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云眠起身的時候,云翡趕緊扶著她,這才讓她站穩(wěn)。
云翡擔(dān)心的說,“娘娘小心身子?!?/p>
“本宮沒事?!?/p>
她問小太監(jiān),“出什么事了?”
小太監(jiān)趕緊說,“方才鳳儀宮傳來消息,說二皇子射箭的時候,在圍場被弓弦隔斷了手指,皇后娘娘身體本就虛弱,這會受驚吐血,二皇子的手也莫名止不住血,所以還請娘娘過去主持大局。”
這樣的話一聽,溫云眠就知道其中必定少不了太后的手筆。
溫云眠的心也隨之狠狠墜地,看向床上那個本該龍章鳳姿的男人,她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絲悲涼。
太后真的要讓君沉御斷子絕孫,后繼無人嗎。
或許是自己的父母也如此,溫云眠感觸才這樣大。
“去看看?!?/p>
這時,謝云諫的隨從趕過來,將一個明黃令牌交給了溫云眠。
溫云眠驚愕抬眸。
隨從說,“娘娘,這是皇上昏迷前讓謝大人交給娘娘的赤羽令牌,隨時調(diào)動宮中侍衛(wèi),皇上的御林軍可任憑娘娘調(diào)遣。”
溫云眠神色微變,握著令牌,雖然冷硬,卻不硌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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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宮已經(jīng)被太醫(yī)圍滿了,太后也到了,妃嬪們自然也在。
嫡子受傷,割斷手指,這可不是小事,聽聞已經(jīng)驚動朝野,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皇后吐血一事。
溫云眠是帶著章寐過來的,月醫(yī)偽裝成了宮人跟隨過來,可能旁人指使不動月醫(yī),但是溫云眠一句話,一個眼神就可以。
太后看到溫云眠,微微瞇眼,“皇貴妃怎么來了?”
溫云眠行禮,周圍的人也同她行禮。
“臣妾參見太后娘娘?!?/p>
太后蹙眉,“靖澤受傷,皇后吐血,怎么皇上沒來看看?”
溫云眠平靜的看向太后,瞞不過去,自然也沒有必要遮掩皇上的身體狀況:“皇上方才聽到二皇子受傷,急火攻心,龍體抱恙,這會需要靜養(yǎng),所以讓臣妾過來看看?!?/p>
“皇上病了?”太后更著急了,“正好太醫(yī)也在,哀家這就讓太醫(yī)過來?!?/p>
溫云眠淡淡阻攔,“皇上已經(jīng)休息了,喝了安神湯,不許任何人打擾。”
“你什么意思?哀家是皇上的母后,連哀家都不能過去嗎?”
妃嬪們各個都擔(dān)心皇上的龍體,她們已經(jīng)很久沒見到皇上到后宮去了,整日里皇上除了見大臣,就是在勤政殿批閱奏折,處理天下大事,她們這會都想過去看看皇上。
可是皇貴妃態(tài)度堅硬,半步不讓。
溫云眠并未接太后的質(zhì)問,不卑不亢的說這是皇上的吩咐。
一句話,壓著所有人。
誰有那個膽子違逆帝王命令。
太后也不敢,她太清楚自己那個兒子了,他早就是坐在龍椅上的雄獅巨龍了,硬著來,太后是指定要吃虧的。
但她心中,也生出了疑惑。
太和殿一定有問題!
或許是毒提前發(fā)作了。
她必須得想辦法讓自己的人接觸到皇上的身體,只有確定皇上時日無多,她才能有下一步動作。
太后眼神幽幽看了眼溫云眠隆起的肚子,這個孩子,倒是有大用處。
不過,想到太和殿那邊,太后眼底掠過一絲幽然得意,輕佻眉頭,繼續(xù)一副著急上火的模樣,轉(zhuǎn)頭去守著二皇子。
二皇子這會已經(jīng)昏過去了,手指上滲出的血浸濕紗布,紅的刺目,此刻昏昏沉沉,臉色煞白,看著著實(shí)可憐。
太后一臉慈愛又心疼的落淚,守在旁邊不愿離開。
溫云眠問玉貴人皇后如何了,玉貴人說,“皇后娘娘還沒醒過來,但是心脈受損,也很危險?!?/p>
太后看向太醫(yī),“靖澤情況到底怎么樣了,怎么血還是止不?。 ?/p>
太醫(yī)擦了擦額頭的汗,不敢應(yīng)聲太后的斥責(zé)。
溫云眠說,“章太醫(yī),你去看看?!?/p>
“是?!闭旅骂I(lǐng)著藥箱就要過去,卻被太后阻攔。
太后淡淡說,“太醫(yī)醫(yī)治,從來沒有中途換人的道理,章寐不了解情況,若是讓傷勢加重,皇貴妃負(fù)責(zé)嗎?”
章寐被太監(jiān)宮女擋著,連走過去的路都堵著了,無奈只能扭頭看溫云眠。
溫云眠掃了眼月醫(yī),她帶著月醫(yī)往前走。
溫云眠嘆息看二皇子,“二皇子的手指,怕是保不住了。”
太后擦了下眼淚,“可憐的靖澤?!?/p>
說話功夫,月醫(yī)盯著太醫(yī)的醫(yī)治,暗中拿起托盤上放著的染血的紗布。
溫云眠注意到月醫(yī)的動作,瞧見月醫(yī)放下,溫云眠就轉(zhuǎn)身說,“本宮去看看皇后娘娘?!?/p>
帶著人往內(nèi)殿走去,月醫(yī)低聲說:“娘娘,血有問題,像是被人摻了一些不會凝血的草藥,這樣拖下去,二皇子本就不夠健壯的身子,怕是就垮了,人也活不久了?!?/p>
溫云眠眸色一變,果然有問題。
恰巧這時,太后說,“如今皇后自顧不暇,這樣吧,太醫(yī),哀家讓人把靖澤送去慈寧宮,不然這可憐的孩子在這,哀家實(shí)在不放心。”
溫云眠腳步一頓,轉(zhuǎn)頭看向章寐,章寐到底是御前的人,一下就明白了娘娘的意思,趕緊往太后那邊去施加壓力。
“太后娘娘,二皇子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動不得呀?!?/p>
溫云眠則是加快腳步去見皇后。
有幾個太醫(yī)已經(jīng)給皇后看過了,大宮女葳蕤正在伺候昏迷的皇后,給她清洗血跡,看到溫云眠過來,趕緊行禮。
溫云眠讓月醫(yī)給皇后醫(yī)治,葳蕤一驚,對溫云眠很防備,立刻就要阻止。
溫云眠冷淡看她,“想讓二皇子活著,就閉嘴?!?/p>
葳蕤驚了。
溫云眠關(guān)注著殿外情況,二皇子要是被太后以心疼皇孫的名義接走,就等于羊入虎口了,唯一能阻止的,就只有皇后這個親生母后醒過來。
溫云眠有三皇子,根本沒辦法把二皇子帶走照顧。
葳蕤臉色鐵青的站著,看到月醫(yī)要施針,她終于忍不住開口,“皇貴妃娘娘,您這是要做什么。”
溫云眠冷冷看她,“等皇后娘娘醒了,你自然就知道本宮在做什么了?!?/p>
可是月醫(yī)施針后,用了各種辦法,皇后都沒醒過來。
月醫(yī)神色劇變,“娘娘,不行,皇后娘娘心脈受損,氣血擁堵,身體又太虛弱,一時半會醒不過來。”
殿外,太后的聲音冷了下來,“來人,把靖澤趕緊帶去慈寧宮,剩下的太醫(yī)留下守著皇后,再拖下去,靖澤的身體就受不住了。”
章寐的阻攔,被柳太醫(yī)反駁,滿宮的妃嬪都沒有任何懷疑,畢竟太后疼愛皇孫,心疼受傷的二皇子,是再正常不過的,誰會敢想太后是要害人。
宮女太監(jiān)們已經(jīng)要把君靖澤小小的身體抬走了,手指的血沒一會就會浸透干凈紗布,小臉也越來越蒼白。
太后眼神幽深,二皇子本來就羸弱眾所周知,三天兩頭生病的。
騎馬射箭本就是皇后逼得。
如今手指斷了,止不住血,把人抬走帶回去,到時候死的神不知鬼不覺,就說是他年紀(jì)小,身體虛弱,受不住才病逝的。
歷朝歷代,病逝的皇子公主數(shù)不勝數(shù),并不稀奇。
尤其是有太后這個帝王生母身份的遮掩。
“站??!”溫云眠走出來。
太后瞇眼,“皇貴妃,你要做什么!”
溫云眠眸色冷厲,“今日二皇子必須養(yǎng)在鳳儀宮,哪都不能去,把人放回去?!?/p>
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了。
“你放肆!”太后眼神冰冷,半點(diǎn)不讓,“鳳儀宮兩個病著的人,應(yīng)顧不暇,靖澤繼續(xù)在這里待著,就只有死路一條,這是哀家的皇孫,哀家必須帶回去!”
溫云眠臉色緊繃,“小明子,帶人擋著殿門!”
“是!”
“你要造反嗎!還是說,你要趁著靖澤受傷,皇后昏迷,害死嫡子,好讓你的兒子上位?”
這個名聲傳出去,對溫云眠來說就像是被棍子直接打斷脊梁骨。
朝臣們也一定會知曉。
但是今日,她半步不讓。
稚子無辜,若任由太后這樣下去,君沉御的子嗣將一個也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