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楚聿辭走來,臉上溫笑柔和,像是剛剛才來的,應(yīng)該沒聽到二人的對話。
要不依照他的脾氣,恐怕早就炸了。
葉錦瀟咽下嘴邊的話,試探的問了問:“你……剛來的?”
“要不然呢?”
楚聿辭反問,似乎疑惑:“瀟兒問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比~錦瀟暗松一口氣,要真被他當(dāng)面抓包,免不了會吵一頓,鬧起來浪費(fèi)精力,不太必要。
“聿王!”
“聿王殿下!”
柳明月看見他,就跟看見了救命稻草,急忙掙扎著往前奔:
“聿王,救我!葉錦瀟聯(lián)手陸春靜,企圖害我,救救我!”
楚聿辭側(cè)眸掃去,眉間溫存消散,冷涼似清晨凝結(jié)的薄霜,沒有絲毫的溫度:
“柳小姐,上次的事,莫非這么快就忘了?”
那夜,合歡散。
柳明月脊背一僵,登時(shí)心虛……
“聿、聿辭哥哥……”她目光閃爍,“聿辭哥哥在說什么,月兒不太聽得懂……”
楚聿辭涼聲一笑:“既然柳小姐忘記了,本王不介意給你重溫一下?!?/p>
他提步,走上前:
“就在方才,本王將收集到的你父親私下售賣太醫(yī)院的藥材、走私賄賂、貪污公款的證據(jù),全部呈給了圣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三日之內(nèi),柳小姐,等著被抄家,流放三千里吧?!?/p>
柳明月渾身一震:“什、什么……”
賄賂,走私,貪污……
流放……
不!
她不要流放!
她是尊貴的大小姐,是曾經(jīng)的聿王寵妃,怎么能流放去那些貧瘠苦寒的地方,跟雜役奴仆一般,還有可能死在半路上……不!
“聿王!聿王殿下!我爹沒有貪污受賄,他沒有!”
楚聿辭冷笑無溫:“你以為這段時(shí)間,本王在干什么?”
“你以為對本王下了合歡散,躲在家里,這件事就這么翻篇了?”
從沒人得罪了他,還能全身而退的!
柳明月看著他眉間的狠勁,熟悉而鋒寒,心尖一寸一寸的變涼。
她太熟悉這樣的神情了。
他當(dāng)真狠了心……
“為什么?”她踉蹌的倒退幾步,又分外不甘的沖上去,“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楚聿辭,我這樣做都是因?yàn)閻勰?,我愛你……啊!?/p>
楚聿辭冷冷的揮開她:“從頭至尾,你就是一個(gè)不折不扣的大騙子,虛偽而惡心!騙了本王七年,還沒演夠嗎!”
此生,他最恨的便是欺騙。
柳明月摔在地上,痛著痛著,忽然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呵……哈哈!”
“哈哈哈!”
滿心不甘,即便化作厲鬼,也絕對要纏著楚聿辭,做鬼都要纏著他!
“楚聿辭,你會后悔的……今日,你失去了天底下最愛你的女人,遲早有一天,你會后悔的!”
哈哈哈!
“你以為葉錦瀟很愛你嗎?”
“不!”
“她從未愛過你,甚至厭棄你,你這輩子都得不到她的心,這就是你辜負(fù)我的報(bào)應(yīng)!哈哈哈!這是報(bào)應(yīng)!”
她瘋了般的大笑著。
她得不到楚聿辭,就好比楚聿辭得不到葉錦瀟,一報(bào)償一報(bào),她現(xiàn)在所受的痛苦,楚聿辭也在承受著。
楚聿辭立在那里,微微垂著的眸底看不清喜怒波瀾。
看著她發(fā)瘋,他不悲不喜,良久,才似自言自語的低喃了聲:“至少,她在我身邊……”
兩個(gè)太監(jiān)有些惶恐的上前請示:
“聿王殿下,若沒別的事的話,奴才們先將她抓了?”
他斂了斂眸,“帶走吧?!?/p>
“是?!?/p>
二人擒著柳明月,她還在瘋了一樣的掙扎著,尖銳的笑著,嘴里說著瘋狂的話,即便被帶走了,聲音還飄蕩在昏暗的夜里,久久不散。
-
回聿王府的馬車上,很安靜。
葉錦瀟沒有說話,闔著眸子假寐養(yǎng)神,楚聿辭坐在一旁,幽暗的眸子從她的臉上掃過,又很快的移開,有些黯淡。
“主子,到了。”
外面,風(fēng)行停穩(wěn)了馬車。
他剛把腳蹬搬下來,還沒墊呢,就見王妃一躍而下,身手矯健,不禁笑了一聲。
進(jìn)府。
葉錦瀟朝著自己的冷院去,一路上皆在尋思玄慧大師所言的那番話。
她是異世之人。
她的出現(xiàn)會改變很多人的原有軌跡,有好的、也有壞的……
她想回去。
她走了,這個(gè)世界便會變回原本的模樣。
她思緒匆匆,并未注意到楚聿辭一直跟在她身后,她的腳步有多快,男人的眸色便有多黯淡。
“瀟兒。”
葉錦瀟微愣,這才回頭:“你怎么還在?”
冷院偏,跟他的主院是兩個(gè)方向。
“是有什么事么?”
楚聿辭啟了啟薄唇,有幾分啞然,指尖微捏:“沒事……聽說你今天去了永壽宮,皇爺爺可有說什么?”
太上皇說,要她跟楚聿辭每個(gè)禮拜都進(jìn)宮探望他,還催生。
“沒說什么,”葉錦瀟笑道,“我給他診了下脈,問了下健康狀態(tài),坐了會兒就回來了,沒說別的。”
男人垂在身側(cè)的指尖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捏緊了。
永壽宮的談話,他其實(shí)心知肚明,可聽她嘴里說出來,竟不知是何滋味……
“不過,你怎么會進(jìn)宮?”
很快,她又恍然:“柳明月對你下那種藥,確實(shí)不可饒恕,走到今日這一步,全是她自找的?!?/p>
楚聿辭進(jìn)宮,應(yīng)該是為了上呈柳父貪污證據(jù),報(bào)復(fù)柳明月。
這是他跟柳明月之間的感情糾葛,葉錦瀟不感興趣,禮貌的道了聲‘晚安’,便大步回冷院了。
楚聿辭立在原地,看著女子逐步走遠(yuǎn)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夜色里,他眼角逐漸變得澀紅,一股哽澀涌上喉頭。
‘只有你這樣的人,才能看上他那種人?!?/p>
‘你們是同一類人,我不是?!?/p>
‘真想將你們鎖死在一起?!?/p>
‘要不是他纏著我不放,我早就離開聿王府了?!?/p>
‘柳明月,被你碰過的垃圾,送給我、我都不要。’
女子冷淡的嗓音清晰的在腦中回響,薄涼的、毫無感情的,就好比當(dāng)初的他。
走到如今這一步,柳明月造了孽,已經(jīng)得到了報(bào)應(yīng),可他造的孽呢?
“唔!”
突然,他身形狠狠一晃,一口血吐了出來,高大的身體似山脈崩塌一般,踉蹌的晃了好幾步。
這都是他親手造成的,怨不得旁人。
他錯(cuò)了!
當(dāng)初,他不該那樣對她!
“主子!”風(fēng)行與景易大驚,急忙上前。
竟觸到他手腳冰涼,渾身體溫盡失,又一口血嘔了出來,一頭栽倒在地上。
“主子!”
“快叫府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