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堅成聽到張憲的話,腦中忽然浮現(xiàn)出營地中的情況。
營地門口,沒有士兵防守。
營地中,也沒見到巡邏的士兵。
留守的將領(lǐng),也沒出現(xiàn)。
原來是張憲帶著大宋的軍隊,已經(jīng)殺到了營地中,控制了他的大本營。
回來的路上,所有人都覺得是岳飛故意放水,要讓他們逃回去繼續(xù)掣肘高順貞。
現(xiàn)如今才明白,人家早就截斷了你的退路,早就知道你要回營地,就等著你上鉤。
高堅成想明白了,轉(zhuǎn)眼間聽到營地中傳來廝殺聲和喊叫聲,知道外面已經(jīng)動手了,他下意識的轉(zhuǎn)身就要跑。
恰在此時,張憲開口道:“你想跑出去,晚了!營帳外面,已經(jīng)有我的士兵站崗,你覺得能逃出去嗎?”
刷!
高堅成臉色大變。
他停下來,轉(zhuǎn)身看著從容的張憲,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忌憚和戒備心。
這人手段好厲害。
利用他撤回時的急促和慌亂,直接在營帳中等著,等著他來上鉤。
高堅成眼珠子轉(zhuǎn)動著,忽然道:“張大人,你殺了我,無非是多殺了一個人而已。我愿意歸順你,歸順大宋,成為大宋的屬國?!?/p>
張憲淡淡道:“不需要!”
關(guān)于大理國的安排,早就已經(jīng)安排得妥妥當當了,不需要高堅成這樣的人。
大理國不存在屬國什么的。
只能滅國!
只能成為大宋的一份子。
未來到大理,沒有什么大理國,只是大宋的一個州,或者是一個路。
高堅成被拒絕了,眼中掠過狠辣神色,拔劍出鞘道:“你要殺我,那就別怪我魚死網(wǎng)破了。我死之前,先殺你!”
話音落下,高堅成提著劍,大步朝張憲沖過去。
張憲不急不慢的站起身,提劍出鞘,磕飛高堅成的劍,趁著高堅成失去了重心,手中的劍一轉(zhuǎn),長劍橫削了過去。
噗!
劍鋒銳利,一劍封喉。
嫣紅的鮮血,從高堅成的脖子噴涌出來。
高堅成身體也瞬間倒下,出氣多進氣少的他急促的喘息著,偏偏呼不進氣,臉色越來越蒼白,眼中光彩越來越暗淡。
“我,我不想死,我還要當皇帝,我要……”
高堅成說著話,可是話到了嘴邊,脖子一歪就沒了氣息。
張憲殺了高堅成,喊士兵收斂高堅成的尸體。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張憲沒打算給高堅成收尸,只不過要拿著高堅成的尸體去交差。
沒過多久,一個個將領(lǐng)也來了,都已經(jīng)斬殺高氏的主要人員,以及各大家族的人也斬殺。
大部分逃回的大理國士兵投降,少數(shù)負隅頑抗的人也盡數(shù)斬殺。
高堅成帶回來的人,全軍覆沒。
張憲心中歡喜,吩咐道:“大軍啟程,返回羊苴咩城。”
眾將聽令,一行人往回趕。
從大營到羊苴咩城不算太遠,沒用多長時間,就回到羊苴咩城。
城外,還在清理尸體。
段和譽、高順貞的人損失慘重,高堅成的人也一樣損失慘重,殺得非常慘烈。
張憲一路來到城樓上,見到岳飛后,稟報道:“大人,高堅成及所有逃竄的人,都一并斬殺。”
岳飛贊許道:“做得好,滅了高堅成所部的人,大理國就再無生力軍?!?/p>
在高氏內(nèi)斗的前提下,高家的生力軍已經(jīng)被消耗,目前高家的骨干死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一些沒有掌權(quán)的高家人。
這些人沒什么威脅。
岳飛吩咐道:“張憲,你來接管大理國的所有軍隊,確保一切都在控制中?!?/p>
“明白!”
張憲點了點頭。
岳飛又囑咐一番,才繼續(xù)處理軍務(wù)。
剛到羊苴咩城,軍隊要駐扎,將士的后勤要安排,士兵的兵餉也安排,將士立功的情況等,都是岳飛要安排的。
最主要一點,現(xiàn)在要控制羊苴咩城,為后續(xù)奪取大理做準備。
在岳飛忙碌時,一陣腳步聲傳來,親衛(wèi)進來稟報道:“大人,楊相公來了?!?/p>
岳飛立刻起身去迎接,來到房間門口,看到了楊時,拱手道:“楊相公?!?/p>
楊時微笑道:“許久不見,岳指揮使風(fēng)采依舊啊?!?/p>
岳飛謙虛一笑,擺手道:“您請!”
楊時說道:“請!”
兩人聯(lián)袂進入房間中,岳飛更是吩咐親衛(wèi)不得讓人來打擾。
岳飛正襟危坐,問道:“楊相公今天來,是有什么新的任務(wù)嗎?”
楊時回答道:“岳指揮使坐鎮(zhèn)羊苴咩城,代表了官家。不論是段和譽,亦或是高順貞,都會拉攏你的?!?/p>
“岳指揮使只需要做一件事,稍微偏向高順貞?!?/p>
“在高順貞主動來邀請,或者是他釋放善意的時候,你給予一些回應(yīng)就是。”
“亦或者,說大宋也只知高氏,不知道段氏。”
楊時微笑道:“其他的事情,岳指揮使就不用操心了?!?/p>
岳飛問道:“這是要離間雙方嗎?”
“對,繼續(xù)離間!”
楊時捋著花白的胡須,沉聲道:“段和譽本就有殺高順貞的心思,如今你稍微添一把火,段和譽就會直接出手了。”
岳飛道:“當段和譽殺了高順貞,就是奪取大理國之日嗎?”
“是!”
楊時斬釘截鐵回答。
趙構(gòu)一開始的計劃,也就是挑起內(nèi)斗,一點點消耗大理國本土的力量。
當段和譽殺光了高家的人,就該收尾了。
岳飛也是一點就通的人,正色道:“楊相公放心,我會做好應(yīng)對的?!?/p>
楊時正色道:“辛苦岳指揮使了?!?/p>
岳飛愈發(fā)的謙遜,正色道:“楊相公折煞我了,辛苦的是你們。如果不是楊相公和康王殫精竭慮的謀劃,哪有我出兵的余地呢?我之所以有作戰(zhàn)的機會,都是你們?nèi)找怪\劃的結(jié)果。”
楊時看岳飛也愈發(fā)的欣賞。
武將要自知。
岳飛就有自知之明,這是極好的一個趨勢。
這樣的武人才走得遠。
楊時把事情安排了,也就不再逗留,起身道:“接下來的事情,岳指揮使隨機應(yīng)變就好,老朽告辭?!?/p>
臨走之際,楊時也說了他和趙構(gòu)的住處。
如果岳飛有事情,可以隨時聯(lián)系。
岳飛親自把楊時送出房間,才再一次回到房間坐下,繼續(xù)處理著手中的事務(wù)。
又過了兩刻鐘,岳飛得到外面?zhèn)鱽淼南?,城外尸體的清理結(jié)束。
所有尸體都焚燒了。
城門口的道路,以及淤血等,也全部清掃了。
雖說城門口還剩下了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比之前卻好了太多太多。
岳飛也巡視了自己的軍隊。
張憲已經(jīng)接管了城防,軍隊也扎營休整,暫時沒有離開。
這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來,親衛(wèi)進入,稟報道:“大人,高順貞在中國公府設(shè)宴,請您過府一敘?!?/p>
“知道了!”
岳飛心思轉(zhuǎn)動,想著楊時和趙構(gòu)的謀劃,一直在挑起段家和高家的內(nèi)斗。
這是必須去的。
如果沒有楊時的一番話,趙構(gòu)不會隨意介入和干涉。現(xiàn)在必須去,而且要大張旗鼓的去。
岳飛吩咐道:“我隨后就去?!?/p>
親衛(wèi)轉(zhuǎn)身去通報消息。
岳飛更換了普通的衣裳,腰間懸掛著佩劍,帶著隨行的親衛(wèi),就騎著馬往中國公府邸去。
當馬車抵達府外,親衛(wèi)去通報,高順貞臉上帶著諂媚笑容,親自出來迎接。
高順貞安排人邀請岳飛,一方面是拉攏,另一方面是試探。
岳飛是否站在他的一方,關(guān)系著接下來和段和譽的權(quán)力劃分。
一旦岳飛全力支持段和譽,在高家實力大損的前提下,高順貞能掌握的話語權(quán)很低。
有了岳飛的支持,高順貞就可以繼續(xù)奪權(quán)。
這是很關(guān)鍵的一點。
高順貞擺手道:“岳大人大駕光臨寒舍,我中國公府蓬蓽生輝。”
岳飛說道:“中國公過獎了,本官也知道中國公一脈治理大理,讓大理國泰民安,功在社稷?!?/p>
一番褒獎的話,讓高順貞愈發(fā)的歡喜。
岳飛認可中國公這一脈。
這是好事兒。
有了這樣的一個前提,接下來就能更輕松的拉近關(guān)系。
兩人在大門口好一番交談,連一起往府內(nèi)去。只不過兩人的舉動,也被段和譽暗中盯梢中國公府的人發(fā)現(xiàn),且把消息送走。
大廳中。
高順貞和岳飛是相對而坐,沒有區(qū)分賓主。
高順貞正色道:“岳大人,我中國公府邸很是敬仰天朝上國,曾經(jīng)高家的人也專門去天朝東京城求學(xué)。”
“如今,再見到自天朝來的岳大人,真是開了眼界?!?/p>
“我們抵擋高堅成的進攻,一直是守得艱難?!?/p>
“岳大人帶著騎兵如神兵天降,砍瓜切菜般滅掉了高堅成的人,把這些叛逆全部誅殺?!?/p>
“如此能力,令人贊嘆?!?/p>
高順貞拿起面前的酒,更示意伺候岳飛的人斟酒,說道:“我敬岳大人一杯酒。”
岳飛也沒有拒絕,端著酒回敬道:“請!”
岳飛雖然一直在軍中,對于人情世故,人情往來卻也精通。
他配合著高順貞說話,交談很是熱切。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高順貞放下了酒杯,正色道:“岳大人這一趟來馳援的費用,不論是糧草、錢財,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fù),絕不會讓天朝將士吃虧。只不過具體的數(shù)額,還要和皇帝商議?!?/p>
岳飛笑道:“我相信你。”
高順貞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激動神色,說道:“總之一句話,一定不會讓岳大人吃虧的?!?/p>
“除了天朝上國的補償外,單是岳大人的辛苦費,我高家給您十萬兩銀子,希望岳大人不要嫌棄。”
岳飛眉頭一挑。
這廝還真是舍得,一口氣拿出十萬兩銀子的辛苦費。
要知道,這是單獨給岳飛的。
岳飛心中不屑,因為他對錢財沒什么愛好,能開疆拓土才是最重要的。
岳飛身體微微前傾,不動聲色道:“多謝中國公。”
高順貞也松了口氣。
不怕岳飛貪婪,就怕岳飛不收錢。
岳飛收了錢,就不能再支持段和譽,他也就能狐假虎威,趁機掌握更多的話語權(quán)。
高順貞正色道:“此番大理國內(nèi)亂,等我梳理好中國公府的事情,穩(wěn)定了國內(nèi)的內(nèi)政,一定派人去東京城覲見皇帝。如果岳大人在,定要拜訪您才是?!?/p>
岳飛點頭道:“本官在東京拭目以待!”
兩人又是一番交談,岳飛才一副微醺的姿態(tài),表示不再喝酒,告辭離開。
高順貞挽留岳飛在府上休息,表示有人伺候。
一定讓岳飛舒舒服服的。
岳飛卻堅決離開了,走出了府邸,騎著馬走出一段距離,他身上的酒意消散,回頭看了眼中國公府邸,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逗留這么長的時間,段和譽得到消息,應(yīng)該會很迫切吧。
魚餌放下,就看段和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