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叔叔？”

“和媽媽一個屋子的叔叔?！?/p>

那是葉洪成。

姚素梅對葉洪成情緒復(fù)雜，現(xiàn)在她都不知道怎么和他相處了。

“走，跟緊媽媽?！?/p>

姚素梅一只手牽起一個，再由光輝拿著手電筒。

手電筒電池能量不多了，發(fā)出的光像螢火蟲，用處不大。

“媽，疼，腿疼。”

小曼忽然停了下來，抱著腿哇哇哭了起來了。

“怎么了？小曼？”

路上不知道什么人掉了一塊三角廢鐵，黑咕隆咚的沒看到就扎了小曼的腿。

姚素梅的心揪成一團(tuán)，小曼小腿上的傷口觸目驚心，鮮血順著細(xì)嫩的皮膚滑落，留下一串串觸目的紅痕。

姚素梅慌亂地翻找著手中的布包，試圖找到什么能暫時止血的東西，結(jié)果什么也沒找到。

姚素梅急的不行，去醫(yī)院還得一二里地，她帶著兩個孩子猴年馬月到？

會不會耽誤小曼？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了，他二話不說，迅速脫下自己的外套，簡單包扎在小曼的傷口上。

隨后，從姚素梅手中接過小曼，如同夜行者般，迅速地向醫(yī)院方向奔去。

“葉洪成——”

“你們走的慢一點(diǎn)，去醫(yī)院找我?！?/p>

說完，消失在黑暗之中。

光輝的聲音終于歡快了，“是叔叔，是叔叔噯，媽，妹妹就不疼了?！?/p>

“嗯，咱也快點(diǎn)去?！?/p>

等姚素梅和光輝趕到醫(yī)院，囡囡的傷口已經(jīng)快處理好了，縫了七針，為了防止術(shù)后感染，還要打消炎藥。

小曼含著小淚珠，坐在葉洪成的身邊，很乖巧。

一大一小坐在一起，讓姚素梅有一種錯覺，就像一個爸爸帶著女兒一樣。

小曼是丫頭，死鬼重男輕女，眼睛很少在閨子身上放過。

姚素梅問葉洪成花了多少錢，她還給他。

“兩塊七毛錢，明天再給吧?！?/p>

小曼要打針，葉洪成也沒有走，就陪著他們。

“你怎么剛好在那邊？”姚素梅還是忍不住問了。

葉洪成，“巧了，我出來買點(diǎn)東西?！?/p>

“撒謊，買東西不從那邊走?！?/p>

葉洪成沉默了。

“你是送我的對不對？”

“……”

“你不說話我也知道，怪不得那天我聽見聲音了，還以為哪里的貓狗，原來是個人。”

葉洪成沒否認(rèn)，“我是覺得一個女人走夜路不安全，你不要多想?！?/p>

“我就多想了，以前我還尋思著放過你，以后休想了?！?/p>

葉洪成一直知道姚素梅敢說敢做，都沒有現(xiàn)在來的真切。

……

葉巧慧小聲問道：“哥，你就這么容易被拿下了？”

她對姚素梅沒有偏見，追她哥也沒有意見，但是得她哥愿意，強(qiáng)迫或者死纏爛打就不行。

“她是個不錯的女人，男人活著的時候聽他媽的，兩人沒少干仗，她沒少挨打。

男人死了后，婆婆小叔子一個個都盯著她，恨不得趕她和孩子走。沒人幫她，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過，那時候可真難?！?/p>

葉巧慧能想像地出來，這一代人婆婆的地位比肩一家之主。

“哥，娶了就是一輩子，咱得為自己負(fù)責(zé)，不是去同情別人的，她就是再苦，也不是你造成的，咱不能將就。”

“她不錯?！?/p>

能注意到他哪個扣子掉了，第二天帶了針線幫他縫好；鞋子破了，不出兩天偷偷塞給他一雙新鞋；每天帶飯都多帶一些，嚷嚷著吃撐了全倒給了他。

姚素梅說：父母包辦，嫁給誰她說了不算，生不生孩子她說了不算，前二十多年過的稀里糊涂的，剩下的這些年想好好過。

只要葉洪成一天不娶媳婦，她就一天不死心。

要問葉洪成喜歡姚素梅嗎？談不上多喜歡；要問他喜歡娶個什么樣的媳婦，腦子里出現(xiàn)的第一個人就是姚素梅。

“哥，你真被人家拿下了?！?/p>

葉洪成的臉沒來由的一紅，“你聽聽你說的什么話?！?/p>

劉大梅把囡囡哄睡了，出來就聽見兒子閨女說說笑笑的，就開始潑冷水，“你要想娶那個女人，干脆連你媽也別認(rèn)了，我一個人收拾收拾回老家去，從今往后你沒有娘，我沒有兒砸?！?/p>

葉洪成頗為無奈，“媽，你先見見她，再說行不行也不遲。”

“我不見，我也不去臟眼睛，世上的女人千千萬，哪一個不比她強(qiáng)？說破天我也不同意?！?/p>

葉巧慧趕緊打圓場，“媽，哥，咱包餃子吧，秦時要回來了?！?/p>

劉大梅，“我不包，看見你倆就煩，生了兩個討債鬼，我去跟囡囡一塊睡覺去?！?/p>

葉巧慧吐了吐舌頭，小聲說：“哥，你連累我了，咱媽連我一起罵了。”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別委屈?！?/p>

吃的是餃子，葉巧慧把楊英紅也喊來了，認(rèn)親后，兩家人處的很自然。

“洪成有日子沒來了。”

葉洪成解釋，“加了半個多月的班，才放了一天假。”

今天飯桌上的氣氛不對，楊英紅感覺出來了。

劉大梅平日里可是個話嘮，在這個家里話最多，今天從頭到尾說過的話不多于五句。

葉洪成明天還要上班，下午要回廠子去的，葉巧慧把剩下的包子都給他帶上了，還找了一身秦時的襯衣和長褲，給他換洗。

葉洪成要走了，劉大梅待在屋子里，連面都沒露。

“看樣子咱媽真生我氣了，巧慧，你好好勸勸她?！?/p>

“我可勸不了，得咱媽自己想通，要是咱媽一直反對，你準(zhǔn)備怎么辦？”

葉洪成，“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p>

屋內(nèi)，楊英紅抱著剛醒的囡囡把尿，囡囡放了一個小屁，拉了一點(diǎn)屎。

劉大梅趕緊找衛(wèi)生紙給囡囡擦屁股。

“洪成有日子沒來了，你快去送送他吧?！?/p>

“不送，他沒有我這個媽，我也沒有他這個兒子。”

“咋了？洪成惹你生氣啦？”

楊英紅不是外人，劉大梅亟需一個傾聽者，就把葉洪成看上了一個寡.婦，還帶著兩個孩子的事說了一遍。

“生兒生女有什么用？除了氣你還是氣你，他也不想想，帶了兩個孩子，以后他就是牛就是頭驢，任人使喚了。”

楊英紅拍了拍劉大梅的手，安慰，“別氣了，兒女有兒女的生活，他自己選的以后別抱怨就行?！?/p>

“反正我不同意，他要是不聽勸，像被人捏住了魂一樣，一條路走到黑，我就權(quán)當(dāng)沒生過他這個兒子，當(dāng)年放了個屁?！?/p>

自家沒攤上，楊英紅也做不到勸人大度，兩個孩子，確實(shí)負(fù)擔(dān)重了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