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穿的還是上午那件無袖裙,大概是太冷了,所以外面披了件披風(fēng)。
那是個小眾設(shè)計師的牌子,確實比她以往穿的快消品強了不是一星半點。
然而在名牌云集的富二代堆里,就完全不夠看了。
不過她長得清秀可人,再加上這副怯生生的樣子很容易激起保護(hù)欲,屋里倒是沒人露出鄙夷的神情。
唯獨周子媛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開了口。
“咱們這群人,玩得再瘋也沒有人敢在有老婆的局上帶其他姑娘來的?!闭f著瞥了一眼江逸,“江大少真是不走尋常路。”
這話含沙射影意味太明顯。
蘇靈更加局促,她強迫自己挺直脊背,盡可能不卑不亢地看向江逸。
“江總,客戶先走了,說跟您下次再約時間?!?/p>
這自然是搞砸了。
江逸低低“嗯”了一聲,沒說讓她走,也沒說讓她進(jìn)來。
周子熙唯恐天下不亂,于是主動招呼道。
“進(jìn)來一起吧,來都來了,反正這個點兒現(xiàn)在出去也不好打車?!?/p>
蘇靈進(jìn)退兩難,江逸作為她老板若是不發(fā)話,她是不好貿(mào)然進(jìn)門的。
“笙笙,你說句話,你是老板娘嘛?!敝茏游鯖_我眨眨眼,“你說話有時候比老板可能還管用?!?/p>
如果說上一次在會所狹路相逢的時候,我多少還抱著一點撮合的心態(tài)。
那么這一次,事業(yè)、家人乃至朋友都較之前有了不同程度的變化,我已經(jīng)無需再惦記是否先自保。
“想來就來唄?!蔽乙桓蔽粗每煞竦纳袂椤?/p>
蘇靈還是不敢貿(mào)然動彈,投向江逸的眼神帶了幾分祈求,周子熙在一旁敲邊鼓。
“差不多得了,擺譜兒還沒完了,不愿讓人來的話,我就找個人給送回去?!?/p>
江逸這才懶懶道。
“老板娘都發(fā)話了,那就進(jìn)來唄?!?/p>
我心下冷笑,明明是自己愿意,非要拿我做筏子。
其他幾個關(guān)系不錯的發(fā)小兒這會兒也看出個大概了,表情都有些意味深長起來。
蘇靈小心翼翼地進(jìn)來,挑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盡量不顯出局促來。
周子熙吊兒郎當(dāng)?shù)亻_口。
“小秘書一看就是乖寶寶,能跟我們一起玩兒嗎?我們玩起來可能有點瘋啊!”
蘇靈就算沒見過世面,也深諳世面上的規(guī)則,權(quán)貴子弟圈子里,最要緊的就是玩得起。
她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自然是入鄉(xiāng)隨俗,第一時間擺正自己的位置,于是立刻點點頭。
“我都可以的?!?/p>
我暗自搖頭,你對這圈子的可怕一無所知。
早年大家玩得瘋,遇到有人上門挑釁,二話不說直接抽生死簽。
一盤上滿12杯,11杯葡萄汁,最后那杯是足以讓人胃穿孔的烈酒。
大家輪流挑,一人一杯,誰把對方喝服了誰就算贏。
這玩意兒最重要考驗的是誰更不要命。
當(dāng)初為了江逸,我也跟人賭氣玩過這種,有個外校女生一直糾纏他,結(jié)果直接給我下戰(zhàn)書。
我對于江逸,那時候真是寸土不讓,連猶豫都不帶猶豫,就應(yīng)了戰(zhàn)。
場子炒的很熱,不少人都去做見證。
當(dāng)時要不是江逸及時趕到,估計我們兩個當(dāng)中已經(jīng)有一個直接被救護(hù)車?yán)吡恕?/p>
后來周子媛告訴我,那女生是在酒吧混大的,精通各種游戲。
其實我壓根不在乎,那場比拼為了照顧女生,會提前給我們展示一下到底哪杯才是烈酒,然后由資深調(diào)酒師當(dāng)面調(diào)換杯子的位置。
我從小記憶力就奇佳,調(diào)酒師哪怕手再快,我都能看清酒杯的走向,所以才有恃無恐。
所以蘇靈這種小白花,根本不夠看。
思及至此,我忽爾笑了笑,看向周子熙。
“今天打算玩多瘋?不夠瘋可對不起你剛剛放的狠話?!?/p>
周子熙輕笑,丹鳳眼帶了些算計的味道。
“九球高爾夫?來嗎?”
所謂九球高爾夫,就是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跑不同的酒吧,每個酒吧完成一杯酒就算一洞,誰先喝完回到起始酒吧,誰就算贏。
這家周圍都是酒吧,要真玩,也不是不可以,但這顯然不夠狠。
“大冷天的就別出去折騰了?!蔽倚σ庥?,臉頰因為室內(nèi)溫度和那一點酒精作祟,染上幾分春意,“直接玩生死簽吧?!?/p>
如果是九球高爾夫,充其量是比拼酒量,但生死簽就有幾分拼膽量的意思了。
周子熙怔了怔,隨即笑道。
“倒也沒必要玩這么瘋吧?”
周子媛在一旁扯扯我。
“你不是打算親自上陣吧?”
兄妹倆儼然虹貓藍(lán)兔三千問,我聳聳肩。
“你哥既然跟人家說咱們玩得瘋,總不好只是坐在這兒玩玩真心話大冒險啊。給新來的小伙伴打個樣兒,是我義不容辭的責(zé)任。”
蘇靈早晚是要融入這個圈子的。
前世我沒能經(jīng)歷這部分,現(xiàn)在想想,其實還挺好奇一個草根出身的姑娘,忽然飛上枝頭變鳳凰,能不能接住這潑天的富貴。
畢竟她要進(jìn)的這個圈子除了可以縱情享受,也要遵循這個圈子既定的行事法則。
這世上哪有不付出只收獲的道理?
禍福相依,喜憂參半,這是她該學(xué)會的第一件事。
始終沒怎么說話的鐘慕言此時忽然開口。
“你明天還有觀摩,又想放我鴿子?”
我知道他出言阻止是好意,而且我也沒有傻到會因為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耽誤自己的正事兒。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輸呢?”我狡黠地看看周子熙,“而且我又沒說我一定上,我只是說,可以玩生死簽而已?!?/p>
眾人都笑了。
江逸此時懶懶地坐起,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要玩的話也無所謂,我陪你玩?!?/p>
江逸的酒量是出了名的好,喝遍四九城幾乎無敵手,而且深諳酒桌上各種把戲。
他如果跟我喝,這就擺明是要護(hù)著蘇靈了?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他倒是立場鮮明。
可惜我場面上向來不是個會認(rèn)輸?shù)娜?,江逸的態(tài)度激發(fā)了我骨子里久違的戰(zhàn)意。
“來就來,咱們也別一打一打,太墨跡。半打半打好了,最多三輪定生死?!?/p>
周遭安靜的猶如圖書館自習(xí)室,誰也不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隨便開開,生怕觸霉頭。
江逸的臉色顯而易見沉下來。
偏偏鐘慕言又火上澆油接了話。
“你若是來的話,那我替余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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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翻譯一下,誰還沒有個替自己擋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