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芊凝也收起了之前對錢幼玲的敵意,朝她搖了搖頭。
“沒什么,遇到了一位傷勢頗重的病人,耽擱了一點時間!錢姑娘是在等我么?可是有什么事要與我說?”
錢幼玲微微抿了抿唇,神色緊張地朝四周張望了一下,這才對蕭芊凝道:
“蕭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蕭芊凝略微思忖了一下后點了點頭,她的確有點好奇錢幼玲想要與她說什么,便隨著錢幼玲移步到了一顆柳樹下。
站定后,錢幼玲才看著蕭芊凝道:“蕭姑娘,我知道,上次的事情,一定讓你對我的印象很差,冤枉了你……我向你道歉!”
蕭芊凝挑了一下眉頭,沒想到錢幼玲會這么直接的向自己道歉,更加疑惑她來尋自己的目的了。
想了想,她點頭道:“道歉我收下了,但還是希望你以后不要用這種辦法去爭搶你想要的東西,你用在別人身上的手段,他日會成為你被嫌棄的罪證!”
錢幼玲一怔,苦笑著點了點頭:“蕭姑娘果真是個豁達之人,你比我活得透徹!”
簡單的幾句對話,讓錢幼玲更加確定蕭芊凝是真的放下了謝懷遠,并不是父親說的那樣,欲擒故縱!
她羨慕蕭芊凝的灑脫,可她不具備瀟灑的條件。
“蕭姑娘能原諒我,也就是說對我和謝公子之事真的不在意,既然不在意……幼玲能否再提一個請求……請蕭姑娘離開書院!”
錢幼玲說話的聲音很輕,顯然也意識到自己的要求很無理。
“錢姑娘是不是欺人太甚了!”觀棋聽后瞬間就皺起了眉頭,帶著幾分怒氣看向了錢幼玲。
“我家姑娘不與你計較,你竟還要趕我家姑娘離開,秋水書院可不是你們錢家的,做人不能太無恥了!”
觀棋本覺得錢幼玲挺可憐的,被父親操控,沒有半點自由,可她為了自己的親事一而再再而三地給小公主添麻煩,那她可就顧不得她有多可憐了!
錢幼玲被觀棋罵得面色羞紅,可想起那日父親的眼神,她也就顧不得自己難堪了。
她太了解她的父親有多狠毒,父親若不想讓謝公子對蕭姑娘念念不忘,一定會想辦法傷害蕭姑娘。
她也猜不到父親會用什么手段,只能勸說蕭芊凝離開。
“我相信蕭姑娘對謝公子無意,可我知道蕭姑娘在謝公子心里占據著很重要的位置,我很快就要嫁給謝公子為妻,哪個姑娘都不希望夫君心里惦記著別的姑娘!”
錢幼玲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拿出了一個荷包,遞到了蕭芊凝面前。
“蕭姑娘罵我無恥也好,善妒也罷,我只想順利與謝公子成親!這些銀子是我給你的賠禮,足夠你在鎮(zhèn)子里租間小院兒!”
錢幼玲的眼神里透著哀求,她不可能將父親的算計告訴蕭芊凝,父親知道后會再次把她關進柴房的!
她不想再被關進那暗無天日的柴房中,不想餓得半點力氣都沒有,不想在柴房里方便,每一刻都覺得自己骯臟得要命……
她只能用這種辦法讓蕭芊凝快點離開,只要她離開,父親就沒辦法再傷害蕭姑娘了!
至于她自己,嫁給謝懷遠總比嫁給陳員外好,嫁人后還能盡快逃出父親的掌控,所以她不想放棄這門親事,只能對不起蕭姑娘了!
錢幼玲不想傷害蕭芊凝,但蕭芊凝和觀棋并不知她的動機,觀棋只覺她已經被錢山長同化了,推開了錢幼玲的手,怒道:
“我家姑娘才不需要你這點銀子,你不必多說,我家小姐不可能離開書院的,你若怕管不住謝懷遠,帶著謝懷遠離開就是!”
說著,觀棋就拉起了蕭芊凝的手,氣道:“小姐,姓錢的和姓謝的分明就是一丘之貉,哪里值得可憐!咱們走!”
觀棋很激動,但蕭芊凝并沒有觀棋那么生氣。
她在京城那樣復雜的環(huán)境下長大,遇事要比觀棋冷靜許多。
如果錢幼玲真的只是想把她從謝懷遠身邊趕走,沒必要如此客氣。
她眼神里分明透著一種不可言明的急切,似乎她不離開,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會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她想起郭興平價的錢山長的為人,此人就跟當年的裴深裴太醫(yī)很相似。
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錢山長以為謝懷遠身份不凡,想嫁女攀附,之前就把她當成了一塊絆腳石,便吩咐錢幼玲想辦法把她趕出書院!之前的計策沒有成功,不代表他放棄了這個目的。
所以,想必是錢山長又想對她不利,錢幼玲心存不忍,才想要把她“趕”出書院吧!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蕭芊凝本沒有理由重懲錢山長,他既然找死,她怎能拒絕!
想通后她轉頭看向錢幼玲,笑著道:“錢姑娘,我在書院后山種植了那么多草藥,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離開的!不過你放心,我與謝懷遠不會再有什么交集!還有……錢姑娘,我覺得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急著趕路,焉知不會從一個泥潭跌進另外一個泥潭!”
落下這話,她沒有再多說其他,微微點了一下頭,便轉身離開了。
錢幼玲望著蕭芊凝離去的背影,心情復雜地喃喃著:“跌進另一個泥潭?謝公子會是另一個泥潭么?可我……還有什么選擇……”
錢幼玲暗自神傷的時候,并不知自己與蕭芊凝見面的這一幕,被一直盯著她的萬昌盡收眼底。
不過萬昌害怕被兩人發(fā)現,根本沒敢湊近,也就沒有聽清兩人在說什么。
回去后,萬昌便把兩人見面的事情告知給了謝懷遠,謝懷遠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緊張地將茶杯里的茶灌進口中,可茶水入口他才驚覺水溫滾燙,又將茶水吐到了地上。
看著狼狽的自己,謝懷遠越發(fā)氣悶,蕭芊凝果然不是看上去的那般灑脫!
她得不到自己,就想毀了自己,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毒婦!
聽聞錢幼玲與蕭芊凝見過面后,謝懷遠更是急得冷汗直流。
看著外面漸暗的天色,他實在不想這一夜都忍受未知的煎熬,披了件大氅,便朝芳華林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