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子,陳麗華還真是想起來了。記憶中那張模糊的小臉,跟眼前這張臉逐漸重合起來。
這,這不就是陳只嗎?
她又迅速的看向陳宗辭,仍是不可置信。兀自搖頭,在心里嘀咕著,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復活。
絕對不可能。
倏地,她想到一種可能性,瞬間醍醐灌頂。
再次看向周稚京。
周稚京對上她透著憤恨的眼神,對著她揮揮手,笑說:“阿姨,好久不見。你怎么看起來老了很多呢,我記憶里,你可是很漂亮很時髦的。剛乍一見到,都沒有認出來?!?/p>
陳麗華哼了聲,呵道:“還真是你?。『媚銈€狼心狗肺的東西,這么多年過去,竟然還惦記著這棟房子。你要不要臉?!要不是因為你,陳啟民會死的那么早?你沒有愧疚之心不說,你還敢回來搶財產(chǎn)!你還是不是人?!”
她又指向陳宗辭,“我不管你是誰。就算你真是陳最,又怎么樣?你是陳最,你就有臉拿這個房子嗎?像你們這種沒良心的人,只知道索取,一點也不知道付出。還想拿陳啟民的財產(chǎn),老天爺真應該一道雷給你們劈死!”
“出門被車撞死!最該死的就應該是你們兩個,怎么樣都不該是我大哥!你們還敢出現(xiàn),是以為我死了,是嗎?!給我滾,給我滾出去!”
她說著,伸手就要去抓周稚京的衣服。
陳宗辭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陳麗華掙扎了一下,見掙脫不開,狠狠瞪他,“給我放手!老張,過來給我把他們趕出去!”
老張就是做工的大師傅。
他這人本身就不愛多管閑事,也最怕事情牽扯到自己身上,到頭來惹的一身麻煩。
像這種家庭內部矛盾,他一個外人就更不好多管閑事。
他摸了摸鼻子,咳嗽了兩聲,說:“大家都心平氣和的好好聊一聊,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個事兒。沖動是魔鬼,吵架也解決不了問題,是不是嘛。”
陳麗華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陳宗辭也沒打算跟她拉扯吵架,說:“如果想沒有損失解決這件事,我勸你還是心平氣和一點。真的吵起來,你一定討不到好處?!?/p>
陳麗華一把就甩開他的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說:“有什么好說的?我為什么要跟兩個騙子好好說話?老張,你可真是個窩囊的。你以為他倆穿的人模狗樣,就是好人了?很明顯就是騙子!我看你也是見不得我好!我的錢要是被騙光了,你有好處???我找你要!你信不信!”
老張哎呦了一聲,用方言說了一串話,甩在手里的手套,就自顧走了。
意思就是不管這破事,等她把事情弄清楚了,他再過來上工。
老張一走。
陳麗華就孤軍奮戰(zhàn)了,但她倒是不怯場,那手機指了他們一下,說:“你們不走是吧,那就給我等著。我現(xiàn)在叫人過來收拾你們。”
她統(tǒng)共打了兩個電話,一個給自己的兒子,另一個則是給自己的丈夫。
她打完電話,回頭偷摸看了陳宗辭和周稚京一眼。
這兩人正好看著她。
視線撞到的一瞬,她心里不由的緊了一下。
而后,猛地背過身去,就站在樓道里,等著兒子和丈夫的到來。
約莫半小時之后。
陳麗華的老公出現(xiàn),兒子沒過來。
這個時間點,正常應該是在上班。
陳麗華的兒子,還比陳宗辭要小個兩歲。也挺有出息的,在法院工作。
陳麗華對子女的學習一向非常的看重,那時候也會拿陳最給自己的兒子當標桿。
不管怎么樣,陳最的成績擺在那里,是實實在在的優(yōu)異。
陳麗華哪能不知道,所以再怎么樣,也不能讓自己的兒子遜色于一個撿來的孩子。
在她不斷的鞭策下,兩個孩子的成績在班級里,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
就是始終沒辦法超過陳最。
陳麗華睨了丈夫一眼,低聲抱怨,說:“你怎么過來的那么慢!每次讓你做點事都慢慢吞吞?!?/p>
“這不是來了嗎?怎么回事?”老廖一邊說,一邊朝著門內的兩個人看了眼。
起初也沒看清,而后瞇起眼睛,仔細看了又看,當即就反應過來,“這,這不是陳最和陳只那兩兄妹嗎?”
陳麗華:“騙子!陳最都給燒死了,哪里又冒出來個陳最來?你喝酒了?神志不清了?”
老廖皺了皺眉,說:“家里不是有陳最的照片嗎?你剛出門之前還找出來看過。至于陳只,還真不太確定?!?/p>
老廖這樣的態(tài)度,讓陳麗華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狠狠拍在他肩膀上,說:“我說他們是騙子,就是騙子!你哪兒來那么多的廢話,他們說這房子是他們的!”
老廖聞言,看了她一眼。
兩人對視一眼過后,老廖的神色一下就變了個樣。
走到陳麗華的前面,朝著兩人,道:“那來的騙子,都給我滾出去!我活到這把年紀,還沒聽說過這么明目張膽詐騙房子的。我看在你倆長得跟我已故的親戚有點像,我不為難你們。趕緊給我走。要不然的話,我可就真要報警了?!?/p>
“而且,我兒子是在法院工作的。最擅長處理這種事情,你們自己掂量一下。”
話音落下,里面的兩人沒有任何反應。
兩張臉上,神色平和,同樣也沒有要走的打算。
周稚京也不跟他們繞彎子,直接道:“姑父,我就是陳只。”
她說完,想了一下,繼續(xù)道:“陳最沒有死,他只是被自己的原生家庭帶走了?!?/p>
老廖停頓了幾秒,站在后側的陳麗華哈哈笑了一聲,說:“真是笑死。是是是,被原生家庭帶走了。你不會還想說,他是哪個有錢有勢的富豪家庭,不小心丟掉的孩子吧?”
陳麗華不屑一笑,“你倆的騙術還是有待提高。就這種話術,連我的外孫都不信。趕緊給我出去,再不出去,等我兒子來了,就不好說了啊?!?/p>
陳宗辭:“我可以給你們錢,就當我從你們手里買下這套房子。你說個價錢。”
此話一出。
兩夫妻又對視了一眼,態(tài)度一下子軟了一點。
但也沒有立刻就轉變了態(tài)度,陳麗華冷笑道:“莫不是還想讓我交什么錢吧?”
陳宗辭神色不變,說:“我給你們五分鐘的考慮時間?!?/p>
從始至終,陳宗辭的態(tài)度都是嚴肅又平和。
看向陳麗華的眼神,也是從未變過的冷淡。
陳麗華不肯相信,但她心里其實有點相信,眼前這個,真是陳最。
他看她的眼神,跟陳最的一模一樣。
這么多年過去,她始終是忘不了,當初她想要搶走房子時,陳最說自己會交房租時候的眼神。
而且,眼前這個人解決事情的態(tài)度,也跟陳最一樣。
不會扯皮,會直接給錢。
那時候陳最一個學生,哪有錢,但他卻可以毫不猶豫的說出自己會交房租。這樣的人,確實是很有擔當。
倒是很像陳啟民。
五分鐘,稍縱即逝。
老廖沒有說話,陳麗華舔了舔嘴唇,走進了屋子,行至兩人跟前,目光在陳宗辭臉上停留了許久。
問:“你真的是陳最?”
陳宗辭與她對視數(shù)秒,點了下頭。
陳麗華:“那,那當年的大火,是什么情況?”
陳宗辭想了下,說:“這些,你就不需要知道的那么清楚。你現(xiàn)在只需要告訴我,你打算要多少錢。”
陳麗華沒有開口,只定定的看著他。
數(shù)秒之后,突然揚起手要打他。
周稚京在旁邊看得緊,她一揚手,周稚京就猛的一把將她推開。沒打到臉上,但打到了陳宗辭的胳膊。
陳宗辭也沒躲,要不是周稚京立刻把陳麗華推開,這一巴掌,估計就結結實實落到陳宗辭臉上了。
周稚京低聲埋怨,“你干嘛不躲,你又不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