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整個魯省一共就選了八個人,分別去了好幾個文工團(tuán)。
去往首都的,就只有鄧青寧,溫可青,還有個叫月明明的。
月,這個姓氏真的好稀罕。
鄧青寧覺得自己又長見識了。
月明明,人如其名,給人看著都帶著一股子如同月光一樣皎潔的感覺。
也才剛剛十八歲的年紀(jì),這是一個女孩子一生之中最好的年紀(jì)。
哪怕穿著極為樸素,留著普普通通的麻花辮,站在幾個人中間依舊是最亮眼的那一個。
讓人看一眼還想看第二眼。
鄧青寧都接連悄悄瞅了她好幾眼。
作為整個魯省被選出來的三個要前往首都那邊文工團(tuán)的人,那邊是派人來接的。
是歌舞團(tuán)里一個叫做胡辛銘的年輕干事過來接的人。
看見胡辛銘的那一瞬,鄧青寧的腳步子佇立在原地,半天都不曾挪動一分。
腦子里跟走馬燈似的又浮現(xiàn)出上輩子下鄉(xiāng)后的那一段日子。
在對方看過了,溫和的對她點頭的一瞬,她注視著對方的目光又慌慌張張的收了回來。
鄧為先扭頭看了她一眼問了一句:“青寧,怎么了?”
鄧青寧搖搖頭:“沒事?!?/p>
鄧青寧和溫青寧都是要去歌舞團(tuán)的,月明明去的是歌劇團(tuán),但不妨礙去的都是一個地方。
歌舞團(tuán)每天訓(xùn)練任務(wù)都排的很滿,分出來前往各地接新人的人數(shù)有限,這邊就讓他來了。
鄧為先把鄧青寧直接送到了月臺上,路上叮嚀過了,這會兒又重復(fù)再來一遍:“到了那邊安頓下來之后方便的話就給爸爸來個電話,如果不方便就寫個信?!睊焯栃潘俣纫膊宦?,哪里都能寄哪里都能收。
鄧青寧點頭記下來。
“在外面需要什么東西方便的話就去買,買不到的也記得在心里說一聲。錢……”
“錢夠了夠了足夠了,阿姨塞了我好多,我到地方安頓好了就去找地方存起來?!?/p>
她身上帶那么多錢真的怪不踏實的。
全國糧票什么的也帶了不少。
絕對餓不到的。
火車是不可能等人的。
鄧為先再不放心也得放人了。
鄧青寧最后一個上車,車子都鳴笛跑起來了,她透過車窗看見她爸爸還站在那里。
她在里面招招手。
鄧為先在外面招招手。
鄧青寧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車跑遠(yuǎn),看不到站臺了她還貼著車窗在往外面看。
月明明忍不住感嘆:“跟你爸爸的感情可真好?!?/p>
鄧青寧收回目光笑了笑:“是啊,我爸爸是一個很好的人?!?/p>
溫可青看了她一眼,難得的沒有吭聲。
好不好的另說,關(guān)鍵是沒有媽了,只有一個爸爸,依靠性強(qiáng)一點實屬人之常情。
至于她心里的羨慕,不說也罷。
她倒是父母雙全,可惜連一個來送她的都沒有。
不過,很快她就不想這些事情了。
因為她終于達(dá)成所愿,應(yīng)該高興才對。
他們四個人買的一起的臥鋪票。
月明明跟溫可青睡上床。
鄧青寧和胡辛銘睡的下床。
鄧青寧不是很健談,卻也不是那種格外靦腆的,可是上車之后話就格外的少,顯得格外的沉默。
她剛剛收拾好,拿了本書出來,就看見溫可青趴在上床探頭。
“胡辛銘同志,那邊文工團(tuán)是什么樣子的呀?人多不多???去了之后我們每天都要做些什么呀?”
“人多,肯定多,幾百上千人吧。平時就是排練演出,政治文化學(xué)習(xí)。
住宿舍,吃食堂。等到了你們就知道了。
宿舍是八人一間,有食堂,大澡堂。
一應(yīng)供給基本上都是按著部隊那邊的標(biāo)準(zhǔn)來的。”
他說話是對著溫可青說的,但是目光卻不時的悄悄打量著鄧青寧。
鄧青寧手里拿著的是他們最近都在學(xué)習(xí)的偉人語錄。
送她的是她的父親,身邊的帶著警衛(wèi)員,這是他親自見到的家庭條件最好的一個了。
其余的,都是聽說,從未見過。
他就是尋常人家出生,機(jī)緣巧合進(jìn)的文工團(tuán),后來經(jīng)過選拔進(jìn)的總政文工團(tuán)歌舞團(tuán)。
歌舞團(tuán)里人不少,來自五湖四海,有家庭條件好的,也有他這種不好的,不過他這種是極少數(shù)。
一個班一個班的競爭很大,一個班內(nèi)就那么十來個人左右,但是都會各自組成小團(tuán)體。
或者一個宿舍里八個人,都會是不同的團(tuán)體。
往往家庭條件優(yōu)越的那個,就是那個小團(tuán)體的中心。
胡辛銘剛剛到地方文工團(tuán)的時候也不是沒被孤立過。
好在他性格隨和,努力上進(jìn),也算是有天賦的那種,很得老師看重。
他也一心抱著不怕苦不怕累,主要好好學(xué)本事的目的抓住一切可以學(xué)習(xí)的時間學(xué)習(xí)。
所以很快的適應(yīng)了。
后來到了總政文工團(tuán),依舊如此。
有人的地方就有競爭,有競爭的地方就會有紛爭。
不知道這三個來自同一省份的女同志,以后又會是什么樣子。
鄧青寧對文工團(tuán)了解的不比他少,總政文工團(tuán)級別高一些,人多一些,但是其余的約摸大差不差。
所以,溫可青好奇的問了一堆問題,月明明也時不時的問幾句,只有她始終沒有開口 。
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起來并不是很認(rèn)真的翻著手里的書。
直到溫可青問她:“青寧你帶了什么干糧?”
“我爸說列車上有吃飯的地方,這會兒天氣太大,帶什么都嗖的很快,就給我?guī)Я藗€水壺,吃飯在列車上吃。
說是花錢就可以,不需要糧票?!?/p>
“真的假的呀?”
“應(yīng)該是真的。你不會帶干糧了吧?”
她們還在省里的招待所住了兩天,從家里帶干糧不早都臭了。
溫可青伸手撓了撓頭:“我走的時候我媽還給我烙餅了,可以烙的干了一點,說是天氣大了也不礙事,能放個三五天?!?/p>
“那你要不要拿出來散散味兒?你放在口袋里捂著壞的更快。”
溫可青倒是想,但是她睡的上層沒有小桌板。
“可以放下邊嗎?”
“可以??!”
溫可青當(dāng)然知道她可以,關(guān)鍵這不還有一個胡辛銘。
她跟人家又不熟。
胡辛銘笑得很靦腆:“可以,拿出來稍微晾一下吧,捂著真的壞的快的很,放壞了就可惜了?!?/p>
溫可青不客氣的往外掏。
月明明小聲道:“我也拿了煎餅。”
“那都拿出來晾一下唄。”
兩個姑娘先后一起往外掏。
鄧青寧看著小桌板上堆著的煎餅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拿這么多啊,你們家嬸子在家里烙了多久???”關(guān)鍵問題是,這都捂了兩天了,上面都有小霉點兒了。
“她烙了半夜,你說我拿還是不拿?我都啃了兩天了,還有這么多?!?/p>
溫可青又從沉甸甸的包里面摸了一個罐頭瓶子出來,里面的黃豆醬都被她干了一半了。
月明明也默默的拿了一罐鹽豆子出來,這個東西味道真的很沖。
不開蓋子都有一股味道,一開蓋子,估計整個車廂都知道她們在吃鹽豆子卷煎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