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抬頭的一瞬間,一陣沉重的鼓聲從山嶺深處傳來,在群山之中回響,愈發(fā)的震耳欲聾,如同悶雷。
一時間,亭子里的三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鼓聲……
王崗寨的斷魂鼓,也就是說,王取易把黎文鞅殺了。
看來,是王取易秉公執(zhí)法,黎文鞅既然殺了同為兄弟的王崗寨八當(dāng)家吳乾,還有他的手下,那么視為叛徒,將他明正典刑,也算是王崗寨執(zhí)法嚴(yán)明。
只是可惜……
之前的一切心血,都白費(fèi)了。
盡管沈無崢性情沉穩(wěn),除了見到商如意之外,很少將喜怒或者更多的情緒表達(dá)在臉上,但這一刻,他的眼神還是有了一絲不可避免的黯然。
沉默半晌,商如意輕聲道:“哥?!?br>
“嗯?”
沈無崢抬頭看她,眼中盡是溫柔。
原本想要說的安慰,這個時候突然覺得有些多余,況且商如意自己心里也是一陣氣惱,于是咬著牙道:“這個人,怎么突然就轉(zhuǎn)性了呢?!?br>
看著她一臉氣咻咻的樣子,原本心里還有些陰郁,這個時候也被一掃而空。
沈無崢也笑著說道:“是啊,沒想到這個人竟然轉(zhuǎn)性了,可惜我咬著筆桿子畫了那么久的地圖?!?br>
雖然是想安慰他,可沈無崢一句話,商如意自己卻被逗得笑了起來。
而這時,坐在一旁的宇文曄卻微蹙眉頭,輕聲道:“不應(yīng)該的。”
兩個人都看向他。
宇文曄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王取易貪婪成性,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改掉這個毛病。況且,不管是左公疑塚,還是左公疑塚能牽扯到蕭元邃身上,這兩件事對他來說都是有利的,他不應(yīng)該輕易的放棄才對。”
沈無崢聞言,也沉下心來一想。
的確。
他的老師曾經(jīng)說過,有一些天性是與生俱來,而且會永遠(yuǎn)與人的存在相伴隨的,貪婪就是其中一種,而且是最難改的一種;何況王取易處在這個位置上,左公疑塚和蕭元邃的把柄幾乎是送到了他手上,更他不可能輕易放棄。
難道——
就在他們?nèi)诵闹卸加行┊悩拥臅r候,突然,山道上又傳來了一陣沉悶的聲響。
馬蹄聲!
三個人頓時一驚,同時轉(zhuǎn)過頭去,果然看見那條崎嶇的山路上,一騎人馬疾馳而來,馬背上那人身材消瘦,后背背著一個老大的包袱,像個羅鍋一樣扣在他的北上,應(yīng)該是一大包干糧。
這人,明顯是急著去傳信,策馬飛奔,下山之后沿著長路一路向東,頃刻間便消失在了長路盡頭。
三個人看著這一幕,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亭子里寂靜得連那些煙塵慢慢落下的聲音都能聽到。
半晌,只聽商如意“哈”了一聲。
頓時眾人都回過神來。
商如意看向沈無崢,笑著說道:“哥,他們還是派人去了?!?br>
沈無崢沒說話,只抬著頭看著那向東的長路盡頭煙塵滾滾,這個時候,已經(jīng)看不到那一騎人馬的影子,他的臉色顯得有些復(fù)雜,半晌,輕笑道:“看來,人心還是難測?!?br>
宇文曄坐在一旁,眼中也染上了一絲陰翳。
他道:“我們想到了人心貪婪,但沒想到,人心能如此貪婪?!?br>
商如意這才想到剛剛的一陣斷魂鼓,再看看那一騎人馬飛馳過去揚(yáng)起的煙塵,頓感一陣寒意。
她啞聲道:“王取易,還是殺了黎文鞅?!?br>
宇文曄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來,他并不想讓其他的人知道左公疑塚有寶藏這件事?!?br>
“……”
“或者說,少一個人分,對他來說都是有利的?!?br>
“……”
商如意的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
如果說,他們之前所猜測的,王取易會為了得到左公疑塚的寶物而派人去尋上蕭元邃,趁機(jī)連消帶打,這種貪婪尚是人的劣根性,那么,他殺了黎文鞅,再派人去尋上蕭元邃,就是一種惡性了!
沈無崢沉吟半晌,道:“不過對我們來說,還是件好事?!?br>
商如意看他:“為什么?”
沈無崢道:“王崗寨九個當(dāng)家,一下子就死了兩個。這對我們想要拿下王崗寨來說,當(dāng)然是件好事?!?br>
“九個?”
聽到這個數(shù)字,商如意倒是嚇了一跳。
她一直知道王崗寨人才濟(jì)濟(jì),之前也跟二當(dāng)家蕭元邃和四當(dāng)家盧勇交過手,甚至也知曉蕭元邃的手下,人稱小李廣的花子郢的存在,但沒想到,只過去了一年,他們麾下的人馬似乎又壯大了不少。
商如意道:“我之前只聽說過王取易和蕭元邃,其余的,還有哪些?”
沈無崢道:“六當(dāng)家黎文鞅和八當(dāng)家吳乾就不用提了。在蕭元邃之后就是三當(dāng)家王取仁。此人乃是王取易的兄弟,不過性情仁懦,在王崗寨里并沒有太大的影響力,但他是絕對效忠他的兄弟的。至于四當(dāng)家盧勇——”
說到這里,他看了宇文曄一眼。
宇文曄平靜的道:“此人在興洛倉,為我所殺?!?br>
沈無崢道:“他死了之后,聽說王崗寨里又另選賢明頂替了他的位置,但具體是誰,如今還不知道?!?br>
商如意道:“那,排行第五的呢?”
沈無崢道:“聽說,是個女子。”
“女子?!”
“不錯,但具體姓名也不知曉,我也只是在黎文鞅的口中聽到一些,據(jù)說此人武藝高強(qiáng),是個巾幗英雄,王崗寨九大當(dāng)家只有這一個女子,卻能排到第五,顯然不是個尋常角色?!?br>
商如意有些詫異,想不到王崗寨內(nèi)竟然還有女子當(dāng)家。
說起來,她也不該詫異,女子本來也不差,就算自己沒太大的作為,可自己所識之人,比如雷玉,就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將門虎女,甚至這一次,他們能提前避開梁士德和蕭元邃的阻擊,也應(yīng)該是全靠她。
而王崗寨內(nèi)那個女當(dāng)家,想來也跟雷玉一般。
雖然是敵人的名頭,但一想到雷玉,商如意倒是莫名的對這位五當(dāng)家有了一點(diǎn)好感。
她又問道:“還有呢?”
沈無崢道:“七當(dāng)家,叫申屠泰?!?br>
對于之前的人,哪怕不知姓名,他也能略說一二,可這個申屠泰,他說出名字之后,便不再開口了。
但,并非對此人一無所知。
相反,說出這個名字,就不必再多說什么,因?yàn)檫@個名字對他們而言,都是如雷貫耳。
尤其是宇文曄。
說起來,申屠泰今年應(yīng)該已快到而立之年,但他成名很早,而讓他成名不是什么俊美容貌顯赫家世,就只有兩個字——能打。
此人擅使長槊,馬上征戰(zhàn)幾乎從無敵手,甚至在大業(yè)王朝的軍中有一個說法,年滿十五歲,會幾手功夫的男人,沒有不想挑戰(zhàn)申屠泰的,可見此人的武藝之高,名聲之盛。
可是,他雖有盛名,卻沒什么家底實(shí)權(quán),因?yàn)樾郧楸┰?,目下無塵,征戰(zhàn)數(shù)年功勞無數(shù),卻仍然只是個馬前卒,后來不滿上司的為非作歹,失手將其打死,便索性落草為寇,幾經(jīng)周折,投奔了王崗寨。
在聽到申屠泰的名字之后,宇文曄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沒想到,他這樣的武藝在王崗寨也只能當(dāng)個七當(dāng)家,看來,王取易對他,也沒那么看重。他又所事非人了?!?br>
商如意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如果說,剛剛自己是因?yàn)橄氲搅死子竦年P(guān)系對那個身為女子的五當(dāng)家有了一點(diǎn)莫名的好感,那宇文曄這話,對申屠泰就已經(jīng)是很明顯的惋惜,甚至看重了。
她輕聲道:“你——”
宇文曄抬頭看了看她,似乎也并不介意自己流露出了這樣的情緒,只淡淡的一笑,又看向沈無崢道:“這前面的幾個,我多少都有耳聞的。不過,排行第九是誰,我之前從來不知道他們還有個九當(dāng)家?!?br>
沈無崢道:“我也是這一次來,接觸到黎文鞅和吳乾才知道,王崗寨又多了一位九當(dāng)家?!?br>
“是什么人?”
“聽說,是個孩子。”
“什么?!”
宇文曄和商如意都吃了一驚,而這反應(yīng),顯然也是沈無崢之前有過的,他淡淡一笑,道:“我之前也感到奇怪,但聽黎文鞅他們說起來,九當(dāng)家的確是個孩子?!?br>
“……”
“奇怪的是,這些人對申屠泰都頗有微詞,可對這個孩子,倒是沒多的話?!?br>
“哦?”
這倒引起了宇文曄的好奇。
他沉吟半晌,又轉(zhuǎn)過頭去,看向那在已經(jīng)夕陽余暉映照得如同火焰連綿般的山嶺,喃喃道:“這倒有意思了?!?br>
這個時候,一群烏鴉從頭頂飛過,嘈雜的聲音回響在山嶺間,卻更襯得此刻寂靜如斯。
時間,也不早了。
宇文曄抬頭看了一眼商如意的臉色,雖然她見到親人很高興,可眼神中的倦意卻是遮都遮不住的。
他們從一大早開始趕路,到了那茶攤上歇了一會兒腳,打聽到了這些事情之后又立刻趕過來,遇見了沈無崢,再商談半日,現(xiàn)在已臨近黃昏,她幾乎還沒好好的休息過。
于是說道:“既然這件事暫時有了結(jié)果,那我們還是先找個落腳的地方休息,等蕭元邃的消息吧?!?br>
沈無崢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于是,三個人都同時站起身來,準(zhǔn)備離開這個涼亭。
商如意又回頭看了一眼,只覺得這王崗寨所在的山嶺巍峨雄奇,相比之下,別說他們?nèi)齻€人,甚至他們所在的這處涼亭,那塊刻著“王崗”二字的石碑都顯得那么渺小,好像隨意一碾就會被碾成齏粉。她對著沈無崢輕聲道:“哥,你這一次孤身一個人來王崗寨,還是太冒險了。萬一出什么意外——”
“你放心吧,”
沈無崢溫柔的看著她,眼神中又閃過了一絲陰翳:“我比你會照顧自己?!?br>
不知為什么,商如意有些心虛,低下頭去。
這時,一旁的宇文曄說道:“大哥,如意這話有道理。我們過來至少還帶著人,可你單槍匹馬,很容易出事?!?br>
“……”
“況且,我們本就是一家人,你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憑你這樣的人去到大興,也足抵上王崗寨一寨的人馬了?!?br>
沈無崢淡淡一笑,道:“多謝你這么看重我?!?br>
“……”
“不過,國公如今位高權(quán)重,號令天下,我去見這位長輩,的確不好空手而至。”
一聽這話,商如意的心里咯噔了一聲,抬起頭來和宇文曄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有些詫異的神色。
號令天下?
宇文淵就算已經(jīng)起兵,也拿下了大興城,但說到底不過是跟梁士德,甚至王崗寨的人一般的局面,哪怕再有聲勢也只是雄踞一方,怎么就能稱得上號令天下呢?
宇文曄蹙眉道:“大哥口中這‘號令天下’,未免有些過了。”
沈無崢看了看他們,突然道:“難道你們還沒得到消息?”
宇文曄的心里也是一緊,似乎隱隱感覺到了什么。
他沉聲問道:什么消息?”
沈無崢道:“盛國公占據(jù)大興城之后不久,就奉趙王楚成斐為帝,遙尊江都宮的皇帝為太上皇了!”
“什么?!”
聞言,商如意和宇文曄全都大吃一驚。
見他們這樣的反應(yīng),沈無崢便知道,他們果然還不知曉這件事,于是平靜的說道:“我也是剛到附近才接到的這個消息。新帝登基之后,加封盛國公為大丞相,統(tǒng)領(lǐng)兵馬,總覽大權(quán),是以國公領(lǐng)天子命,號令天下?!?br>
說到這里,他淡淡笑道:“所以,拜見大丞相,我能空著手去嗎?”
這一回,另外兩個人都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
商如意再看向宇文曄的時候,眼神復(fù)雜得幾乎分辨不清,這個時候她也才終于明白,為什么之前在宋州,范承恩雖然要?dú)⒆约簽榛实蹐?bào)仇,卻并沒有跟宇文曄計(jì)較盛國公起兵造反的事。
因?yàn)椋瑖氖稚蠐砹⒘诵碌幕实?,那么他的“反”,已?jīng)成了正了!
楚旸已死,而楚成斐也算是名正言順的登基,既然如此,范承恩自然不敢再對宇文淵有什么行動。
也難怪,梁士德和蕭元邃一定要在前方截住他們。
盛國公手中有新的皇帝,又占據(jù)了大業(yè)王朝的國都大興城,這就跟其他的叛軍有了本質(zhì)的區(qū)別,而宇文曄能征善戰(zhàn),再讓他回到國公身邊,更是如虎添翼。
這天下——
商如意的后背突然一麻。
這天下的結(jié)局,果然如此!
就在她的心里震驚不已的時候,宇文曄卻一直沉默不語,只是眉宇間越來越深的陰郁,正當(dāng)商如意想要說什么的時候,只見他突然抬起頭來,面色凝重的問道:“那皇后呢?她現(xiàn)在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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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他的“反”,成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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