧國強哈欠連天的等待入口處。
不時的瞅瞅這個瞅瞅那個,生怕看花眼錯過了。
鄧國英窩在鄧為先懷里已經(jīng)睡熟了,感覺已經(jīng)開始做夢了。
向薇跟鄧青寧剛剛一出來就聽見鄧國超那鬼吵鬼鬧的聲音:“媽媽,姐!快點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