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蜍當然不是真蟾蜍,蛇也不是真蛇。
這都是神識所觀,神魂之內(nèi),肉眼不可見的。
人被妖邪所犯,也不算罕見,但像此人這樣,同時被兩個妖物上身,那就十分少見了。
在自然界,通常是蛇吞蛤蟆,沒人見過蛤蟆吞蛇。
可此人身上,卻正發(fā)生著蟾蜍要吞掉蛇的奇觀。
李沐塵再一細瞧,瞧出了一些端倪。似乎是蟾蜍要吞掉此人的魂魄,而那條蛇在奮力阻止。
蟾蜍的道行看上去要更高一些,張著那大口,蛇和人的魂氣一點一點的被他吸走。
李沐塵并沒有冒然出手,他不清楚這是什么人,又經(jīng)歷了什么事。
天地之間發(fā)生的很多事情,是不能僅從表面去判斷善惡的,有時候救人也是害人。
不過,這兩人一狗到了百草堂,倒讓李沐塵有些好奇,老白家的醫(yī)生,會怎么治療這個人身上的“病”?
女人牽著狗,狗牽著板車,就要往百草堂的大門里走。
保安連忙攔住了他們:“喂,站??!這里是醫(yī)院,不能帶狗!”
女人雙手合十,風霜的臉上露出歉意,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話說了聲“對不起”,便重新把狗牽出去,把板車停在大門外靠院墻的路邊。
“多吉,你在這里等著?!彼龑δ菞l狗說了一句。
狗搖了搖尾巴,便在板車邊坐了下來,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人。
女人低頭看了一眼板車上的病人,伸手掖了掖病人身上的毛毯。
雖然衣衫襤褸,滿臉風塵,但女人的表情始終祥和,眼眸是那樣的清澈,這讓她整個人都充滿了母親一般的慈祥的光。
李沐塵忽然發(fā)現(xiàn),這女人,乃至這條狗,身上都有一層神性的光輝籠罩著。
這讓他更加好奇了。
女人重新走進門來,對保安合十鞠躬道:“你好,我是來看病的?!?br>
保安看了一眼門外的狗,皺了皺眉,但女人謙卑祥和讓他沒有再去驅(qū)趕狗,而是指著掛號的窗口對女人說:“去那里排隊掛號?!?br>
女人點點頭,便走過去,安靜地排在隊伍的末尾。
隊伍一點點前進,終于輪到她了。
她說:“我要掛一個白大夫的號子。”
“哪個白大夫?”掛號的人問她。
“我也是聽人介紹的,說是京城百草堂的白大夫十分厲害,沒有他治不好的病。好像……好像叫白……景天?!?br>
“有沒有搞錯?你什么時候聽人介紹的?白景天老爺子都去世十多年了?!睊焯柕娜苏f。
“啊?”女人吃了一驚,顯得有些無助和失望,“真的不在了嗎?”
“廢話,這能騙你呀!你要么掛個別的醫(yī)生吧。”
“別的啊……”女人遲疑著,“您有好的醫(yī)生推薦嗎?有和白景天大夫一樣厲害的嗎?”
“這我推薦不了?!睊焯柕娜擞行┎荒蜔┝?,“你自己去那邊看吧,下一位!”
女人失望地離開窗口,又滿懷希望地走向那面寫滿了醫(yī)生名字和介紹的墻壁。
她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板車就聽在門外,那條狗一直安靜地守著,沒有動,也沒有叫。
有兩個調(diào)皮的孩子去逗狗,被大人教訓起來:“走開點,那么臟的狗你也碰!”
小孩子就拿石頭去丟狗。
這下,大人卻沒有教訓孩子,反而樂呵呵地看著。
狗的眼里露出一絲怒意,但它始終沒有動。
女人還站在墻壁前,一個名牌一個名牌地看過去,把所有的醫(yī)生看了一個遍。
保安問她:“你看好了沒有?醫(yī)擅長治什么都寫著呢,你什么???”
女人這才說:“不好意思,我不認字?!?br>
旁人都是一愣,有人搖頭,有人竊笑。
女人只是安靜地站著,目光還停在墻壁上。
“你不識字,看什么呢?”有人忍不住問。
“我不識字,但我會看照片?!迸苏f,“我要找一個最慈祥的人,慈祥的人,必有一顆善良的心,就算他治不好孩子的病,也能寬慰孩子的心?!?br>
人們對她的話嗤之以鼻。
李沐塵聽見,卻心頭一動。這個女人不簡單??!
他也朝墻上看去,去看那些照片。
掃過一遍之后,李沐塵的目光就落在其中一張照片上,然后看向女人,想知道她選的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樣。
女人看過一遍,停了下來,指著墻壁上的一個人說,我要掛這個人的號。
李沐塵微微一笑,二人的選擇果然一樣。
周圍的人有不少也發(fā)出驚呼。
“呵,看得還真準!這白敬亭白大夫,就是白景天的兒子,也是百草堂現(xiàn)在的第一名醫(yī),京城人都知道!”
“哎,第一名醫(yī)的照片為什么不擺頭里,擺當間干嘛?人家醫(yī)院都把最厲害的專家放第一個?!?br>
“這你就不懂了吧,白大夫醫(yī)術第一,可輩分不是第一。老白家講規(guī)矩,這上面的醫(yī)生,凡是姓白的,都是按輩分排的?!?br>
“原來這樣啊,那可真神了嗐,真憑照片能看出誰厲害來?”
“蒙的唄!”
“也不一定,面相這東西,挺玄乎,還不好說?!?br>
“那也是算命先生會看,她一村姑會看什么?我看她就是裝的不識字!”
……
人們議論紛紛。
女人問保安:“師傅,這個大夫叫什么名字?”
保安說:“這是白敬亭白大夫,不過你別想了,他的號你掛不上,早滿了。”
“啊,滿了???那我掛他明天的號。”
“明天沒號,白大夫一周坐診兩天。”
“那,那我掛下周的號?!?br>
“下周也沒有,下下周也沒有,白大夫的號排到下個月去了。”保安說,“你換一個吧,這里的大夫都是京城名醫(yī)?!?br>
可女人似乎就認準了白敬亭,不死心地說:“我去窗口問問。”
“你去問,你去問,問了也白問?!北0灿行┎荒汀?br>
女人就去了窗口。她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排在后面,一直等輪到她了,才問有沒有白敬亭的號。
果然如保安所說,白敬亭的號排到下個月去了。
女人彎著腰,趴在窗口的柜臺上,央求道:“姑娘,能不能給我加個號啊?我孩子病得重,挺不了太久,我也沒地方住,給我加個號吧,哪天都行?!?br>
“沒號就是沒號!”柜臺里的工作人員不耐煩地說,“都像你這樣要求加號,醫(yī)生還下不下班了?別堵著柜臺,下一個!”
女人把腰彎得更低了,清澈的眼里含著淚:“姑娘,你行行好吧,我從藏區(qū)一路走來,走了三年才到京城。這里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跟你說不行就是不行!來,下一個!”
這時候,外面?zhèn)鱽磲t(yī)生狗叫。
接著,是人群的尖叫聲。
有人喊:“瘋狗咬人了!”
女人連忙起身,沖了出去:“多吉,怎么了?”
與此同時,保安也抽出棍子,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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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奇怪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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