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gòu)聽到趙桓的話,臉上也浮現(xiàn)出震驚神色。
去倭國為王。
雖說倭國蠻夷,可是夷狄入華夏,則華夏之,只要他去了倭國,車同軌書同文,連語言、穿著和習(xí)俗都一樣了,如何不是華夏呢?
最主要的一點,留在國內(nèi)當(dāng)一個閑散王爺,真不是他的志向和抱負。
他也想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實際上,天家做皇子的人,怎么可能是無欲無求呢?
但凡是生在皇家,除非是因為各種原因,一丁點機會都沒有,自然也就放棄了。但凡有一絲的機會,能夠問鼎至尊,當(dāng)至尊至貴的人,豈會放棄呢?
趙構(gòu)心情激蕩,下意識就要答應(yīng)??墒撬搅俗爝叺脑?,卻瞬間咽了回去,心中忽然就警惕了起來。
不,不,得小心點。
萬一是試探呢?
皇帝先安排黃經(jīng)這個狗奴才,在皇城門口來迎接,讓他降低了戒心。
隨即,又親自在大殿門口迎接,讓他感恩戴德,萬一是皇帝故意為之,是想要試探他有沒有野心呢?
太危險了!
趙構(gòu)一瞬間酒意更是徹底消散,背脊生寒,連忙道:“官家,臣弟絕對沒有其他的任何心思,只想著追隨您。能在官家的面前牽馬墜蹬,作為一個馬前卒,此生足矣!”
趙桓笑瞇瞇道:“當(dāng)真?”
趙構(gòu)被皇帝盯著,只覺得遍體生寒,心中更是后悔了。
今天太飄了!
奪取了大理國,自認為立下了大功,就自以為是,覺得兄弟關(guān)系不錯了。
太得意了!
太自大了!
皇帝終究是皇帝,是孤家寡人。
尤其是皇帝在危難之際,能夠挽天傾,誅殺亂賊,復(fù)興大宋,乃至于還開疆拓土。這樣的皇帝,豈會是拱手讓權(quán)之輩?
撲通!
趙構(gòu)直接跪下了,指天立誓道:“官家,臣絕對沒有其他的任何心思,只愿意追隨官家,寧愿在國內(nèi)做一個閑散王爺,寧愿為官家牽馬墜蹬?!?/p>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
趙構(gòu)更是遍體生寒,心中怕到了極點,在大理國那種從容瀟灑的姿態(tài)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驚恐和畏懼。
趙桓看在眼中,卻愣了下。
這是不相信他?
趙桓從始至終,就是真的要外放趙構(gòu),因為世界這么大,容得下足夠的趙姓子弟。
與其控制趙家的宗親王爺,把這些人馴化成一條條哈巴狗,不如讓他們成為惡狼,四處去東征西討,開疆拓土。
如此一來,大宋會越來越強,華夏的疆土?xí)絹碓酱蟆?/p>
至于未來怎么樣?
相信后人智慧。
趙桓看著誠惶誠恐的趙構(gòu),起身走到了趙構(gòu)的面前,蹲下來又攙扶著趙構(gòu)起身,正色道:“九弟,朕剛才的話不是試探,是問你真正的想法。”
“朕反復(fù)想過,為什么大宋這么弱呢?”
“不僅是重文輕武,徹底壓制了武將體系,更因為宗室子弟得不到真正的任用,全都養(yǎng)成了窩囊廢?!?/p>
“東宮不似東宮,仿佛是受氣的小媳婦兒。”
“宗室不是宗室,仿佛是豬圈里的肥豬?!?/p>
“全都養(yǎng)廢了?!?/p>
“這樣體系下的宗室子弟,只有當(dāng)皇子的時候日子好過,因為親爹是皇帝,不管怎么樣都有權(quán)勢?!?/p>
“一旦不再是皇子,一朝天子后,自此就被盯著,就被散養(yǎng)著,各種戒備著,就算有雄心壯志,那也是廢了。”
趙桓眼神愈發(fā)的明亮,擲地有聲道:“朕,要改變這一現(xiàn)狀?!?/p>
嘶!
趙構(gòu)倒吸了口涼氣。
他終究是小看了自家的這位皇兄,這是真正的雄才大略。
膽魄太大了。
換做是他上位,絕對是把自己的兄弟徹底控制起來,避免來奪權(quán)。同時,也要把其他的宗室都控制,避免出現(xiàn)可能的情況。
趙構(gòu)覺得皇帝是真心的,他順勢道:“官家的意思,是讓宗室子弟,有想法的盡管出海奪取地盤。奪取了,就分封在地方上,就成為當(dāng)?shù)氐耐粱实?,對嗎??/p>
“是!”
趙桓毫不猶豫回答。
趙構(gòu)也大著膽子,開口道:“官家這樣大肆的分封出去,且不提國內(nèi)反對的呼聲。難道就不怕分封出去的人,野心勃勃回來奪權(quán)嗎?”
“哈哈哈……”
趙桓徹底大笑了起來。
笑聲,更是恣意。
笑聲,更是狂放。
趙構(gòu)訕訕一笑,問道:“皇兄笑什么呢?”
趙桓說道:“朕笑的是,九弟相信朕了嗎?”
趙構(gòu)說道:“我相信皇兄?!?/p>
一句皇兄,表明了趙構(gòu)對趙桓的態(tài)度,那是打心底的敬服了。
趙桓拉著趙構(gòu)坐下,重新給趙構(gòu)斟了一杯酒,緩緩說道:“九弟,你考慮的問題,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可能,那也是我期待的?!?/p>
趙構(gòu)更是迷惑了。
什么叫不可能?
什么叫做可能,又是皇帝期待的。
他也是自詡聰明之輩,一時間,卻沒有聽明白其中的意思。
趙構(gòu)正襟危坐,雙手合攏向趙構(gòu)行了一禮,正色道:“請皇兄賜教!”
趙桓說道:“說他不可能,那是你們所有人要出去運作,要去奪取地盤,單打獨斗能行嗎?”
“必須要朕的支持?!?/p>
“沒有母國的支持,你們這些想要去外面稱王稱霸的人,幾乎是很難的。”
“這是第一!”
“第二,大宋的體量遠遠超過你們?nèi)魏我坏亍D銈冊陲w速發(fā)展,難道朕治下的大宋,反而會一直倒退嗎?”
“第三,朕重整山河,連金人都剿滅了,重塑了山河,會怕你們嗎?在國內(nèi),你們翻不起浪花,在國外更是如此?!?/p>
“第四,天下人心在朕,你們?nèi)绻覛⒒貋?,面臨不是朕,而是天下人心。你們不是和朕為敵,是和天下人為敵?!?/p>
“你們能行嗎?”
一句句質(zhì)問的話,一個個緣由,讓趙構(gòu)心頭凜然。
是啊,天下人心在皇帝。
這是最重要的。
誰敢?guī)е藲⒒貋?,不得被噴成傻狗嗎?在人人抵制的前提下,那是不可能有任何機會的。
趙構(gòu)深吸口氣,穩(wěn)定了情緒后道:“既如此,什么事可能,又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