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愿迷茫地眨了眨眼，像沒聽懂似的，微微歪著頭。

她不擅長在這種直白又鋒利的質(zhì)問里站穩(wěn)，也不明白江妄的情緒為什么會突然爆發(fā)。

江妄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壓抑了太久的東西終于破了口，聲音竟然帶了幾分討問：“你什么都不跟我說……你明明去見了宋延，卻要對我說謊。為什么我怎么都沒辦法讓你相信我？為什么你總是和宋延糾纏不清？”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指節(jié)泛白。

“為什么我等了你這么多年，哪怕我們都快結(jié)婚了，你都還是不能將我放在第一位？”

這句話像是從他心底剜出來的，滿是酸澀，還有不甘。

司愿怔住了。她第一次聽到江妄這樣說。

原來他心里一直覺得不公平，原來他一直在懷疑自己，甚至在暗暗計算他們之間的天平。

她張了張嘴，喉嚨發(fā)緊，最終卻什么解釋也說不出口。

大概是自己真的做錯了。

她接受了江妄的好，接受了江妄的資源，本就應(yīng)該全心全意的愛著他。

司愿垂下眼，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江妄的心猛地一痛，像是被人用鈍刀割了一下。

他的肩膀微微一垮，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對司愿說了什么。

對……剛剛流產(chǎn)過后的司愿說了什么？

江妄愣了幾秒，像是才從失控的情緒里回過神。

他幾乎是慌忙的走過去，伸手將司愿輕輕抱進(jìn)懷里：“對不起?！?/p>

“不吵了，我們不吵了，司愿，對不起?！?/p>

司愿安靜地靠在他的肩頭，眨了眨眼，搖頭：“沒關(guān)系?！?/p>

她認(rèn)真的想了想，說：“我也有錯。以后……不會騙你了。”

江妄的手臂收緊了一瞬，心口卻更悶了。

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要的不是這樣，而是她能真正把他放在心里，放在那個無可替代的位置上。

他松開她，看著她的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輕松一點：“下個月，我們出國去旅游吧？換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p>

司愿沒有說話，只是垂下了眼。

下個月，正是她要去南城的日子。

那里沒有人會知道她的過去，沒有人會知道她的秘密。

她要一個人，把那個孩子生下來。

和江妄無關(guān)，和任何人都沒有關(guān)系。

江妄看著她沉默的樣子，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她的眼神太安靜了，安靜得像離他很遠(yuǎn)，看不透，也觸不到。

他張了張嘴，想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可話到嘴邊，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司愿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欲言又止，忽然抬起頭，唇角輕輕彎了彎：“對了，你上次不是說想去看極光嗎？等我們有空，可以去北歐?！?/p>

她的語氣自然，像是隨口一提，卻恰好將話題移開。

江妄怔了一下，眼底的疑慮被她的笑容沖淡了幾分。

他點頭：“好。”

——

司愿出院還沒滿一個星期，就繼續(xù)回去上班了。

江妄也沒辦法攔著。

辦公室里的幾個小姑娘見她回來，都圍上來問長問短，語氣里滿是關(guān)切。

“司姐，你可算回來了！上次你突然暈倒，可把我們嚇?biāo)懒?！?/p>

助理端來一杯溫?zé)崴凵裢巴忸┝祟?，“你看，你老公現(xiàn)在天天都來接你下班，看得出來多擔(dān)心你?！?/p>

公司里沒人知道司愿是流產(chǎn)，只當(dāng)那天她是哪里不舒服。

司愿接過水杯，指尖碰著溫?zé)岬谋冢α诵?，沒接話，只是低頭翻開了設(shè)計圖。

是嗎？

可又能這樣多久呢？

她隨時都做好了，再次被拋棄和放棄的準(zhǔn)備。

反正都是遲早的事。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司愿收拾好東西走出寫字樓。

她來到江妄的車前，拉開門坐了進(jìn)去。

車內(nèi)彌漫著一股甜膩的香氣，是她以前很喜歡的抹茶慕斯味道。

果然，江妄就從副駕儲物格里拿出一個精致的蛋糕盒，遞到她面前，眼底帶著幾分期待：“路過你愛吃的那家甜品店，給你買的。今天不出去吃了，我們回家一起做晚餐，好不好？”

他頓了頓，語氣里藏著一點向往：“很久都沒一起做飯了。”

那是司愿曾經(jīng)的小夢想。

司愿拿起小勺，挖了一小塊蛋糕放進(jìn)嘴里，甜味在舌尖散開，神情卻仍舊淡淡的。

似乎蛋糕現(xiàn)在也沒有那么好吃了。

她咀嚼著，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不了，我今天要畫圖，還有很多細(xì)節(jié)沒改完?！?/p>

江妄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車內(nèi)的甜香仿佛在這一刻變得有些嗆人，連空氣都安靜了幾分。

他側(cè)過頭，看著司愿低垂的眉眼，她的睫毛很長，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江妄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遲疑：“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因為那天，他失控時說的那些話?！?/p>

司愿抬眼，對上他的目光，眼神平靜無波：“沒有，為什么這么問？”

“因為不該是這樣的。”江妄的聲音沉了下去，帶著濃濃的無力感，“我們不該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p>

“是嗎？”

司愿只是笑了笑：“那我們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

江妄沉默。

他收回目光，眼底升起一抹了然的笑。

“沒什么，就這個樣子吧。”

說完，就發(fā)動車子，一腳油門離開這里。

司愿覺得蛋糕不甜，甚至還有些苦。

大概是這個孩子不喜歡。

——

江舒得知司愿去見宋延是因為孟淮之插手了兩個人之間的事。

她氣的不行。

不知道孟淮之到底是想做什么。

先是為難自己的未婚夫，又是害的自己弟弟與弟媳之間起鬩。

她徹底忍不了了，直接殺到了孟淮之的住處。

彼時孟淮之剛剛送走幾個好友，看見江舒大步走來，嘴角揚起一抹意料之內(nèi)的笑。

他早就想過江舒會來找自己。

果不其然。

孟淮之轉(zhuǎn)身往房間走。

江舒看他在這幅閑庭信步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孟淮之！”

孟淮之停下，轉(zhuǎn)身，看著江舒。

江舒上前，還沒站定，就狠狠落下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