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六甲打完電話就后悔了。
尤其是當他丟掉顏面和尊嚴,猶如無頭蒼蠅說完那番話,等來的卻是電話那邊死一般的沉寂后。
他知道自己為了苦命的孩子,上頭了,失去理智了。
張若愚,憑什么幫自己?
孩子們淪落至此,就是因為魯莽地跑來濱海找張若愚麻煩。
張若愚不落井下石,不火上澆油,就很講素質(zhì)了。
皇六甲自嘲地笑了笑,顫聲道:“對不起,打擾了?!?/p>
他心灰意冷,正要掛斷電話。
電話那邊,卻響起張若愚并不熟悉,卻沉穩(wěn)如山的平淡嗓音:“好?!?/p>
皇六甲內(nèi)心,仿佛有一團火,瞬間燃炸。
周身的寒意,被迅速驅(qū)逐。
“真…真的?”
皇六甲口吻哽咽,眼含熱淚:“你真的,愿意幫我?”
被皇家拋棄,甚至犧牲的皇六甲,此刻無地自容,又仿佛重見天日。
張若愚淡淡應了一聲:“真的?!?/p>
然后起床。
“張哥…”雪寶挽著張哥的胳膊,紅唇微張?!澳闶遣皇菫榱苏疹櫸业男那椋湃兔??”
“你說是就是?!睆埲粲薮┥弦路纸o雪寶整理了一下腳邊的被褥。“天冷了,睡覺別亂蹬被子。”
“嗯啦。”
雪寶乖乖蜷縮在被子里,探頭說道:“張哥早點回來,我給你暖被窩哦?!?/p>
“嗯?!睆埲粲弈罅四笱氃谕饷婧芨呃浜鼙降钠聊樀?,起身走了。
目送張哥出門,雪寶幸福地躺在幸福里,滿臉幸福。
這就是她的張哥,她的將軍。
這世上,不可能有比他更貼心,更溫柔,更有擔當?shù)哪腥肆恕?/p>
沿海大道。
一輛輛豪華轎車駛向目的地。
每輛車內(nèi),都坐著一名皇家兄弟。
今晚,皇家兄弟齊聚濱海。
要在這座城,討回公道。
當一個個皇家兄弟走下車,站在皇六甲面前時。
瞧著那一副副看似團結(jié)一心,卻唯獨把自己踢開的嘴臉,皇六甲突然明白為什么二姐當年,要脫離皇家了。
這是一個沒有人情味的家族。
相比親情,他們更在意自己的體面。
當年如此。
今晚,亦是如此。
“老六,你記住?!被世先驹诨柿酌媲埃牧伺乃募绨?。“你的兒女,是被韓家害死的?!?/p>
皇六甲身軀一顫,猛然推開三哥,指著泡在豬籠里的兒女:“他們還沒死!”
皇老三沒作答。
沉默站在一旁。
海風肆虐,海岸邊的氣氛,壓抑之極。
夾在中間的韓世孝瞅了眼那幫從京城趕來的皇家人,唇角泛起譏諷冷笑。
這就是京城豪門?
一群畜生。
干爹為了自己一個領(lǐng)養(yǎng)的干兒子,當年就敢跟金陵城首富硬碰硬。
并喊話:“別說是我韓老魔干兒子,就算是我家養(yǎng)的一條狗,誰敢碰,老子剁了誰?!?/p>
干爹,才是鐵血純爺們!
皇老二走向七弟,抿唇說道:“天亮后,你隨意發(fā)揮?!?/p>
“知道了?!被势呤迥抗馍畛恋仄沉搜叟菰谪i籠里的侄子侄女。
在他看來,不用等到天亮。
這倆孩子,也肯定熬不到天亮。
嗖!
一輛拉風的蘭博基尼超跑呼嘯而來。
停在了海岸口。
遠光燈照射下,一道高挑且充滿力量感的身影,踱步而來。
雖看不見臉,但就沖那囂張的八字步,孝哥一眼就認出他最敬愛的張哥來了!
皇六甲不顧體面地沖上去,嗓音發(fā)抖道:“張哥,救救我的孩子…”
“老六回來!”
皇老二怒喝一聲:“記住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是那兩個要被你們害死的孩子的父親!”皇六甲雙眼赤紅,怒吼一聲。
張若愚也沒出聲,只是踱步走向皇七叔。
這個在京城都頗有知名度的武癡。
孝哥說了,就是因為這個高手攔著,才到現(xiàn)在還沒把人撈上來。
“我叫張若愚,韓江雪的老公。”
“哦?!被势呤迥抗獗涞仄沉藦埲粲抟谎??!澳憔褪悄莻€野種的男人?”
他說罷,還很輕蔑地掃視著張若愚。
韓世孝聞言,雙眼瞬間漲紅,一股滔天的殺機,從體內(nèi)噴薄而出。
韓世孝今晚就算撂在這兒,他也要把這個皇七叔剁碎了喂狗!
張若愚反倒面無表情,氣息平淡到毫無波瀾。
漆黑的眸子,淡淡掃了皇七叔一眼:“你很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