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計劃實施，需要至少兩個月時間。江凡在此過程中會有一段時間寬裕，可進入大陰山尋找新月部殘余。當然，要先配合曾喜演完，而且要表現(xiàn)得很緊迫，避免大狼主有絲毫懷疑。所以，在安排完曾喜之后，江凡當即奔赴金帳王庭，秘密潛入了距離王帳三十里的都倫營地。只要見過都倫之后，就要命令曾喜展開行動。可他沒想到，事情出現(xiàn)了變化。都倫營地可不是王帳，對江老六和孫老賊來說實在不復雜。尤其潛入帳篷傳信的是灰太狼，都倫完全不敢聲張，他又不傻，生怕王帳發(fā)現(xiàn)，直接把他當做勾結(jié)華域的逆賊弄死，這種情況下，他老子都猛也保不住他。然而，見到都倫那一刻，江凡大感意外，大下巴同學并沒有想象中驚魂不定，也沒有肝火爆棚，憤然怒罵。反倒神色間充滿極度復雜，明顯還摻雜著糾結(jié)，那情緒之濃郁，讓江凡覺得特別古怪。“我知道你會來。”沒等江凡開口，他就說出這樣一句。江凡瞅瞅他，越發(fā)覺得納罕?！霸趺凑f？”“我族不南下，你也要北望，遲早會來，何況大狼主真的要南下?！苯侧帕寺暎骸岸紓悺愫托略碌慕涣鞑簧??！倍紓惓聊S久：“我不知道誰對。大狼主說，華族一統(tǒng)之后，必然興兵北進，想要讓草原強大興盛，只有團結(jié)起來，一致對外。而新月說，他是在毀掉我族，因為歷史不可能倒退，高等文明不可能被低等文明所取代……”江凡看著他：“這話，你跟多少人說過？”都倫搖頭：“一直窩在心里，快瘋了?！薄澳悴淮蛩銌枂栁以趺聪耄俊薄安淮蛩?，你們?nèi)A族有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最不能聽的，就是你的話?！薄翱赡愕难凵窀嬖V我，你又很想聽?！倍紓愅纯嗟娜嘀X袋：“別說，我不能聽?！苯矅@口氣：“好吧，我不說，那么，你自己去探尋，去判斷，你在華族沒少學史，都翻出來再看看吧。但你要謹記，判斷的錯誤，會導致萬劫不復，歷史沒有重來的機會?！倍紓愌劢浅榇ひ幌拢钌钗跉?，坐直了身體。“江凡，我就算不問，你也會因為自己的想法，將我推向那條路，對不對？”江凡有點驚訝：“你成長是越來越快了?！倍紓悋@息：“這次你來，我就知道，必然又要成為矛盾點，你就不能換個人嗎？”“不能啊?！苯埠苷\實道：“你尺寸最合適，只有你在凡人居生活過，只有你和我生意做得最大，只有你爹最不服氣大狼主，只有……”“算了，別說了?！倍紓惔驍嗨骸澳愠鍪郑掖蟾胚B自證的機會都沒有，不過我還是想知道，這次你來到底要做些什么?！苯裁寄科届o，但心思有些猶豫，都倫沒有表明任何心跡，而這糾結(jié)的態(tài)度，讓他不敢輕易直指長生天神?！拔襾?，是不希望蠻族南下?！倍紓愇⑽Ⅴ久迹骸皯?zhàn)爭，我也不喜歡，但這次你阻止不了。金帳王庭大勢已成。何況，就算你阻止了這次，下次呢？兩個民族之間，充斥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終有一日避免不了。”江凡緩緩道：“盡可能拖延吧，未來，說不定會有變數(shù)。對你我來說，不是戰(zhàn)爭來的越晚越好嗎？”都倫看著他：“也許不是……現(xiàn)在的草原獲勝機會很大，但未來，等到你完成大一統(tǒng)，面對那時候的華族，我們才沒有任何希望?！苯矅@口氣，心里明白了，新月雖然在引導他，卻如同自己一樣，無法徹底相信，所做終歸有限。“我相信你和新月談過這個話題?！倍紓惓聊魂嚕骸八J為，大狼主貪欲過剩，南下只會給族人帶來巨大傷亡?！薄翱赡阌钟X得，這一戰(zhàn)無法避免，所以大狼主選擇這個時候可能是最好的。”都倫不語。江凡道：“其實你們守著草原，守著傳統(tǒng)生活方式不好嗎？大秦在修長城，就是沒有想過要北上，畢竟那也不是我們的生活方式，如你所說，高等文明沒必要往低等去走。而你所說的無法調(diào)和的矛盾，我想只有兩個緣故，歷史問題以及……神的問題。”都倫道：“我無法判斷你的話到底真假，但我知道，歷史問題無法改變，可神的問題……新月好像和你一樣，不再信奉神?！薄澳阈艈?？”江凡認真看著他：“你的長生天，它到底是什么？”都倫目光有些茫然：“神……當然存在，庇佑了我們兩千年……”“庇佑你們的，是頭頂這片天，是蒼穹，是大地，天降甘霖，滋養(yǎng)百草，百草養(yǎng)育牛羊牲畜，而牛羊又養(yǎng)育了你們。若說真的有長生天，我認為這天空才是，但從來不是所謂的某個神，你見過嗎？”都倫目光低沉，許久說了句：“我見過?！苯菜坪蹉读讼拢骸伴L生天神？”“是?！苯残乃家粍?，若是能通過都倫找到位置，那簡直再好不過?！爱斦嬗虚L生天神存在？”都倫說道：“我見過了天神，自天上來，所過之處，百草蔓延興旺。那是神跡，可是……”他目光復雜的看著江凡：“我從新月和大祭司那里知道你殺過神，還不止一個，你說，他們是偽神，是自封為神靈的域外之人。”江凡嗯了聲：“是，我相信有的比長生天神還高等，但他們并不是神，只是某些妄圖執(zhí)掌大地的存在而已。這次，我聽說也是長生天神影響大狼主心思，要興起戰(zhàn)爭?！薄澳愕南⒑莒`通，確實如此，不過長生天神展露神跡，卻告訴我們，華域必將北上，要把我們逐出漠北，一勞永逸解決外患。”“你信這所謂預言？”都倫道：“我個人信不信有什么用，每個草原人都信，我也只能信?！苯部吹贸鰜恚略碌呐€是有用的，都倫已經(jīng)產(chǎn)生懷疑心思，可惜，確實如他所說，他沒辦法去證實，也沒辦法改變?nèi)f千族人的信仰，否則別說地位，就連命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