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還處于被調(diào)查中，白初夢也暫時被拘留在看守所里。

這段時間，她無數(shù)次往外遞消息，無一例外，全部石投大海，毫無回應(yīng)。

她應(yīng)該想到的，白家從上到下都是冷心冷肺的角色。

她已經(jīng)成了棄子。

可萬萬沒想到，這時卻有人來看她。

聽到消息的一瞬間，她腦袋里不可抑制地浮現(xiàn)了一個名字。

現(xiàn)在這個情況，還有人傻到來看她？

……除了程桑桑那個蠢貨還能有誰。

嗤，這個蠢貨要真過來，她還真看不起她。

她快步走過拐角，一抬頭，皺了眉。

怎么是她？

隔著厚厚的窗面，涂窈沒錯過白初夢眼里一閃而過的失望。

她解釋：“桑桑很忙，小白出院前要去陪小白，小白出院了也要找拍攝場地，她不準(zhǔn)備來看你。”

白初夢臉色瞬間一變：“我什么時候問她了！”

“……胥白住院了？”

白初夢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他們關(guān)系還真這么好了?！?/p>

涂窈沒說話，坐下后，挎著包，格外平靜地看向她。

白初夢受不了這個眼神，只覺得像在嘲諷她。

“你別得意，你以為我那十年稀罕跟他們做朋友嗎！兩個蠢貨而已，輪得到你來可憐我？”

“有時間可憐我不如想想你自己，你以為把我關(guān)進(jìn)來你們就安全了嗎？你別忘了，我背后還有人在呢，有他在，你們絕對別想好過！”

按照天道叔的性子，他絕對不會罷休。

而等到天道叔重新恢復(fù)，她就能從這個破地方出去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你剛剛說……胥白住院？”

“哈，所以不會真像我想的那樣？他真找上你們了？”

涂窈點(diǎn)頭承認(rèn)：“對，就像之前找楚曼那樣，他又找上了桑桑爸爸的新太太。”

“新太太被他慫恿，燒了程家，但是胥白救了大家?！?/p>

這話一落，白初夢臉上的笑意卻瞬間僵滯。

像是捕捉到了一點(diǎn)能夠刺痛她的信息，“你說什么？”

“……新太太？”

涂窈繼續(xù)點(diǎn)頭：“是，新太太，他找到了新的幫手?！?/p>

新……新幫手？

白初夢急道：“他……他有了新的幫手？！”

“是！”

涂窈面不改色，雖然小池說那位新太太不知道慫恿她的“人”是一團(tuán)黑霧，但本質(zhì)上她就是做了黑霧的幫手。

她也不算胡說。

涂窈繼續(xù)攻擊：“而且這些年，你不是它找的唯一對象?！?/p>

白初夢臉色越來越慘白，“……什么意思？！”

“你應(yīng)該也能猜到了，當(dāng)初的楚曼才是第一個。”

“你是想說，我就是他的一個工具，是嗎……”

“那又怎么了，我對他有用，只要把我救出去，我就還有用！”

涂窈搖了搖頭：“退一萬步，即便他沒把你當(dāng)工具，而是當(dāng)一個盟友，但你這么聰明，不會不知道與虎謀皮的下場?！?/p>

涂窈停頓了一下，清晰地指出她的處境：“你現(xiàn)在不光是白家的棄子，也是他的棄子?！?/p>

在白初夢徹底絕望的目光中，又加了一句。

“他不會再救你了?！?/p>

白初夢終于受不了，崩潰大喊：“你……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涂窈眼神一閃，就是這個時候。

她立刻說道：“我來問問你，背后指使你的人，就是你的貼身管家，對不對？”

“你……”

你怎么會知道？！

在情緒最崩潰的時候聽到迅速拋出來的反問，白初夢壓根藏不住瞬間涌上來的驚慌和不可置信。

這一刻，也是最真實(shí)的情緒。

等她反應(yīng)過來要掩飾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隔著玻璃窗，涂窈看著她忽然變得僵硬的神色，手指牢牢地攏著小包，慢慢收回視線。

……果然。

白初夢死死盯著眼前的女孩，后知后覺地就意識到了什么。

“你……”

不對……

不對！

……從一開始，涂窈就在刺激她的情緒。

崩塌的“友情”，被當(dāng)做棋子玩弄，成為棄子……

涂窈在反復(fù)地讓她意識到她的失敗！

而這就是為了在她情緒最崩潰，心防最松懈的一刻，求證天道叔才是背后主使！

……這才是她的目的。

這才是她的目的！

而她，竟然就這樣硬生生地把答案送了過去！

白初夢怨恨地瞪著她，立刻反駁：

“……你憑什么覺得是他！”

她試圖做最后的掙扎。

涂窈得到了確切的信息，身上的攻擊性肉眼可見地少了一些。

她重新抬眼，語氣平靜地解釋：“之前想過，能指使得了你的會不會是你的長輩族親，但是看到他的名字我就換了想法?！?/p>

自詡為天道，一般人干不出這事。

“看你的樣子，我應(yīng)該沒有猜錯?！?/p>

涂窈想了想，繼續(xù)問：“他叫天道？是他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嗎？”

“為什么要叫這個名字？”

“他是把自己比作天道？”

涂窈說完認(rèn)真觀察著她的神情。

但這回，有憤怒，有震驚，還有夾藏著的一點(diǎn)迷茫。

她當(dāng)即自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明白了，你不知道這些，我不問了。”

涂窈重新站了起來，拍了拍腿，“那我走了?！?/p>

白初夢眼眶氣得通紅，這算什么？

她完全就是被碾壓的角色，從前是天道叔的工具，現(xiàn)在也成了涂窈查真相的工具嗎！

這不公平！

“……你等等！你別走！”

可無論她怎么喊，涂窈還是毫不留情地往前走。

白初夢滿臉憤恨地盯著前方。

憑什么……

距離涂窈從那個小破村子來到這里也才過了短短半年。

短短半年，怎么能……怎么能這么聰明，又這么敏銳？

那她努力了這么多年又算什么？

苦心經(jīng)營的“友情”倒戈，十年的野心毀于一旦。

白初夢不知道這一刻是羞恥多一點(diǎn)還是痛苦多一點(diǎn)。

她突然狼狽地笑了起來。

“……你跟當(dāng)年相比，真的不一樣了?！?/p>

“一點(diǎn)都不一樣了?！?/p>

可就在這時，涂窈又突然停了下來。

猶豫了幾秒，走了回來。

隔著玻璃窗，蹲下來平視著她。

“她……我以前，是什么樣的？”

白初夢一愣，眼里浮現(xiàn)警惕。

“你又想干什么！”

涂窈理直氣壯：“問問不行啊?！?/p>

“你都被我套出最大的信息了，多說點(diǎn)少說點(diǎn)有什么區(qū)別？”

白初夢：“你！”

“我可真討厭你?！?/p>

白初夢盯著她格外明媚的一張臉，諷笑道：“比之前更討厭你，你比從前還要不討喜。”

涂窈一愣，下一秒，瞬間炸毛。

“你才不討喜，你才討厭！”

“你憑什么說我比從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