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br>
　　姚成本沒想到他會來這么一手，不陰不陽的丟下這樣一句，轉(zhuǎn)向沈安拱手：“口說無憑，相信沈大人也不會對我戶部的庫房有興趣，此事既與他有關(guān)，不如直接從此人身上，查找線索。”

　　“正合我意?！?br>
　　沈安抖袍側(cè)目，臉上陰晴不定：“你說的沒錯，當時的確街面上有很多行人會看到，若是我們派人，將軍應(yīng)該不放心，不如這樣?！?br>
　　“你自己派遣一人尋找證人，我與姚相爺再各自派人，咱們當堂對證?！?br>
　　“好！”

　　白世勇如夢似幻，他不相信沈安竟會答應(yīng)他的狡辯，這樣一來，或許就不用死了。

　　白世勇點名讓他的武弁出面，沈安和姚成本也各自差人出去。

　　等待至余，他們也沒閑著，白世勇被于廉押在院中曬太陽，沈安和姚成本則在正堂之中敘茶，談?wù)撝筱y錢款曲之事。

　　“相爺，沒想過會這么快發(fā)生問題。”

　　輕抿茶盞，沈安目光靜如止水：“我知道肯定會有問題，但……可恨?！?br>
　　“這一次我只想一心救民，卻不料還是有人暗中作梗……難道，是我想錯了嗎？”

　　姚成本一直搖杯傾耳，嘴角泛出一絲猶疑：“我等身為官宦，救民自是分內(nèi)的事，怎么會有錯？”

　　“要說錯，錯的也是那些小人?！?br>
　　“對！”

　　沈安微微點頭，目光檢索：“不成想這一次大人竟與我的心思一樣，這就好辦多了?！?br>
　　“太子爺，也是這個心思？”

　　提到皇甫胤安，姚成本就得小心了，這一次他能順著沈安說話，一部分也是受白世勇所累。

　　至于太子那邊，他尚未做稟告，不過以他多年追隨太子的感觸，皇甫胤安也不會就此事，拘泥于黨派之爭。

　　他要想榮登龍位，不知愛民是不行的，平日里怎么做無所謂，百姓愚癡好騙，只要還有口飯吃，就不會作亂。

　　然關(guān)系生死存亡四字時，皇甫胤安也絕不會肆意妄為。

　　做下決定，姚成本合掌言道：“沈大人這話，我們做臣子的實在無法回答；但你可以想一想，而今的太子，就是日后之陛下，龍御四海之主。”

　　“淮水百姓，就不是他的子民咯？”

　　一語道破千層浪，轉(zhuǎn)瞬通明是赤心。

　　沈安睽睽而笑，心中了然：“相爺這話，本官明矣?！?br>
　　“啟稟二位大人！”

　　門外一名差役來報，說是出去尋人的，已經(jīng)歸來。

　　沈安與姚成本目光相對，同時起身就走。

　　官院之中，三個人百姓模樣的人，正站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

　　沈安也不廢話，直問三人見聞。

　　武弁找來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小販，賊眉鼠眼里，精光閃閃，說話時還縮頭縮腦：“各位大人，小的給各位請安了。”

　　“小的當時看見，就那位將軍?！彼噶酥赴资烙拢骸膀T著高頭大馬，押送好多牛車馬車的，從這邊往那邊走，一路上到處戒嚴，因為這個，還誤了小人去趕攤子，弄得攤位都被人占了?！?br>
　　小販一臉的委屈，演技可謂一流。

　　戶部找來的人，說法有些不同，這位老大爺，揉著起伏的胸口，謹小慎微的：“老頭子也瞧見這位將軍運送車輛了，不過我老頭子在這皇都住了這么多年，沒來過各大部的衙門，但知道通道?！?br>
　　“好像他們當時改了道，不過我忙著干活去，就沒瞧見。”老大爺說話時還不忘撇了一眼，怒火中燒的白世勇，戰(zhàn)戰(zhàn)兢兢躲在一旁。

　　最后，眾人的目光落在一個小乞丐身上。

　　這人正是之前給沈安送信的那個。

　　“你呢？”

　　姚成本自然知道，沈安過去的遭遇，所以一見到乞丐，什么都沒說他心里就有一股膩煩。

　　小乞丐倒是也不怕他，什么話不說，跪在地上先是咕咚咚的磕頭。

　　只磕頭，不說話。

　　“這是還什么意思？”姚成本眉頭一皺，臉色不悅。

　　沈安在一旁道：“這是他們的規(guī)矩，這些破衣，張嘴就是求人拜年的話，要是說點別的，恐壞了口風，所以。”

　　他掏出一錠銀子，扔到小乞丐面前，之后看向姚成本。

　　姚相爺怎么不懂他的意思，一點小錢他不在乎，只是被人這么逼著掏出去，他心里可不好受。

　　不情不愿的，丟了一錠銀子下去，小乞丐千恩萬謝。

　　“多謝各位大老爺！各位大老爺升官發(fā)財！”小乞丐貪婪珍惜的把銀子揣進懷里，臉上笑成了一朵花。

　　“各位大人，小要飯的都瞧見了，當時小要飯的正和幾個伙伴在城頭下面討嘴吃?！?br>
　　“就這位大人，拉著好幾十輛大車，來到城邊上，之后把里面的大箱子打開?！?br>
　　“我們離的不遠，看的清楚著呢，箱子里全是銀子！他拿出來的也是銀子，之后又把一堆銀子給摻和進去。”

　　“您瞧！這兩樣都在這呢！”

　　小乞丐說著從懷里掏出兩個小銀疙瘩，捧在手心里：“這都是他們當時掉的，我們幾個撿了一塊，還想著這幾天都有飯轍呢?！?br>
　　全完了！

　　小乞丐說話的時候，白世勇也想起來，當時他們本事的地方，的確有幾個要飯的在廝混。

　　他也是鬼迷心竅，竟然隨手抓了一把銀子扔出去，本意是想讓這些混蛋做個睜眼瞎，沒料想睜眼瞎沒做成，反而變做要他狗命的屠刀。

　　作孽啊！

　　白世勇心惶惶，目空空，四肢發(fā)軟，要不是于廉在一旁襯著他，非得扔在地上不可。

　　姚成本看到這一幕，已經(jīng)心知肚明，就是這混賬自己作死。

　　但他還有一句話要說，好歹都是太子一黨之人，今天白世勇只怕在劫難逃，但他必須幫著墊上兩三句話，到時候太子追問，侯近山那老陰鬼發(fā)難，全做推搪。

　　“沈大人?！?br>
　　捋須拂袖，姚成本面色凝霜：“這小叫花子的話，本相倒是聽到了，可卻不知道，街面上那么多人，為何要偏偏找他到此?！?br>
　　“莫非……這是大人過去留下的習慣？”

　　他這話難聽是難聽，不過沈安卻能聽出不一樣的味道，目光綽綽，他的笑容逐漸濃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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