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開業(yè)只叫了一些朋友來慶祝,酒吧里雖燈火通明卻沒有顧客,楚夕月進(jìn)門的時候,只看見曹旭安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吧臺前。
他微俯著頭,左手食指和中指夾著一根煙,白色的煙霧緩緩升起,右手握著一個透明的酒杯,淺棕色的酒液隨著他手腕的轉(zhuǎn)動搖晃不止。
一直到楚夕月走進(jìn)了門,他都沒有注意到她,只是半瞇著眼睛望著酒杯出神。
不知為何,楚夕月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寂寥感,讓她將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
輕嘆一聲,往曹旭安的方向走去。
上一世曹旭安一直幫她創(chuàng)造機(jī)會接近段清翎,一副成人之美的模樣,這讓她壓根沒往曹旭安喜歡段清翎這個方向去想。
現(xiàn)在知道了他的心思,楚夕月不禁有些唏噓。
聽到由遠(yuǎn)及近的腳步聲,曹旭安驀地提眼,看見楚夕月后,緩緩放下手中的酒杯:“你來了,清翎在......”
楚夕月與他對視后朝他點頭致意,在他說話間,已經(jīng)坐在了他的右手邊。
曹旭安夾著煙的手指一僵,扭頭看了她一眼:“有事跟我聊?”
楚夕月今天是為了段清翎的事來的,若不是有事,她斷然不會在他旁邊悠哉地坐下。
“確實有事。”楚夕月從一旁拿起一個酒杯,“這杯子干凈嗎?”
“干凈的?!闭f話間,曹旭安明白了她的意圖,給她倒了半杯香檳,“調(diào)酒師下班了,你將就一下?!?/p>
楚夕月淺笑一聲,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杯,隨后紅唇壓在杯口,淺淺抿了一口。
曹旭安似是在回憶什么,氣息綿長:“你跟以前,很不一樣了。”
當(dāng)初跟楚夕月一起讀高中的時候,楚夕月還沒有完全長開,有著專屬于學(xué)生的稚氣,再加之她性格活躍,會讓人覺得很容易接近。
但現(xiàn)在給他的感覺卻截然相反。
容貌變化不是很大,就是瘦了一些,可氣質(zhì)卻已完全不同,行為舉止透露出成熟女人的魅力。
楚夕月晃了幾下酒杯:“是嗎?你倒是沒什么變化?!?/p>
曹旭安勾唇笑了笑:“你想跟我說什么?早點說吧,清翎,還在等你?!?/p>
無意識的反應(yīng)不會騙人,曹旭安提起段清翎時,眼神不自知地往他所在的位置瞟。
楚夕月又抿了一口酒,紅唇闔動:“賀遠(yuǎn)前段時間還不死心,好幾次用陌生號碼聯(lián)系瑩瑩,試圖用你的消息騙瑩瑩的錢......”
曹旭安彈了彈煙灰,眉心透露出一絲不解。
這一茬不是早過了嗎?
賀遠(yuǎn)怎么還在整這一出?
看到他的反應(yīng),楚夕月一股腦兒說完:“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瑩瑩雖然沒上當(dāng),但足以證明賀遠(yuǎn)的人品不行,你跟他之前是朋友,以后對他留個心眼兒?!?/p>
上一世曹旭安對她不錯,她也不希望以后曹旭安的酒吧做大做強(qiáng)后被賀遠(yuǎn)和蒙騙。
她得早點給賀遠(yuǎn)上點眼藥水。
曹旭安聞言有些吃驚,他沒想到楚夕月坐在他身邊,目的是想提醒他小心身邊的小人:
“謝謝你的提醒,上次他賣給瑩瑩消息,差點害你們在酒吧出事,我就已經(jīng)跟他分道揚(yáng)鑣了?!?/p>
“那就行。”楚夕月將杯子里的香檳喝完,緩緩站起身,“那我去找段清翎了,他在哪個包廂?”
曹旭安伸手指了個方法:“右手邊第二個包廂?!?/p>
楚夕月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提步往里走去,剛走沒幾步,背后傳來曹旭安的聲音:“我的事,瑩瑩應(yīng)該告訴你了吧,你別跟他說?!?/p>
這個‘他’指誰,不言而喻。
楚夕月嘆了一聲,裝作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曹旭安一臉了然,聲音低沉:“多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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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包廂門前,楚夕月輕敲了兩下門,在聽到里面一聲“請進(jìn)”后推門而入。
包廂里的光線算不上明亮,只見段清翎自然地靠坐在沙發(fā)上,面色還有些醉酒后的酡紅,唯有那雙明亮的眸光保留了幾分清醒。
四目相對時,誰都沒有做聲。
兩人雖同在北清,但北清很大,若不是特意相約,想要碰上也是難事。
算起來,他們上次見面,還是在華海的頒獎典禮上。
見她越走越近,段清翎喉結(jié)滑動,嗓音低低啞啞:“你來了?!?/p>
“嗯。”楚夕月低聲應(yīng)了一句,每往前走一步,段清翎的身影就越清晰,走到距離他不遠(yuǎn)不近的位置,楚夕月停下腳步。
段清翎坐在側(cè)邊的單人位沙發(fā)上,楚夕月則是在離他最近的沙發(fā)上落座,兩人的膝蓋僅有一拳之距。
段清翎低聲問:“你怎么來了?”
他以為,以他和她目前的關(guān)系,曹旭安給她打電話,她應(yīng)該不會來才對。
就跟夢里一樣。
無論曹旭安給她打多少個電話,她都不予理會,鐵了心不插足在他和盛桑寧之間。
楚夕月數(shù)著茶幾上的酒瓶,似是而非地開口:“聽說這里有個酒鬼不要命了,過來湊個熱鬧?!?/p>
段清翎苦笑勾唇,眼眸瞟向酒瓶,斟酌了一下措辭:“這些......度數(shù)都很低?!?/p>
“是嗎?”楚夕月輕聲回了一句,湊近酒瓶聞了聞,與其說這些是酒,倒不如說是摻了一點兒酒的果味飲品。
檸檬味、蜜桃味、葡萄味......
應(yīng)有盡有。
楚夕月笑著調(diào)侃:“別說,口味挺多,聞著還挺香?!?/p>
聽著楚夕月一如夢里的語調(diào),段清翎有片刻怔愣,隨后就是滿心的惆悵與失落。
楚夕月和他之間的關(guān)系,一度降至冰點,現(xiàn)在的回暖,讓他想到一個成語——回光返照。
段清翎稍稍起身從茶幾另一頭的托盤上拿過一個干凈的杯子,手指在酒瓶附近猶豫:“那你喜歡什么口味?葡萄味?”
楚夕月輕聲說了句‘可以’。
段清翎拿起散發(fā)著葡萄香味的酒瓶,給楚夕月倒了一杯,隨后將杯子遞到她面前。
楚夕月伸手接過:“謝謝。”舉杯喝了一大口。
段清翎望著她仰頭喝酒的姿勢,眼睛一眨也不眨,享受著獨屬于他們的片刻相聚。
楚夕月品完‘酒’,忍不住吐槽:“曹旭安這是黑店吧?這里面有十分之一是酒嗎?像他這樣掛羊頭賣狗肉,開酒吧賣果味飲料,客人遲早跑光。”
段清翎淺笑一聲,眼眸晶亮:“這是給我特調(diào)的,給別人的都是正兒八經(jīng)的酒?!?/p>
楚夕月也笑,她當(dāng)然知道曹旭安的“清”不是黑店,不僅不是黑店,以后還會備受大學(xué)生群體的喜歡,生意十分紅火。
她繼續(xù)喝了一口飲料,直奔主題:“段清翎,說說你干嘛喝這么多酒唄?都喝到讓......”
曹旭安三個字還沒說出口,楚夕月驀地抿唇,改口:“司墨擔(dān)心你,特意調(diào)飲料糊弄你這個酒鬼了?”
跟段清翎關(guān)系比較鐵的,楚夕月知道的也就司墨和曹旭安。
她覺得司墨想這種陰招的概率比較大,而且,她還得替曹旭安隱瞞,不讓段清翎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