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海棠,這是上等的毒藥。
明月山莊眾人,或多或少都曾聽聞過此藥。
此藥無比兇狠歹毒。
一旦觸及到傷口,便會透過傷口之處,深入人的五臟六腑。
如若身上有傷之人,遠(yuǎn)遠(yuǎn)的觸及到醉海棠的氣息,便會加重身上的病癥,直到最后毒發(fā)身亡。
因此,眾人無不對這醉海棠避之不及。
可今日,沈夫人竟然將醉海棠放在身上?
眾人無不倒吸了口氣,一個個滿眼驚恐地轉(zhuǎn)過眼來,看向沈夫人以及云知微。
沈夫人此刻整個人愣在原地。
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放的那么隱秘的東西,竟然會被云知微發(fā)現(xiàn)。
不錯,這的確是醉海棠。
早在當(dāng)時云知微在院子之中以寒陽草替明月莊主驅(qū)除身體內(nèi)的元水時,沈夫人就已經(jīng)做好了最后的打算。
她前去取了一個醉海棠放在身上。
原本她是想著故意帶著醉海棠去明月莊主跟前晃悠一通。
誰曾想到,還沒來得及晃悠,就已經(jīng)發(fā)生了這些。
眼下,醉海棠被取走。
沈夫人整個人頓在原地,心神不定的閃爍。
跟前的云知微掃了一眼掌中的醉海棠,隨后將之放在了一個密閉的罐子之中。
等做完這一切,云知微瞳色冷沉!
“沈夫人!你這未免也太過明目張膽了!”
冷冽的一番話語落下,周邊其余一群人終于緩過神來。
沈清晏大步往前踏去,他垂下眸子,深惡痛絕地望著沈夫人。
“為什么?為什么你能做到這一步?”
“我的從來對你不薄,為什么你非要做這些?”
沈夫人抬起頭,臉上依舊沾滿了淚光。
“胡說什么?什么醉海棠?我根本不知道!”
她一邊說著,甚至顫顫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指,直指著沈清晏!
“我知道了!是你!我就說剛才你為什么突然撞了我一下!原來,是你故意將那什么醉海棠放在我身上,以此想要害死我家老爺!沈清晏啊,你可真是機關(guān)算盡,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直到這一刻,沈夫人依舊在不顧一切的倒打一耙。
拼了命的想,將所有的一切全都栽贓到沈清晏的身上。
“各位叔伯,你們應(yīng)該知道的。我只是一介女流,我什么都做不了!”
“沈清晏今日非要給我安插上一個罪名,對我說抓就抓!”
“他的每一步都已經(jīng)籌謀好了,分明就是想要了老爺?shù)拿?!?/p>
“我陪伴老爺這么多年,我也早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如果老爺出了什么不測,我也絕不茍活!”
“只是,我實在是不甘心啊!這偌大的明月山莊乃是老爺這么多年的心血!我實在不忍心眼睜睜的看著明月山莊落到這樣的狼子野心之輩手中!”
“哪怕明月山莊交給各位叔伯,我也都是放心的!”
沈夫人繼續(xù)一句句,聲淚俱下。
“各位叔伯,還請你們幫我處置的這個歹毒之輩!其實我在這里立誓,只要沈清晏被處置了,只要能還我一個公道,若是今日老爺當(dāng)真出了什么不測,無法救回,這明月山莊,從此就由爾等來掌管!”
若說方才,在場眾人不過只是看熱鬧。
此番隨著沈夫人的這一句話落下。
一旁的各位叔伯以及一群人當(dāng)下滿身的血液都翻滾了起來。
他們乃是明月莊主的親人。
這明月山莊乃是明月莊主自己一人創(chuàng)立。
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繼承權(quán)。
雖然往昔他們跟著明月山莊沾了不少光。
但也僅此而已。
眼下聽說能有機會繼承這明月山莊。
所有的人眼睛都瞬間放起了亮光。
他們可再也顧不上什么真相了。
一個個往前沖去。
“沈清晏,你好大的膽子!沈夫人這么多年來的為人我們是知道的,她怎么可能做出這些事來?倒是你!沈夫人說的的確不錯!你只是莊主從外頭帶回來的孩子,誰知道你是不是莊主的血脈!”
“你如此狼子野心,引狼入室,與他們狼狽為奸!你也不怕遭報應(yīng)!”
“來人!還不趕緊將沈夫人松綁?將沈清晏抓??!”
站在最前方的大伯狠狠一杵手中的拐杖。
他那張國字臉上看著威嚴(yán)十足,透著不容置喙的態(tài)勢。
沈清晏愣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跟前這群人,整顆心仿佛都沉入到了冰底。
他的身軀一陣踉蹌,下意識地往后退去了兩步。
云知微落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幕,不覺一陣唏噓。
果然吶。
則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一旦觸及到與自己的利益相關(guān)之事,所有的事情都會被搞得一團(tuán)亂。
云知微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
便就在那群人還在鬧騰時,云知微依然不著痕跡地湊上了明月莊主,將一顆藥丸放入了他的口中。
再然后,她一步一步的往下方踏來。
她看著沈夫人,倒是輕松了口氣。
“看來倒真是我多慮了,那醉海棠,或許并非是沈夫人自己放在身上的,若如此,那我就不擔(dān)心沈夫人您的身體了?!?/p>
沈夫人才剛剛被松綁,原本正一臉的得意,此時突然聽到這話,狠狠一愣。
“你什么意思?”
云知微雙手環(huán)繞在身前,整張臉上都是一片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
“也沒,只不過這醉海棠引來的后果,還是挺嚴(yán)重的?!?/p>
“世人都說,醉海棠只會通過傷口滲入到人的身體之內(nèi),實則并不僅僅如此?!?/p>
“如若醉海棠。被人隨身攜帶超過兩個時辰,那這醉海棠的毒性就會透過人的皮膚,滲入到筋脈血液之中?!?/p>
“倘若不能盡快將那毒素清除,那人便會身上起癢難耐,隨后,皮膚一點點的潰爛,直到最后渾身潰爛,七竅流孔,整個人化作一灘血水,徹底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倒是有個法子能解。這醉海棠,溶于水,若是能在四個時辰找到水,在水中浸泡個半個鐘,便能將所有的毒素徹底洗刷掉,也便不會有什么大的后果。”
“當(dāng)然了,按照沈夫人您所言,這是剛才沈清晏剛剛放到你身上的,所以,沈夫人,你倒是不必?fù)?dān)心這些了?!?/p>
云知微的聲音冷幽幽的。
她的嗓音聽著有幾分沙啞。
這個本就不太平的黑夜,她的嗓音更是如同厲鬼一般,響徹在了整個大廳之內(nèi)。
沈夫人站在下方,竟是不覺之間渾身打了個寒顫。
這不說不覺得。
一說,沈夫人頓時覺得自己的皮膚上仿佛有萬千蟲蟻攀爬而過,一陣陣難耐的瘙癢感覺襲來,只讓她當(dāng)下面色大變。
是的。
這醉海棠已經(jīng)被她攜帶了,遠(yuǎn)遠(yuǎn)不止兩個時辰。
一陣陣奇癢的感覺,幾乎吞噬著她的理智。
她的臉色在一寸寸的發(fā)白。
血色在一點點的喪失。
偏偏這時,云知微的聲音再幽幽響起,如同魔鬼的催命符一般,狠狠砸落在了沈夫人的心頭。
“哎?沈夫人,您這是怎么了?怎么臉色這么難看的?”
“按理說來,你應(yīng)該是不需要擔(dān)心渾身潰爛七竅流血的。畢竟,這玩意兒在你身上也沒超過三個時辰?!?/p>
云知微還在繼續(xù)說著什么,沈夫人卻已然承受不住。
她控制不住的一聲低喊,“?。 ?/p>
下一刻,才剛剛被松綁的她,不顧一切的往外而去,沖向了外頭的院子。
再然后,整個人直接跳入了院子之外那環(huán)繞了整個明月山莊的湖水之中。
砰!
沈夫人整個身軀跳了進(jìn)去。
緊隨其后的眾人,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無不頓足,目瞪口呆。
云知微繼續(xù)瞇著眼睛,看著那跳入湖水之中的人。
唇畔扯起了些許殘忍。
突然,她仿佛在又意識到了什么,狠狠地一拍自己的腦門。
“哎呀!我記混亂了!醉海棠好像不是能被水洗刷掉!而是遇水毒性會增強千百倍!”
“沈夫人這是怎么了?這么好端端的跳著湖水中洗澡去了?”
“不過還好!按照沈夫人所說,她并未真正的觸及到醉海棠多久,應(yīng)當(dāng)問題不大。”
云知微嘆息著說道。
“…………”滿屋子的一群人,無不目瞪口呆。
沈清晏也是眼角抽搐著,掃了一眼身側(cè)的浮云姑娘,滿心翻,滾著說不出的驚恐!
這浮云姑娘,可實在是越發(fā)的腹黑了!
還好他明智,選擇抱緊她的大腿,而非與她作對。
整個院子之內(nèi),都是寂靜悄悄。
所有人心思各異,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而那才剛剛跳入水中的沈夫人,原本才狠狠松了口氣。
此番聽到了這岸上傳來的話語,當(dāng)下一口氣喘不上來,險些氣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