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走廊。
宋延也沒想到能在這兒,碰見他。
季松裹著厚重的紗布,剛被護(hù)士推向病房,就撞見了準(zhǔn)備出院的宋延。
兩個人面面相覷。
宋延倚著墻,目光掃過他滿身的狼狽,眼眸彎了彎:“季總這是……被人打成這個樣子的?”
季松臉色鐵青,扯著嘴角冷笑:“你知道我這傷是誰打的嗎?”
“哦?”宋延挑眉,語氣閑散,“誰這么大本事,能把你打成這樣?”
季松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你妹夫?!?/p>
宋延臉上的笑意瞬間淡去,眼神沉了下來。
提到江妄,司愿整個人就都不好了。
但他本也瞧不上季松,語氣依舊帶著譏諷:“是嗎?那看來,你是活該?!?/p>
江妄是不招人喜歡,可一般不會輕易動手。
“活該?”季松樂了,忍著疼坐起身,“我不過是跟司愿說了幾句話,江妄就下這么重的手——沒想到啊,他們感情還挺好。”
這話像針,精準(zhǔn)刺中了宋延最不想承認(rèn)的事實。
更讓宋延氣憤的,是季松竟然又接近了司愿。
他眼神驟然冰冷,上前一步逼近季松:“你動她了?”
“動倒沒動。”季松刻意頓了頓,觀察著宋延的神色,“但我看得出來,江妄把她護(hù)得死死的。你呢?”
宋延沒明白。
季松依舊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問:“宋延,你就甘心看著她嫁給他?”
宋延攥緊了拳,指節(jié)泛白。
不甘心。
那又能怎么樣?
他們結(jié)婚證已經(jīng)領(lǐng)了。
司愿更是已經(jīng)鐵了心不想回到自己身邊。
季松看他眼神晦暗不明,就知道他聽進(jìn)去了。
索性他趁熱打鐵,聲音壓低了些,說:“我們聯(lián)手吧?!?/p>
他本就長得深邃邪魅,說話時跟條毒蛇一樣。
“聯(lián)手?”
宋延抬起頭,嗤笑一聲,后退半步,“宋家再落魄,也是海城頂層的門第,還不屑于跟你這種人合作?!?/p>
奧城出來的世家,手段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干凈,一般很少有人愿意和他們有生意往來。
季松挑眉,對他這身風(fēng)骨嗤之以鼻。
“你不用那么生氣,你想要司愿,我想要報復(fù)江妄,我們的目標(biāo)殊途同歸,何樂而不為?”
“你憑什么覺得,我需要你?”
宋延語氣不善:“宋家現(xiàn)在是不比從前,可也比你身價高,又憑什么——要與你同流合污?”
“憑我比你更想讓江妄不痛快?!?/p>
季松笑得玩味,“宋延,他們現(xiàn)在還沒辦婚禮呢,只是領(lǐng)證,你想要的,都還來得及。”
是啊,他們現(xiàn)在……還沒結(jié)婚。
還沒有婚禮,就不算塵埃落定。
宋延瞳孔微微顫了顫,垂下了眼。
沉默許久,久到季松以為他的確不打算和自己聯(lián)手,甚至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宋延才忽然開口。
“我可以……考慮?!?/p>
——
半個月后,林雙嶼的第二次庭審,開始了。
法院里,氣氛莊嚴(yán)肅穆。
林雙嶼穿著監(jiān)服,頭發(fā)凌亂,臉色比上一次還要不好。
被法警帶到被告席上時,她人還在四處張望,顯然還不知道她母親的境況。
林雙嶼才發(fā)現(xiàn),今天林家的人一個都沒來。
她冷笑一聲,覺得太諷刺了。
看來林家是徹底不打算要她了,單方面斷絕關(guān)系。
竟然連親女兒的庭審都不出席。
不知道母親怎么樣了……上一次她都在。
不過……以季松的本事,保住母親不坐牢應(yīng)該不難。
這次的庭審要比上一次時間還要長。
因為涉及的案件線索多,幾乎一整個上午都是關(guān)于對林雙嶼作案細(xì)節(jié)的詢問。
林雙嶼面色麻木的承認(rèn)。
尤其是關(guān)于她殺人的事。
“你殺害被害人的主觀原因是什么?”
林雙嶼忽然笑了笑:“原因?很簡單啊,我不喜歡她。”
此話一出,旁聽的人都愣了愣。
害死一個人的原因……就這么簡單?
太荒謬了。
受害人的母親突然哭了出來,和她的丈夫一起咒罵林雙嶼,沖上去要打林雙嶼,一時之間群起激憤。
法官敲著錘子,警告了好幾次他們才逐漸冷靜。
林雙嶼說:“她運氣好,抽到了我想要走的那條裙子,我讓她讓給我,她不讓,我就想拿煙頭嚇唬嚇唬她?!?/p>
她面無表情的說:“誰知道她膽子那么小,為了護(hù)住臉,掙扎的時候就從窗戶掉下去了?!?/p>
她看向司愿,緩緩說:“不像你,你那時候就聽話多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p>
愿指尖一頓,抬眼迎上林雙嶼的目光,眼底沒有半分波瀾。
沒有她想象中的一點痛苦。
林雙嶼的笑容一點點僵在臉上。
她沒想到,司愿會這么冷靜,會變得變得這么不在乎。
還以為會在她心里留下不可磨滅的東西,讓她每次想起自己來都覺得痛苦難熬……
但是沒想到,司愿竟然會……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最終,法官宣讀判決結(jié)果。
“被告人林雙嶼,犯故意殺人罪、故意傷害罪、尋釁滋事罪等數(shù)罪并罰,判處無期徒刑”。
林雙嶼聞言,徹底無法冷靜。
不對……她已經(jīng)找了業(yè)內(nèi)有名的律師。
也愿意賠錢給那個死人家里,上千萬也好……
怎么會是無期徒刑呢?
“不可能!你們判錯了!”她掙扎著想要撲出去,卻被法警死死按住,“司愿!是你害我的!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一定還會出來找你的!”
司愿緩緩抬起頭,迎上她猩紅的目光,忽然笑了。
她抬起手腕,露出那些深淺不一的傷痕,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兩個字:“謝謝,我等著?!?/p>
謝謝你當(dāng)年的步步緊逼,讓我學(xué)會了反抗。
謝謝你如今的咎由自取,讓我能徹底擺脫掉過去的陰影。
謝謝你,依舊那么惡毒,可以讓我全心全意的毀掉你。
林雙嶼看清她的口型,氣得渾身發(fā)抖,嘶吼著被法警拖了下去。
“司愿!”
“你會有報應(yīng)的!”
“你比我還狠!你毀了我一輩子!”
司愿面無表情的起身,略過所有人,將一切的混亂和塵埃落定都擱置在身后。
林雙嶼,好好享受你的牢獄生活吧。
希望,你會比我當(dāng)初痛苦。
這是司愿送給林雙嶼的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