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生蠱!
夜挽瀾的目光“唰”的一下再次落到了晏聽風的身上。
男人盤腿而坐,身軀輪廓外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金光,顯然是已經(jīng)進入了深層次的入定狀態(tài)之中。
此狀態(tài),無論是外力還是內(nèi)力,都無法強制性喚醒,只能等到入定結(jié)束。
夜挽瀾當然知道噬生蠱是什么。
她未接觸過蠱術(shù),但卻熟讀與之有關(guān)的書籍。
每一只普通的蠱蟲,都是由萬千蛇蟲煉制出來。
蠱蟲也有著等級之分,王蠱便是蠱中之王,能夠號令群蠱。
但在王蠱之上,還有至尊蠱。
至尊蠱不像王蠱,只要有精力和物力,王蠱可以養(yǎng)出無數(shù)只來。
至尊蠱,同一時期只能存在一只。
蠱術(shù)集中記載,至尊蠱一共有三——
可以控制人心神的傀儡蠱;
可以千變?nèi)f化、擁有數(shù)種蠱蟲能力的千機蠱;
這兩種蠱蟲每一次出現(xiàn),都會在江湖上引起軒然大波。
當然,還有最為恐怖的噬生蠱,至今都沒有蠱術(shù)師完全參透出噬生蠱的作用到底是什么,書上也沒有講述煉制噬生蠱的方法。
晏聽風的身體里,怎么會有噬生蠱?
夜挽瀾的眼神凝重至極。
“不知噬生蠱在他的身體里養(yǎng)了多久?!痹鹿~的聲音也是一肅,“雖然噬生蠱可以帶給他更強大的力量,可蠱蟲終究還是毒物,等到他的血肉無法滋養(yǎng)噬生蠱所需要的營養(yǎng)時,會被噬生蠱吞噬殆盡。”
“難怪……”夜挽瀾抬起手,按了按額心,“我一直給他調(diào)理身體,但卻一直無法根治,原來是因為這只噬生蠱?!?/p>
驅(qū)逐蠱蟲之法和太乙醫(yī)術(shù)可是大相徑庭,太乙針法自然無法解除噬生蠱。
“公主殿下想必也知道,至尊蠱之所以名為‘至尊’,正是因為至尊蠱根本不可為人所控?!痹鹿~沉聲道,“曾經(jīng)在江湖中多次出現(xiàn)過的傀儡蠱,執(zhí)蠱人最后的結(jié)局無外乎被傀儡蠱反噬,爆體而亡?!?/p>
夜挽瀾的雙手握緊:“我知道,那么,圣女可有辦法將噬生蠱取出?”
“不,不能取出?!痹鹿~卻是道,“雖然取噬生蠱的方法,我并不知曉,但我知道,噬生蠱在種進體內(nèi)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和他的血肉融為了一體?!?/p>
夜挽瀾的眼神一凜:“所以,噬生蠱已經(jīng)成為了他的器官?”
“不錯?!痹鹿~嘆氣,“噬生蠱真實存在,已經(jīng)令我驚詫了,他竟然還有膽量將噬生蠱直接種在體內(nèi)?!?/p>
夜挽瀾靜靜地看著白發(fā)垂落在肩頭的男人,一言未發(fā)。
“噬生蠱的具體效用,江湖上從未有過任何傳聞?!痹鹿~接著道,“但師傅說,噬生蠱不可更改的負面作用就是吞噬生機,故而名為噬生?!?/p>
夜挽瀾輕輕地嗯了一聲:“所以,沒有任何解救之法,只能等到聽聽的生機被悉數(shù)吞噬?”
“有?!痹鹿~緩緩開口,“那就是替他持續(xù)補充生機,且補充的生機要大于被噬生蠱吞噬掉的那部分,但此法也維持不了多久?!?/p>
“我知道了?!币雇鞛戅D(zhuǎn)身,“既然有方法,那么就先這么辦吧?!?/p>
月箏欲言又止:“公主殿下,三大至尊蠱皆是旁門左道,此人的來歷……”
“沒有什么旁門左道。”夜挽瀾神色淡淡,“他是可以將后背托付出去的人?!?/p>
月箏的心神一震。
竟然能讓永寧公主說出這樣的話,這個男人……
“我先讓小左小右將剩余的藥材調(diào)過來?!币雇鞛戄p描淡寫道,“圣女所言極是,噬生蠱吞噬他的生機,那我就給他補,天無絕人之路,我不信沒有真的解救之法。”
無論是項瀾還是夜挽瀾,從來都不信天命。
“既是公主殿下所愿,那么我當助公主殿下完成所愿?!痹鹿~微微點頭,“只是……他將噬生蠱種在了體內(nèi),那么無時無刻都在承受著疼痛,并且,每到月圓之夜,或走火入魔,或病弱如稚子?!?/p>
夜挽瀾沉默片刻,輕聲說:“我知道,圣女,你說他會不會是你的熟人,因為他會北溟術(shù)法?!?/p>
“哦?”月箏有些驚訝,她稍稍思索片刻,“難怪他身上會有噬生蠱,師弟跟我提起過,北溟教內(nèi)有人在煉制噬生蠱,或許,會是那一只,至于熟人……”
她頓了頓,又多看了晏聽風一眼:“不瞞公主殿下,我的確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某種熟悉,那么只有等他醒來,讓我好好地查看查看了?!?/p>
“多謝圣女。”夜挽瀾道謝,“多虧了你,否則我與他相識這么久,竟都不知道他身上有噬生蠱?!?/p>
“唉,也是苦命人啊?!痹鹿~喃喃,“身體能夠被種下噬生蠱,他一定遭受過很大的磨難。”
她搖了搖頭,開始在腦海里細細思索著她所熟知的北溟術(shù)法者。
此人,會是她的哪位熟人呢?
兩人出去,易容之后前往姒家。
姒夫人早已在門口親自等候著了,神情交集萬分。
“夫人,您還是去里面歇著吧?!辨芗覄瘢皼]必要站在這里等,小心身體啊?!?/p>
“蘇家好不容易答應了派人過來,我當然召集?!辨Ψ蛉瞬粩嗟貜埻?,“說好了四點來,怎么還沒到啊。”
她心里對蘇家有些不滿。
但現(xiàn)在是姒家有求于蘇家,姒夫人也只能壓下這份不滿。
又過了二十分鐘,夜挽瀾和月箏才姍姍來遲。
“恭迎兩位蘇小姐?!辨芗衣氏壬锨埃拔壹曳蛉艘呀?jīng)等候二位多時?!?/p>
“十分感謝二位蘇小姐。”姒夫人尊敬道,“您能夠前來給小舒看病,實在是太好了?!?/p>
話雖如此,她卻不由皺起了眉。
這兩位蘇家派來的姑娘,未免也太年輕了吧?
真的能夠治好姒顏舒的病嗎?
“姒夫人?!币雇鞛懖]有和她客套,“病人在哪兒?”
“請您隨我前來?!辨Ψ蛉嗣Φ溃靶∈孢@幾天不舒服,一直在昏睡中,還邀請?zhí)K小姐看看是怎么回事?!?/p>
夜挽瀾的眉梢一揚:“當然?!?/p>
她以姒明河的身份,戳破了姒顏舒的秘密,姒顏舒自然會恐懼到了極點。
至于是否一直在昏睡,八成可能性是裝的。
“還得是我們神州的醫(yī)者厲害。”姒夫人便引路便道,“那些個通靈師,沒有一點用處,還讓小舒撞了邪?!?/p>
夜挽瀾眉眼冷淡,并不言語。
姒夫人有些尷尬,心中怒意更盛。
左轉(zhuǎn)右轉(zhuǎn),終于到達了姒顏舒居住的院子。
“小舒就在這里?!辨Ψ蛉苏f,“不知二位……”
“誰都不許進來?!币雇鞛懤淅涞?,“否則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們大小姐的命可就沒有了。”
她和月箏進去,連姒顏舒身邊的貼身女傭都被趕了出來。
“嘭”的一聲,門被關(guān)上。
“這個蘇家!”姒夫人臉色鐵青,“在我姒家還敢這么張狂!”
“夫人消消氣?!辨芗业吐暤?,“等她們給小姐治好了病,再算賬也不遲,若是治不好,那就剛好直接殺了?!?/p>
姒夫人余怒未消,在門外靜靜地等候。
這個時候的姒顏舒的確是睡著了,并不是裝的。
“唰!”
月箏抬起手,一團光芒落在了姒顏舒的眉心處。
“姒小姐,你能聽到我說話么?”
她問的,是被困在身體里真正的姒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