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孫向陽總是說你們那時候條件多艱苦,我就想問你那時候麥城公安局就你一個人嗎?
有的是比你還要辛苦的人,也有的甚至因公殉職了,就比如我們局里的翠萍他爹,當年就是死在崗位上,
可翠萍從來沒有仗著自己是烈士子女作威作福,反而無數(shù)次冒著危險去抓投機倒把分子,
大家尊重你是看在你是長輩的份上,但是不帶你這樣對維護公平正義的人不停打壓的,你根本就是欺負人,
麥城的天因為有你在都要黑了,你還在這洋洋得意,欺負一個丈夫在前線打仗的軍屬,你眼里還有法律嗎?”
“我……今天就是被孫隊長喊過去談話,我家里窮,需要這份工作,所以我答應(yīng)了孫隊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條件,我對不起大家?!?/p>
寶鋼也在這時候適時站出來,一副悔恨的樣子。
名為懺悔,實際上確實煽風點火。
此言一出非但沒有人責怪寶鋼,反而更加憤怒的指責孫向陽,沒有想到居然有人在這樣光明正義的地方耍手段。
“寶鋼多善良的一個孩子,你竟然用工作來威脅他要滿足自己的私欲?!?/p>
“寶鋼兩個哥哥都犧牲了,他媽每天腿腳不方便,六十多的人了還要去掃大街,你把他弄走你讓他們母子沒有錢怎么活?”
這孫向陽計簡直不是人!
連烈士子女他也不肯放過!
這話說出來,孫向陽的臉色變得更加灰白了。
他記得自己和寶鋼說的時候并沒有強迫的意思,只是暗示他,他怎么就理解成了不按照自己說的做就要被趕走呢?
孫向陽倒在地上一聲不吭。
旁邊一直在審訊室被審訊的李勇被帶過來和孫向陽當面對質(zhì),他看見站在趙廠長后面的沈南喬,認為這一切全是沈南喬在背后搗鬼。
頓時間,惡從膽邊生,掙脫開旁邊鉗制住他的人,朝著沈南喬而去,嘴里不停罵著臟話:
“你果然和你爸媽說的一樣,是個喪心病狂的黑五類,只要任何人沾上你準沒有好事情,你們查我和我舅的時候為什么不查查這個女的?
我都聽說了,她親媽是個資本家,她舅舅和外公還是從國外回來的,還有……她身邊還有保姆跟著,這就是資本家的做派?!?/p>
這話一說完,在場其他人的面色也是變得深沉起來。
資本家。
這年頭和資本家扯上關(guān)系可沒什么好事。
就在李勇靠近沈南喬的時候,翠萍就是一腳踹在李勇身上:
“惹人厭的臟東西,自己下水還要誣賴別人,趕緊給我吃槍子去吧。”
緊接著,翠萍又是一頓拳打腳踢,把李勇打的說不出來話也站不起來。
但旁邊的孫向陽卻開始突然的懺悔起來,他跪倒在趙廠長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趙主任,你不知道我心里苦呀,這些年曾經(jīng)的那些老伙伴高升的高升,去省城的去省城,只有我一個人一直原地待命,
甚至我曾經(jīng)帶著的那些小老弟現(xiàn)在職級都比我高了,工資也比我多,我老婆天天在家里罵我沒用,說我只會死干活,
我就是……我就是一時思想開了小差,但我曾經(jīng)為麥城做的貢獻是真的,你們不能卸磨殺驢,不能卸磨殺驢呀?!?/p>
“你曾經(jīng)為麥城做的貢獻是真的,難道你現(xiàn)在毒害麥城的行為就是假的了嗎?人總歸是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翠萍據(jù)理力爭道。
沈南喬一聽剛剛李勇說的東西,就知道今天孫向陽是沖著自己來的,站在趙廠長身后,并不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孫隊長,在這里站著的所有公安同志,又有誰不辛苦呢,你只知道你那時候的辛苦,卻沒注意到翠萍、寶鋼同志工作細致,夜以繼日忙活在前線的辛苦,
你們中午去國營飯店吃飯,翠萍同志可沒有飯可以吃,不僅餓著肚子在審訊室里面試圖為我們主持公道,還要遭遇你給的精神壓力,差點就讓你擠兌走了,
還有她遭到余大慶調(diào)戲的時候,你是怎么應(yīng)對的?不僅不給翠萍同志撐腰,你還要批評和指責她,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麥城建設(shè)的絆腳石,喪心病狂的那個了?!?/p>
沈南喬說起這個,翠萍眼眶濕濕的。
遭遇不公的時候她沒傷心,滿腦子都是想著自己要怎么為自己伸張正義,怎么讓這個案子不被孫向陽牽著鼻子走。
她身為一名公安,從來都沒想過自己的委屈。
可真正被人理解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也是需要有人知道她的苦和累的。
說起來翠萍被欺負了,眾人更加磨刀霍霍,恨不得把孫向陽再打一頓。
最關(guān)鍵的時候,趙廠長還給孫向陽致命一擊:
“我現(xiàn)在代表麥城人問你一句,你做的這些事情,就算我們放你一馬,往后你的人生真的能夠心安理得嗎?你占有的人民資產(chǎn)什么時候歸還?你的問題又什么時候交代清楚?這些事情總要一條條查清楚?!?/p>
平常仗著自己資格老,在這里時間長的孫向陽在趙廠長面前不發(fā)一言。
至于李勇,本來還以為有舅舅在這次十拿九穩(wěn),想要李勇這次的事情在邵老大面前露頭,現(xiàn)在才知道踢到了鐵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偏偏就在這時候,孫向陽還來了一句:
“李勇,你剛剛不是說沈南喬的身份有問題嗎?我的問題我要交代清楚,那被你們護著的沈南喬呢?你們是不是也要說清楚……”
李勇:“……”
他此刻心里大喊:舅??!咱都知道這沈南喬是被人護著的,就別踢鋼板了唄,說不準人家還能下手輕點。
但是孫向陽心里滿是魚死網(wǎng)破。
趙廠長聽到這些話,臉色變了變,他冷笑著:“你們說吧,我聽著,我倒想要知道她有什么見不得光的背景?!?/p>
“既然這樣,那就把她爸和繼母周紅都喊過來,我們這些人也都一起聽聽?!?/p>
孫向陽索性破罐子破摔。
這一點正合趙廠長的意思,他冷眼道:“行,那就把人都喊過來?!?/p>
趁著這個機會,也是時候讓沈松鶴和周紅好好交代清楚六年前的雨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