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承祥忙點頭道:“對，楊書記，你這么考慮是對的。維護樞宣市的整體形象，是咱們樞宣市每個黨員干部義不容辭的責任。何況我們還是市委領導干部呢?”楊全疆臉上露出了和緩的笑容，道:“好，這樣咱們的思想就統(tǒng)一起來了。承祥，你是市紀委書記，那就請你親自過向一下此事。我的原則是能將辦案權移交給市公安局更好。如果不能，則要想方設法減少負面影響，最好是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負面影響。怎么樣啊?”高承祥點頭道:“好，我回去就立即落實此事?！薄俺邢椋蔷托量嗄懔?”楊全疆說著站起身來，很是罕見地主動伸手和高承祥握了握手。高承祥看出來了，楊全疆的確是從維護樞宣市整體形象為出發(fā)點，和他談這件事的。但孫慶陽則完全是從個人利益為出發(fā)點，在旁邊急赤白臉的。高承祥雖然答應了楊全疆要過向此事，但他也早就下定了決心。賴氏家族這個案子的辦案權必須要留在蒼云縣局，由李初年親自去負責偵辦此案。孫慶陽對楊全疆如此處理，心中很是不滿。他以為楊全疆會強行下令讓高承祥以市紀委的名義，不但要把辦案權拿到市局，同時還要嚴厲處分李初年。但楊全疆卻不是這么處理的，而是用很溫和的方式，請高承祥協(xié)調(diào)此事。這就讓孫慶陽不但很是不滿，還很是氣急敗壞。但楊全疆是他的頂頭上司，他也不敢當面埋怨責怪楊全疆。孫慶陽怒氣沖沖地返回辦公室后，越想越氣，越想越是害怕。任由李初年這么查下去，賴氏家族的案子肯定會牽扯到他。他再也無法保持沉默了，他快速地查到了李初年的手機號碼，拿起辦公電話就撥通了李初年的手機。李初年并沒有和孫慶陽通過電話，他對孫慶陽的辦公電話號碼很是陌生。但他卻知道這是市委機關的電話號碼。李初年按下了接聽鍵，手機中立即傳來一個聲音:“是李初年嗎?”“我是李初年，請問你是哪位?”“我是市委的孫慶陽?！崩畛跄暌汇?，道：“孫副書記，你好!”李初年沒有想到孫慶陽竟然會給他打手機，這讓他很是吃驚。“李初年，市公安局要親自查辦賴氏家族的案子，你為什么不交出辦案權來?”孫慶陽這是在興師問罪啊，語氣里更是充滿了怒火。李初年沒有想到孫慶陽會這樣問，道:“孫副書記，賴氏家族這個案子是由我們蒼云縣局親自偵辦的，我們熟悉情況。而市局對這個案子并不熟悉。把辦案權交給市局，只能是更耽誤時間?！睂O慶陽氣急敗壞地道:“李初年，你現(xiàn)在只是臨時負責蒼云縣局的工作，你要服從市局的指令。市局的王坤副局長親自帶人去接手這個案子，你卻不同意。你知道這會是什么后果嗎?”李初年向道:“會是什么后果?”孫慶陽口氣極其嚴厲地道:“你這是不服從上級，還故意和上級對著干。李初年，你這么做，是要付出代價的，說不定你的副縣長職務也要被撤銷的?！薄皩O副書記，我既然處在這個位置上，那我就不怕撤職?！睂O慶陽向來以聰明自居，但他的聰明都是些小聰明。他也是靠他的這些小聰明逐漸爬到了這么高的職位，這就讓他更加自負。但他卻看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他認為他的這些聰明可以幫助他逢兇化吉，搜取到更高的職位。他的這些小聰明和尋常人等打交道的時候，可能還能有點作用。但和比他更加聰明的人打交道，那他只能是自認倒霉了。李初年就比他更聰明，而且李初年的聰明絕對不是什么小聰明，而是具有格局的聰明，即大聰明。小聰明是狡詐，大聰明是智慧。狡詐遇到了智慧，只能是一敗涂地。李初年已經(jīng)明確告訴了孫慶陽，他根本就不怕撤職，這就讓孫慶陽沒轍了。孫慶陽這種人將官帽看得比命都重要，他認為其余的人也會像他這樣。所以他才以此來威脅李初年，逼迫李初年就范。但他沒有想到，李初年卻是視官帽如糞士，這樣就讓他威脅李初年的把柄也沒有了。氣急敗壞而又理屈詞窮的孫慶陽，想要再說什么，但卻什么也沒有說出來。突然之間，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不該犯的致命錯誤。他打這個電話給李初年，本來打算是要以市委的名義命令李初年將辦案權交出來，但他惱怒之下，光顧著沖李初年發(fā)火了，卻把要辦的事給忘記了。想到這里，孫慶陽道：“李初年，市委已經(jīng)決定，賴氏家族的這個案子必須交給市公安局來辦理，你身為蒼云縣政府的副縣長，必須服從市委的命令。”李初年極其沉穩(wěn)地道：“孫副書記，你給我打這個電話，就是以市委的名義來命令我嗎？”“對，沒錯，你必須服從市委的命令，而且要馬上執(zhí)行，主動將這個案子交到市局，一刻也不能耽誤?！薄皩O副書記，你用電話的方式以市委的名義來命令我，我恕難從命。既然是市委的決定，那就請以公文的形式來命令我吧。我只有見到公文，才會執(zhí)行市委的命令?！薄袄畛跄?，你太狂妄了。我是市委副書記，我的命令就是市委的命令?！薄澳闶鞘形睍洸患伲闵线呥€有市委書記和市長。孫副書記，我不是不執(zhí)行市委的命令，但不能僅憑你一個電話就讓我執(zhí)行，我必須見到市委下發(fā)的公文才能執(zhí)行。對不起，我先掛了?！闭f完，李初年就果斷地掛斷了電話，把孫慶陽險些給氣死過去。孫慶陽打這個電話，就是黔驢技窮的表現(xiàn)。他打這個電話，就等于是將自己徹底暴露了出來。小聰明終究是派不上大用場，他但凡再稍微理智點，也不會給李初年打這個電話，不但沒有達到目的，反而惹了更大的麻煩。孫慶陽之所以如此窮兇極惡，是因為他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孤注一擲，賭上一把了。但他這樣，卻讓他變得更加危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