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先不說,你先跟我說說這個所謂的特別顧問到底是個啥玩意兒?”
堂屋。
陳落強行壓下了心底的那股不安,滿臉戒備地看著王青貴。
看著陳落驟然沉下來的表情,王青貴心底咯噔了一聲,暗自吐槽陳落太過小心,竟然連自己也防備。
嗯,這貨也不想想,他們倆滿打滿算認識兩個多月,他坑了陳落多少次了。
雖然每次陳落都會得到不少東西,但畢竟是被坑了不是嗎?
沉吟片刻,王青貴才調(diào)整好情緒,扯出個干巴的笑容解釋道:“所謂的特別顧問,就是你在我們市局掛個名兒,有啥疑難案件的時候,我們會請你過去幫忙,其他時候你絕對是自由的,而且不管你去不去上班,每個月固定給你一百塊的工資,怎么樣,哥哥我對你夠意思吧?”
陳落微微怔神:“你確定你沒有漏說什么比較重要的內(nèi)容?”
說完,他似乎不相信王青貴,又看向了旁邊的祁衛(wèi)洋,想看看這位大佬有沒有什么要補充的。
王青貴當即一副受傷的表情指著陳落:“嘿?你個小兔崽子,你竟然懷疑我?艸,這兄弟沒法兒做了。”
“那剛好,省得你以后有事兒沒事兒就背刺我一下,當然,如果能徹底治好你的厚臉皮,讓你以后不再來我這兒蹭飯的話,那我就更滿意了。”
此話一出,祁衛(wèi)洋繃不住笑了出來,來的時候他就猜到自己這個侄子和陳落的關系不錯,現(xiàn)在看來,他想的還是低了,這哪兒是不錯啊,跟親兄弟也沒啥區(qū)別了。
不過想想也是,這兩個人前前后后算是經(jīng)歷過兩次戰(zhàn)斗的戰(zhàn)友了,有這份感情并不奇怪。
王青貴跟狗臉似的,瞬間便切換到了嬉皮笑臉的狀態(tài):“切~你讓我干啥都行,不來蹭飯是絕對不可能的,還有,你到底答不答應?”
說到這里,他還沖著陳落眨了眨眼。
看著這兩個年輕人,祁衛(wèi)洋輕咳兩聲:“行了,剛才青貴說的大差不差,這個職位確實是青貴好不容易爭取來的,畢竟以前咱們沒有這個先例。
而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你昨天幫著做了件大事兒,如果你是公安顧問,那么一等功不敢說,二等功肯定是穩(wěn)了,可若不是……這次你估計最多也只有個二等功,甚至可能只是個三等功?!?/p>
王青貴隨后補充:“而且以后咱哥倆兒共事兒的機會多著呢,你該不會都想因為沒有編制而導致自己的功勞被降低吧?”
陳落恍然的點了點頭,對于這個功勞的判定,他倒是沒啥感觸。
由于前世他經(jīng)歷過不少,而且也幫著公安和武警做過很多次的任務,對于各種功勞的評定多少有那么點兒心得。
前面之所以他的功勞給的那么高,完全是因為那些事情的后續(xù)影響太大,不管是敵特,還是敵人的偵查小隊以及后面的間諜,都是會造成很大危害的。
可這次不同,這次的敵人只是單純的過來這邊尋找所謂的黃金,最主要的是這些黃金究竟在什么地方,能不能被找到都是個未知數(shù)。
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敵人已經(jīng)找到了黃金,陳落從他們手里搶了回來,那么按照這些黃金的數(shù)量,最低也得二等功起步了。
只是隨后他便猛地驚醒,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向王青貴:“我他媽說啥來著?你讓我做這個顧問,就是為了以后方便背刺我對不對?”
話音落地,王青貴的臉上瞬間露出了驚疑不定的表情,道:“你怎么能這么說我?我那是背刺你嗎?我那是給你立功的機會?!?/p>
我可去你的吧!
陳落咬牙切齒地瞪了王青貴一眼,隨后再次看向祁衛(wèi)洋:“祁主任,加入組織的事情我可以答應,但這個特別顧問就算了,我這人散漫慣了,受不得約束,不過以后如果真的有什么確實解決不了的事情,我能幫忙的絕對不會推辭。”
“你……”
陳落剛說完,王青貴便急了,要知道,為了幫陳落弄到這個特別顧問的編制,他昨天晚上可是磨著祁衛(wèi)洋說了接近兩個小時才讓對方同意。
可現(xiàn)在陳落竟然連猶豫都沒有便拒絕了?
他腦子里到底裝的啥玩意兒啊?
祁衛(wèi)洋同樣有些驚訝,不過他本身就對這個所謂的特別顧問有些顧慮,昨天之所以答應也是因為陳落的資本足夠雄厚,三次二等功,一次一等功,就算真的弄上去了,也就那樣。
但總的來說,陳落拒絕才是最好的,否則以后但凡有點兒資歷的就想搞個編制,他公安口兒成啥了?
因此,他根本不給王青貴說完的機會,便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這么定了,還是那句話,你打申請書,我來給你做推薦人,至于你的功勞,我也會催促加快進度,爭取在元宵節(jié)前落實到位?!?/p>
“那就多謝祁主任了?!?/p>
陳落笑著答應了下來,而后道:“那你們先做,飯應該好了,我去看看,咱們吃飯?”
“好,那就吃飯,說實話,我可是惦記這一口兒很久了,尤其是在來的路上,青貴和我說了不下三遍,今天說啥我也得厚著臉皮嘗嘗你媳婦兒的手藝?!?/p>
得了應允后,陳落笑著招呼兩人坐下,又給他們倒了兩杯茶,這才轉(zhuǎn)身出了廚房。
看著陳落的背影,王青貴的臉上閃爍著‘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嘟噥道:“祁叔,你說小落腦子里到底在想啥?一個月一百的工資啊,他這就不要了?”
祁衛(wèi)洋神色玩味地盯著王青貴看了看,沒有言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好茶!”
王青貴:“???”
另一邊,陳落走進廚房的時候,梁曉燕和白教授正在說著體己話,看梁曉燕那通紅的臉色和白教授眼神中的慈愛和欣慰,陳落忍不住笑了出來:“干娘,媳婦兒,上菜吃飯吧?!?/p>
突然的聲音打斷了娘兒倆的思緒,白教授回頭看了一眼,笑著起身:“說完了?”
陳落點了點頭。
“既然說完了,那咱們就吃飯吧?!?/p>
得到了陳落的回復后,白教授輕笑著拍了拍陳落的肩膀:“曉燕兒這剛一個多月,胎像還不穩(wěn),你晚上的時候琢磨著點兒,最好不要折騰她,知道不?”
歘……
聽到白教授的話,梁曉燕的一張俏臉瞬間變得通紅,輕咬紅唇,滿是幽怨地瞪著陳落,然后抱著白教授的手臂撒嬌:“干娘,自打懷孕后他就不碰我了,你就放心吧,指定不會出事兒。”
“這樣最好!”
等陳落他們端著菜進屋后,躲在里屋的楊教授才重重地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他終究是沒聽到什么不能聽的內(nèi)容。
前些年的遭遇著實讓這位科研大佬怕了。
不得不說,梁曉燕的手藝確實很厲害,哪怕是吃慣了好東西的祁衛(wèi)洋在吃飯的時候也是贊不絕口。
吃過午飯,因為后續(xù)還有其他工作,尤其是關于嚴打的事兒更是必須盡快處理,所以祁衛(wèi)洋直接招呼著王青貴和警衛(wèi)員離開了。
白教授這次回來除了受人所托,想要讓陳落去四九城一趟外,最主要的還是她有點兒想梁曉燕這個干閨女和幾個干外孫女了。
因此,她僅僅是吃飯的時候隨口提了一嘴,確認陳落暫時不會去四九城后,便沒有繼續(xù)勸說。
吃完飯的兩口子跟陳落叮囑了幾句,又和梁曉燕說了幾句話后,便跟著祁衛(wèi)洋的車隊一起離開了。
……
時光匆匆如流水。
年后的時間過得尤其快,幾乎只是眨眼的時間便到了正月十三。
這天傍晚,正在做晚飯的陳家村村民,突然間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肉香味兒,這股肉香味兒比他們以前吃的不知道香了多少倍。
一時間,無數(shù)村民紛紛跑出了家門,圍在一起探討了起來——
“這是誰家???怎么弄的肉這么香?”
“就是啊,這咋做的啊?這也太香了,我家今天可是吃的紅燒肉,聞著這股味兒紅燒肉都不好吃了。”
“對對對,我家的小雞兒燉蘑菇也不香了,這也太饞人了,那個誰,你的鼻子最靈了,能聞出來誰家弄出來的不?”
“滾犢子,你才是狗鼻子呢,這怎么聞?”
“都別瞎白呼了,咱們這都差不多快到齊了,估摸著是小落那邊搗鼓出來的玩意兒吧?”
“你可趕緊拉吉叭倒吧,小落家離村子半里地了都,啥味兒能飄這么遠啊?”
話雖如此,可大多數(shù)人還是忍不住懷疑了起來,難道真的是陳落鼓搗出來的新玩意兒?
可如果真的是陳落弄出來的,那從小院兒飄到村子里這么遠,那味兒得多香???
相較于絕大多數(shù)人的懷疑,幾個和陳落感情不錯的年輕人已經(jīng)朝著陳落家里的方向跑了過去,勢要一探究竟。
當然,他們?nèi)チ司蜎]打算空著嘴回來,多少得嘗嘗鮮兒。
與此同時,陳落的小院子里。
一口陳落前兩天從公社買回來的超大號鐵鍋架在搭建起來的土灶上,這個土灶是陳落年后弄出來的。
原本他是打算初五六就試著做鹵味兒的,但這些天太忙,很多雜事兒纏著他根本分不開身,便一直拖到了現(xiàn)在。
此時,鍋里的水早就開了,那些從縣屠宰場拉回來的豬頭,大腸,豬耳朵,還有雞爪,雞翅,雞脖……在鍋里燉得噴兒香。
再加上陳落前世為了湊找閨女的錢而專門跟人學過的配料秘方,那滋味兒,簡直了。
哪怕是陳落這個前世吃過不少鹵味兒的人,此時都忍不住流口水,更不要說梁曉燕她們娘兒五個了。
梁曉燕到底是大人,而且以前吃苦吃慣了,所以勉強還能保持鎮(zhèn)定,但四個閨女就不行了,就算是最懂事兒的小英,也是不停地朝著鍋里的肉看去,哈喇子不受控制的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至于小吃貨彤彤,更是在梁曉燕的懷里不停地朝鐵鍋那邊撤著,嘴里嚷嚷著:“我要吃肉肉,肉肉香,彤彤要吃肉肉……”
梁曉燕沒好氣地在她的小屁股蛋子上拍了一巴掌:“見天兒的吃肉,還吃肉,你咋就沒個足夠呢?要不要娘把你的小屁股拉下來一塊兒給你燉巴燉巴給你吃了?”
“娘壞,彤彤要爹爹……”
彤彤被梁曉燕的話給嚇壞了,哇的一嗓子哭了出來。
陳落哭笑不得地在這丫頭的腦門兒上點了點:“你個小吃貨,安生點兒,你娘肚子里可是有弟弟,你想踹壞弟弟???”
好家伙,原本還以為這丫頭會接著鬧,陳落都做好了長期‘戰(zhàn)斗’的準備,可誰知道這句話剛出來,彤彤便滿臉擔憂地安靜了下來,甚至還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梁曉燕的肚子。
“娘,肚肚疼嗎?弟弟沒事兒吧?彤彤給你呼呼……”
梁曉燕又氣又笑:“娘沒事兒,你接著鬧騰,反正你只顧著吃,也不要娘了,娘壞嘛……”
“有……有嗎?”
彤彤臉上的擔憂瞬間被心虛取代,水汪汪的大眼睛也開始變得飄忽,不停地沖著陳落打眼色,滿滿的求生欲看得陳落忍不住放聲大笑。
小英三人也全都笑了出來,可哪怕在笑,她們的視線也沒有離開鐵鍋。
這時,院子門口突然沖進來幾個人,陳振華一馬當先地沖到了陳落旁邊,看著鐵鍋里面燉著的玩意兒,聞著那近乎于嗆鼻子的香味兒,滿臉陶醉的啊了一聲,這才道:“哥,這啥???咋這么香呢?”
話音剛落,跟著他來的幾個年輕人便嗷嗷了起來——
“是啊哥,這也太香了,你這咋做的啊?香味兒都飄村子里去了?!?/p>
“沒錯沒錯,我家吃的紅燒肉都沒味兒了,這香味兒,忒夠勁了……”
“哥,這還要多久好?。课覀兡芘c兒嘗嘗不?”
看著幾個跟嗷嗷待哺的崽子似的弟弟們,陳落的嘴角不由得上揚了些,聳聳肩道:“這還真不是我小氣哈,這玩意兒最起碼得燉幾個小時,估計好也得等半夜了,你們要是樂意等,那就等著,不樂意的話就趕緊回去歇著?!?/p>
“那不能夠,不就是半夜嘛,反正回去也沒事兒,今天咱們哥兒幾個就在這兒耗著了?!?/p>
陳振華不以為意的回了一句,便湊到了鐵鍋旁邊兒,瞇著眼吸了口香氣,太他媽爽了。
其他幾個年輕人也差不多,不過他們到底沒有陳振華和陳落這么深的感情,所以多少有點兒拘束,沒有靠得太近。
陳落也懶得管他們,畢竟今天弄的這一鍋東西本身就是拿來試做的,等做好了他也會弄出一部分讓村兒里的人先嘗嘗,給個評價。
現(xiàn)在有了這么幾個人,他估摸著還能省下不少。
旁邊,梁曉燕在聽到幾個弟弟們的話,饒是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止不住的震驚。
和村子里不少人的想法一樣,他們這兒距離村子差不多半里地遠,這么遠的距離香味兒都能傳過去,甚至還能讓人連飯都吃不下,這得多香?。?/p>
如果不是她全程都看著陳落放香料,確認里面沒有啥稀奇古怪的東西,她甚至都要懷疑陳落是不是弄了啥見不得人的玩意兒扔進去了。
多了幾個人陪著,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倒也不是很難熬了。
為了確保這次的鹵味兒能更入味兒一些,陳落直接燉到了接近凌晨。
就在陳振華他們?nèi)滩蛔〈蝾臅r候,陳落猛地將鐵鍋的蓋子掀開了,霎時間,一股比前面強烈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香味兒沖天而起。
“臥槽!”
原本昏昏欲睡的陳振華他們在這股香味兒的沖擊下瞬間瞪大了雙眼,目瞪口呆地看著鍋里的肉。
四個原本已經(jīng)睡著的閨女也紛紛從屋子里跑了出來,連棉衣都沒穿,嚇得梁曉燕急忙將她們?nèi)稼s了回去。
睡是不可能睡了,有這股香味兒在,她的精神都上來了,更別說四個閨女了。
今天要是不讓她們把肉吃進嘴里,她們估摸著今天一夜都睡不著。
“哥,這算好了吧?”
陳振華湊到了陳落旁邊,抻著腦袋朝鍋里看去。
其他人也紛紛看向了陳落,不停地吞咽著口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nèi)丘I死鬼投胎過來的呢。
陳落沒好氣地拍了一下陳振華的腦門兒,然后從鍋里撈出了十幾個雞爪子,每人遞了一個過去:“好了,趕緊嘗嘗味道咋樣兒?!?/p>
看著眼前的雞爪子,陳振華他們倒也沒有嫌棄的意思,拿著就啃了起來。
畢竟他們都是從饑荒年代過來的人,以前餓肚子的時候,別說雞爪子了,雞毛都能燉巴燉巴嗦幾口。
只不過最近十來年條件才好了一些,像雞爪子這些雞零狗碎的玩意兒才慢慢的被人給扔了,沒辦法,這玩意兒太難鼓搗了,而且還不好吃。
“臥槽,太他媽香了,哥,這真是雞爪子?”
陳振華咬了一口,差點兒沒把舌頭給香掉,滿是震驚地看向陳落,同時還沒忘記將雞爪子朝嘴里塞。
啪!
陳落沒好氣地給了這貨一巴掌:“你個完犢子玩意兒,你侄女兒全在這兒呢,再給我瞎逼逼一句臟話試試?看我揍不死你!”
此話一出,剛想喊上一嗓子來表達自己震驚情緒的幾個年輕人生生地將快要脫口的話給咽了回去,臉都憋紅了。
梁曉燕抿嘴輕笑,拿著雞爪咬了一口,霎時間,滿嘴香味兒直沖腦門兒,她這幾個月也算是吃過不少好東西了,而且她本身的廚藝就很好,可她怎么都沒想到,這雞爪子竟然會這么好吃。
軟爛入味兒,吃一口在嘴里就像是吃……吃……
因為現(xiàn)在還沒有果凍這玩意兒,所以梁曉燕怎么都想不出來一個合適的參照物來形容那種感覺。
最后只是干巴巴地蹦出了一句話:“當家的,太好吃了?!?/p>
小英三姐妹也連連點頭,抱著雞爪子啃得滿嘴流油,至于彤彤,小嘴兒叭叭兒地嚷嚷著:“爹好厲害,比娘還厲害,雞爪爪太好吃呀,是彤彤吃過最好吃的……嘻嘻……”
看著幾人的表情,陳落也撈了個雞爪嘗了一口,不得不說,這年頭兒的雞絕對不是幾十年后那些拿飼料圈養(yǎng)出來的雞能比的,這香味兒,哪怕是他都有些受不住。
盡管他覺得跟前世那位老師傅交給他的還有一丟丟的差別,但在這原生態(tài)的雞肉加持下,那點兒差別早就被抹平了,不對,應該說比前世那位老師傅自己弄出來的都要好吃。
因為燉的時間足夠長,這些雞爪早就脫骨了,隨便一滋溜,肉便從骨頭上面下來了。
所以短短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幾個人便將雞爪子啃了個干干凈凈,然后一個個眼巴巴的繼續(xù)看著陳落。
陳落見狀,滿臉無語地瞪了陳振華他們一眼,隨后又抱起個豬頭放到了旁邊的案板上面,噼里啪啦一頓砍,將豬頭砍得七零八碎。
隨后他才招呼著幾個人:“行了,別看了,最后分你們一點兒,這些可都是我準備拿來賣錢的,你們嘗嘗味兒得了?!?/p>
陳振華抓著一塊兒豬拱嘴,嗷嗚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點著頭:“賣,肯定能賣大錢,這也太好吃了,哥,我能買不?我給我爹娘和媳婦兒買點兒回去。”
“對對對,哥,我們也買點兒,帶回去給家里人嘗嘗。”
“哥,拜托了,賣我們點兒吧,今天不吃過癮,我這覺都睡不好了?!?/p>
陳落剛說完,幾個人便嚷嚷了起來,還好這邊距離村子足夠遠,要不然他們這一嗓子下去,指定得讓人按個擾民的罪名。
梁曉燕站在旁邊,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想讓陳落免費送他們一些,畢竟以前他們兩口子沒少得到村子里人的幫助,現(xiàn)在他們家不缺這點兒,回饋一下村民們的恩情她覺得挺好的。
只是不等她鼓起勇氣和陳落商量,陳落便笑著開口了:“你們想買?。靠梢?,先跟你們說好,你們也可以回去跟家里人說一下,這些東西我拿到公社最少也得一塊錢一斤。
但考慮到你們大家伙兒以前沒少幫我們,所以今天我全部半價出售,五毛一斤,不過先說好,僅此一次,以后大家伙兒想買,就得按原價來了?!?/p>
“成,這個價格可太合理了,兄弟們,還等啥啊,拿錢,買肉了!”
陳落剛說完,陳振華便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其他人也沒有意見,畢竟現(xiàn)在生肉也得八毛錢一斤,陳落這搭了這么多料,又燉了這么長時間,賣一塊錢一斤絕對是良心價兒了。
他們能五毛錢拿到,絕對是陳落看得起他們,至于以前的那些小恩小惠,在過去的兩個多月里,陳落早就抹平的差不多了。
最主要的是,他們雖然年輕,可都經(jīng)歷過困苦年代,再加上家里人的教導,大多數(shù)人都明白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
更何況,他們同樣清楚,如果陳落敢今天免費送他們,明天村子里的人都會過來要求免費送,整個村子兩百六十八戶,一千兩三百人,陳落得送多少肉出去?
因此,在陳振華的嚷嚷下,所有人都將身上藏著的錢掏了出來。
不過這幾個年輕人除了兩個已經(jīng)結(jié)婚了的手里有點兒大票子外,其他的都是毛票兒,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飄了的緣故,陳振華這貨一口氣要了十斤豬頭肉,還有兩斤雞爪子,三斤大腸……
其他囊中羞澀的也將手里的錢花了個干干凈凈,隨之而來的是陳落好不容易燉出來的一大鍋鹵味兒,眨眼之間便只去了三分之一。
買到了東西的年輕人這才心滿意足地抱著鹵味兒離開了院子。
陳落一直將他們?nèi)妓土顺鋈ズ蟛抨P上了大門,可他剛走進院子便看到梁曉燕臉上帶著些許扭捏和尷尬地站在那里。
微微怔神,陳落上前問道:“咋了這是?”
梁曉燕猛地打了個激靈,這才道:“我就是覺得老蔫兒叔以前沒少幫咱們,今天咱們還收華子的錢,是不是有些不妥?”
陳落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媳婦兒已經(jīng)肉肉的臉蛋兒,道:“你呀,就是想太多,不過這錢是必須得收的,要不然……”
接下來,陳落將想法和梁曉燕解釋了一下,聽完后的梁曉燕直接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還好剛才自己沒有多話,要不然他們家以后就別想安寧了。
看著媳婦兒被嚇壞的樣子,陳落輕輕地捋了捋她的長發(fā),柔聲道:“好了,趕緊把東西撈出來,然后你就帶閨女們回去睡吧,我再鹵一鍋出來,明天村兒里人指定得來買,我得備著?!?/p>
梁曉燕先是點了點頭,接著猛地搖頭:“還是不了,我?guī)湍惆?。?/p>
“不行,你現(xiàn)在可是雙身子,熬夜對你對孩子都不好,聽我的,回去睡覺,而且以后鹵味兒這邊我基本上都會交給你,有你忙的。”
見陳落說得嚴肅,梁曉燕想了想也確實如此,尤其是想到肚子里這次很可能是個帶把兒的,她竟然莫名的升起了一絲愧疚,對孩子的愧疚。
“那好,我現(xiàn)在就帶她們?nèi)ハ词?,你忙完了就趕緊瞇一會兒,如果來人了我先應付著?!?/p>
說完后,她便招呼著四個閨女離開了這邊,還好四個閨女都吃得差不多了,雖然還是很想吃,但肚子里著實裝不下了。
為此彤彤差點兒沒氣哭出來。
與此同時,陳振華也帶著自己十幾斤的鹵味兒回到了家里。
只是讓他意外的是,原本以為家里人都已經(jīng)睡著了的他,剛一進屋便看到爹娘和媳婦兒安靜的坐在堂屋,老爹依舊在叼著旱煙袋鍋子不停地抽著,老娘在納鞋底,媳婦兒在織毛衣。
看到他回來,陳老蔫兒這才將煙袋鍋子拿了下來,道:“手里帶的啥?”
對自家老爹很是了解的陳振華急忙道:“你先別急,這可是我買的,落哥在家里弄的鹵味兒,準備拿去公社店鋪賣的,今天是試做,我們幾個都買了點兒,爹,娘,媳婦兒,趕緊過來嘗嘗,太香了!”
陳老蔫兒在聽到是買的,心底松了口氣,他在陳振華去了陳落家里遲遲不回來的時候就知道飄到村子里的香味兒指定是陳落弄出來的。
他就擔心陳落會送自家兒子一些,如果只有自己兒子也就罷了,可他很清楚的看到當時他兒子身后跟了好些個人。
還好,這個兒子關鍵時刻腦瓜子還是很靈光的。
陳振華說話的功夫已經(jīng)跑到了廚房,將東西分門別類的弄了一些,想了想又拿出了一瓶開了封的酒走進了堂屋。
“爹,今天晚上這菜夠硬,咱爺兒倆喝點兒?”
陳老蔫兒聞著那沖鼻子的香味兒點了點頭,同時不著痕跡地吞了口口水。
至于楊芳草和顏佩蕓婆媳兩個,則直接上前將陳振華手里的東西接了過來,放到了吃飯的桌子上。
陳振華將碗筷分好,然后先給爹娘一人夾了個雞爪子,隨后又給顏佩蕓夾了一個雞爪和一塊大腸,道:“趕緊嘗嘗,落哥說冷了味道會打折扣?!?/p>
陳老蔫兒滿臉欣慰地看了一眼兒媳婦碗里的兩塊兒肉,點了點頭:“好,那就嘗嘗?!?/p>
就在陳振華家里大吃二喝的時候,陳落賣鹵味兒的消息也隨著那些年輕人的到來迅速在整個村子里傳開了,一時間,很多完全睡不著的人大半夜的便準備去將東西買回來,免得明天人太多還要排隊。
只是聰明人從來都不是只有一個,所以直接造成了大半夜的陳家村竟然浩浩蕩蕩的出來了上百人,直奔陳落家里而去。
這個情況直接將已經(jīng)入睡的陳向前和陳孝連全都驚動了,生怕晚上出啥亂子的兩個人連忙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娘,咱們不去嗎?”
林殊芳站在家門口,看著不遠處的人群,心底蠢蠢欲動地看向旁邊的云翠:“小落不是說咱以后當街坊處著嗎?那他不可能不賣給咱們吧?”
云翠的眼神中閃爍著晶瑩的淚花,沉吟片刻:“好,咱們也去買點兒去?!?/p>
看著淚光晶瑩的云翠,林殊芳無奈地嘆了口氣,早知現(xiàn)在何必當初這句話,以前林殊芳并不是特別理解,但這一刻,她真的發(fā)現(xiàn)這句話說的真他媽在理。
只是就在他們婆媳兩個準備出門的時候,不遠處卻突然間沖出來一個年輕人,直奔她們兩個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