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今天周紅沒上班,帶著小兒子沈金寶出去逛街買衣服,順道還給自己燙了個方便面頭。
這會兒回來的時候胳膊上拎著十幾個袋子。
沈松鶴原本想打電話給她,告訴她沈南喬和姑爺回來了,兩人也還沒來得及聯(lián)系上。
這會兒周紅看到沈南喬,有些傻眼。
她又看了看客廳,正好在沈南青和沈南喬進(jìn)房說悄悄話的時候,傅毅珩抱著南松、南風(fēng)也到他們房間去了,她就沒看到傅毅珩。
于是她以為傅毅珩沒跟沈南喬一起回來。
但很快她就變得很是熱情,放下袋子就要來拉沈南喬的手:
“南喬,你是什么時候回來的?也不跟我打聲招呼,好巧不巧的這不正到了飯點么?你和傅團(tuán)兩個吃飯沒有?要不我們?nèi)既ゼ徔棌S食堂吃?
咱們紡織廠食堂大師傅最近換了,做菜比之前的好吃不說,而且頓頓都有肉,你們難得回來一次,我今天就做主咱們吃個紅燒肉。”
沈家的日子并不難過。
沈松鶴是紡織廠的生產(chǎn)主任,一級技術(shù)工,每個月五十五的工資,還有20斤糧票,半斤油票;周紅頂了當(dāng)初沈母的職位,雖然沒有一級技術(shù)工的本事,但每個月也有三十五的工資。
再加上街道辦給的每家每戶的人頭糧油本,他們家一個月統(tǒng)共50多斤糧票。
尋常,周紅娘家人來都是去國營飯店買幾個硬菜回來,再做些菜。
沈南喬回來,周紅不僅明里暗里的嘲諷沈南喬專趕著飯點回來,還要帶她去吃食堂。
這十分非常不體面。
但周紅是什么人,她能在沈母去世之后鳩占鵲巢,把沈南喬送下鄉(xiāng),憑的就是一個菩薩面孔歹毒心。
沒等沈南喬開口,傅毅珩從旁邊南松房里走出來,冷著臉道:
“南喬,岳父家這是不歡迎我們,我們看完弟弟妹妹就回省城去吧,下次就不會來給岳父和周姨添麻煩了?!?/p>
周紅一下比剛才那一下還要傻眼。
沈念念一直在周紅耳邊念叨,說傅毅珩這個人面冷心冷,不會疼人,嫁給傅毅珩半個月都不一定有一句話,而且經(jīng)常出任務(wù),回門都要出任務(wù)。
而且說不定還有什么高危戰(zhàn)爭要他參加,很早就死了。
所以周紅先入為主的認(rèn)為沈南喬嫁去海島過得日子肯定不幸福,傅毅珩就是個不會疼人的,也不會陪沈南喬回門。
剛剛在客廳里沒看到傅毅珩的身影,周紅就敷衍著應(yīng)付沈南喬一頓。
沒成想傅毅珩竟然回來了。
周紅可不敢讓傅毅珩和沈南喬真就這么走了,這要是讓沈松鶴知道高低得訓(xùn)她一頓,趕忙放下手中的袋子,去廚房拿了圍裙:
“原來姑爺也回來了,那就不能吃食堂了,我親自給你們做一桌子好吃的,再讓你爸去食堂多打兩個好菜,你們等著很快就好?!?/p>
說完,還埋怨地看了沈南喬一眼——
那意思就像是在說她故意不告訴自己傅毅珩也回來了。
沈南喬也秉承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既然周紅不使喚她的弟弟妹妹了,那她也不直接跟周紅起正面沖突,而是皮笑肉不笑的道:
“傅團(tuán),既然周姨歡迎咱,咱也給周姨一個面子留下來吃飯,你別見怪,我們家就是這樣,家里這么多張嘴等著吃飯,周姨難免節(jié)省一些,去國營飯店打菜浪費錢?!?/p>
‘節(jié)省’兩個字,對比周紅拎回來那十幾個袋子,難免有些諷刺。
周紅套圍裙的手僵硬在原地,看著沈南喬似笑非笑的一張臉,忽然感覺這個繼女變了。
從前的沈南喬瘦弱、穿著洗的發(fā)白的寬大衣裳,模樣好看,但周紅從她的眼神明顯察覺到沈南喬知道斗不過她,所以很少跟她嗆聲。
可現(xiàn)在,沈南喬雖然只穿著為結(jié)婚兒做的普通的紅邊白襯衫,卻有股說不出的清麗和硬氣,一雙眼睛明亮又動人,像極了年輕時候的沈母,美麗出塵、高不可攀。
沈南喬現(xiàn)在說話的時候,不高興就直接打周紅的臉,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藏拙。
就在這時候,沈松鶴推門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冷著臉狠狠瞪了周紅一眼:
“你節(jié)省也要分場合,今天姑爺回來,你讓姑爺吃食堂?你是打姑爺?shù)哪樳€是把我沈松鶴的臉按在地上踩?國營飯店的菜我已經(jīng)打回來了,你趕緊開始做飯吧?!?/p>
說完,看向傅毅珩的臉上又是一臉諂媚:
“姑爺,女人頭發(fā)長見識短,你別跟她一般見識,你帶南喬回來,我們肯定不會省這點的?!?/p>
周紅憋了一肚子氣。
她懷疑沈南喬就是故意趁著沈松鶴回來的時候說這些,陰她一道。
偏偏這時候,周紅還不能撂挑子。
下沈南喬的面子沈松鶴不一定管,周紅可敢下傅毅珩的面子,看著客廳里冷臉黑面的英俊軍人,她就直打哆嗦。
而且就算她干,不止沈松鶴會訓(xùn)斥她,沈爺爺沈奶奶聽見消息恐怕會連夜從鄉(xiāng)下趕來大鬧一場。
周紅有些后悔讓沈南喬嫁給傅毅珩了。
除了一千彩禮和那一堆的票據(jù),她什么好處都沒撈著。
周紅本來想叫沈南青三姐弟出來幫忙的,可沈南喬察覺到周紅有這個意圖后,立刻就道:
“爸,我今天回門,你是讓南青做飯還是讓周姨做飯?我可先說好了,要是我這個當(dāng)姐姐的要是回來了,南青還得干活,那我跟傅團(tuán)可就回去了?!?/p>
“南青一個小孩子,哪會做什么飯?”沈松鶴只以為周紅又搞事情,頓時就有些不高興:“你做飯就做飯,你不樂意做我叫南喬和姑爺出去吃,哪來的這么多名堂?!?/p>
周紅臉色一黑,差點讓沈松鶴氣死。
7月初的廚房里熱火朝天的,沈南青把家里唯一的風(fēng)扇從他們房里搬出來,讓坐在客廳里的人吹著,又給傅毅珩、沈松鶴、沈南喬一人打了一杯水。
沈松鶴瞧見周紅今天買了蘋果,本能的想叫沈南青去切點蘋果,看見沈南喬冰冷冷的目光,立刻住了嘴。
不敢使喚南青三姐弟,他咳嗽兩聲:
“南青啊,江河呢?他一個男孩子天天擱家里總不能啥事都不干,你去把他叫出來,給姐姐姐夫切蘋果吃?!?/p>
周紅頓時氣的胸口生疼。
沈松鶴發(fā)了話,沈江河只得從房間里出來,把水果一一洗了切成兩半。
沈南喬勾了勾唇又道:
“今天路過巷子口的小賣部,發(fā)現(xiàn)那兒的西瓜挺不錯,可惜就是帶回來的東西太多了,拿不下,江河,麻煩你去買個西瓜回來?!?/p>
沈江河冷了臉,握緊拳頭。
沈南喬絲毫不將他放在眼里:“傅團(tuán),給江河點錢……”
“沈南喬,你別太過分了!”
沈江河再也忍不下去,咬牙切齒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