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塵的身影在混亂的空間亂流中不斷閃爍。
每一次傳送的落點都毫無規(guī)律,有時是寸草不生的荒蕪戈壁,有時是黑氣繚繞的魔化山林。
他手中的高階遁符,正以驚人的速度消耗著。
斬殺玄剎魔君,動靜實在太大了。
雖然他已經(jīng)在第一時間遠(yuǎn)遁,但他心中那股不安的預(yù)感,卻始終縈繞不散。
他知道,玄剎魔君這等級別的存在,背后必然有更恐怖的意志在注視著。
他必須在對方反應(yīng)過來之前,徹底抹去自己的一切痕跡。
……
與此同時,在古域最深處,一片被永恒黑暗籠罩的虛無魔土之中。
一尊無法用言語描述其形態(tài)的偉岸存在,已然是睜開了雙眼。
那雙眼眸,比最深沉的深淵還要幽暗,其中倒映著星辰生滅,萬界沉浮的景象。
他便是黑暗圣族在這一方偏僻仙域的最高主宰——黑暗魔主。
一位貨真價實的金仙。
當(dāng)初手刃了古域之主,還從他以死相博的手段中活下來的存在。
當(dāng)初可是有五位黑暗圣族的金仙來攻打這偏僻古域,可如今只有它還存活,其他的都被古域之主帶走了。
也正是如此,古域的圣族力量不是很強……可就在剛才,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麾下的又一員得力戰(zhàn)將,玄剎魔君的本命魂火,熄滅了。
“玄剎……也死了!”
一個冰冷、古老,仿佛由無數(shù)世界崩滅之音匯聚而成的意志,在黑暗的海洋中回蕩。
“被殺了!”
他的意志瞬間跨越無盡虛空,降臨在玄剎魔君隕落之地。
他看到了那殘存的,驚天動地的誅仙劍意。
也看到了,一個渺小卻又無比清晰的,屬于仙族修士的因果痕跡。
“一個……連玄仙都不是的仙族螻蟻?!?/p>
黑暗魔主的意志中,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絲波動。
那不是震驚,而是被冒犯的,極致的憤怒。
玄仙,乃是圣族的中堅力量,是他們統(tǒng)治這片仙域的基石。
任何一尊玄仙的隕落,都是對圣族威嚴(yán)的嚴(yán)重挑釁。
更何況,還是死在一個連玄仙都不到的仙族手中。
這是恥辱。
無法洗刷的恥辱。
“在古域多少年了……已經(jīng)有多少年,沒有仙族的螻蟻,敢如此挑釁吾族的威嚴(yán)了?!?/p>
魔主的意志變得森然。
“很好?!?/p>
“既然你敢殺吾之將,便要有承受吾之怒火的覺悟?!?/p>
他一是因為圣軀當(dāng)初大戰(zhàn)受損,真身無法降臨,二是因為古域之主的尸骸落入了他的手中,他正在吞噬煉化……還有之前隕落的四位黑暗金仙,也被他吞噬差不多了,若是一切順利,他將突破更高境界。
他那偉岸的身影,在黑暗的海洋中緩緩抬起了手。
隨著他的動作,整個魔土的黑暗本源都開始瘋狂地沸騰。
無窮無盡的黑暗之力,向著他的掌心匯聚,最終,凝聚成一枚復(fù)雜、詭異,充滿了不祥與詛咒氣息的黑色符文。
“隔垣洞見,魔主之??!”
魔主的聲音,在虛無中響起。
他對著那道被他鎖定的,跨越了無盡時空的人族因果痕跡,輕輕一點。
那枚黑色的符文,瞬間化作一道無形的流光,無視了空間,無視了時間,無視了一切法則的阻礙,朝著那道正在急速移動的因果,追溯而去。
……
一片陌生的山脈上空,空間一陣扭曲。
寧塵的身影出現(xiàn)。
他正準(zhǔn)備喘口氣,確定一下方位。
忽然,一股無法言喻的劇痛,毫無征兆地,從他的神魂最深處傳來。
那感覺,就像是有一枚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烙在了他的靈魂之上。
“呃!”
寧塵悶哼一聲,眼前一黑,險些從空中栽落下去。
他連忙穩(wěn)住心神,仙識瞬間沉入識海。
只見在他的神魂本源之上,一個由最純粹的黑暗之力構(gòu)成的詭異印記,不知何時已經(jīng)悄然浮現(xiàn)。
那印記形如一只閉合的魔眼,通體漆黑,表面流淌著無數(shù)細(xì)密的詛咒符文,散發(fā)著一股陰冷、邪惡,仿佛能凍結(jié)一切生機的恐怖氣息。
“這是什么東西?”
寧塵心中大駭。
他立刻嘗試用自己的仙元去沖擊、包裹那枚印記。
然而,他的仙元一接觸到那印記,便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陽,瞬間被那股純粹的黑暗之力同化、吞噬。
他又嘗試催動各種手段。
可無論是無物不斬的劍氣,還是至剛至陽的雷霆,都無法撼動那枚印記分毫。
它就像是生長在寧塵神魂上的一顆毒瘤,已經(jīng)與他的本源,緊緊地糾纏在了一起。
寧塵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他能感覺到,這枚印記雖然暫時沒有對他造成實質(zhì)性的傷害,但卻像一個坐標(biāo),在不斷地向著某個未知的存在,發(fā)送著他的位置信息。
而且,這印記的層次之高,遠(yuǎn)超他的想象。
他有一種預(yù)感,除非自己能突破到真正的玄仙之境,否則,絕無可能將其祛除。
“金仙的手段嗎?”
寧塵的腦海中,瞬間蹦出了這兩個字。
也只有金仙級別的存在,才能隔著如此遙遠(yuǎn)的距離,無視他的遁符傳送,直接將烙印打入他的神魂本源。
麻煩,大了。
寧塵立刻意識到情況的嚴(yán)重性。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再次捏碎了一張高階遁符。
這一次,他沒有再選擇無規(guī)律的亂竄,而是將仙識注入其中,強行設(shè)定了一個大致的方向。
空間扭曲,光影變幻。
當(dāng)他再次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身處一片廣袤的沼澤上空。
他立刻沉下心神,仔細(xì)感應(yīng)。
果然,那股被死死鎖定的感覺,如同跗骨之蛆,沒有絲毫的減弱。
無論他傳送到何處,那枚魔主之印,都精準(zhǔn)地暴露著他的方位。
“看樣子,古域是不能再待了?!?/p>
寧塵當(dāng)機立斷。
他很清楚,一位金仙的怒火,足以將整個古域都翻過來。
自己若還在此地停留,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
唯一的生路,便是離開古域,前往相鄰的炎域。
雖然他對炎域的情況一無所知,但兩域之間,隔著一片廣闊而又混亂的風(fēng)暴帶,穿越過去,或許可以擺脫追蹤。
打定主意,寧塵不再遲疑。
他一邊忍受著神魂中傳來的陣陣刺痛,一邊辨認(rèn)著方向,將手中剩余的遁符,一張接一張地捏碎,朝著炎域的方向,開始了亡命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