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聞霜終于沉默了下來。
老爺子想到家里如今已經(jīng)沒了傅清塵,就連之前潛藏的傅清鐸這個最大的危險,也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
家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會傷到傅聞霜了,便問:“霜霜,爸爸不在了,你愿意回家來陪爺爺一起生活嗎?”
傅聞霜猶豫了一下,沒有說話。
老爺子拍了拍傅聞霜的肩膀:“沒事,你要是不愿意,爺爺一個人也可以生活?!?/p>
傅聞霜蹙眉:“一個人生活,很寂寞。”
“是啊,”老爺子嘆了口氣:“你爸爸不在了,家里只剩爺爺了。”
“那我……想想。”
老爺子溫和的笑了:“好,爺爺聽霜霜的,現(xiàn)在,咱們先回家好嗎?你表姨不知道你出來了,估計要擔(dān)心你了。”
傅聞霜點頭:“對,不能給表姨添麻煩?!?/p>
她跟著老爺子回身,看到傅家兄弟和宋善文的時候,依然保持著遠遠的距離。
三個人也知道傅聞霜的情況,便先一步下山,與他們保持著點距離。
來到山下,宋善文拿著車鑰匙,坐進了駕駛座。
可傅聞霜卻因為車里有太多人,不敢進去。
傅聞舟跟宋善文要來了車鑰匙:“我開,我?guī)е鵂敔敽臀医阆然丶遥?,你跟善文去國營飯店處理后續(xù)的事情吧。”
傅聞則點頭:“可以,沒問題?!?/p>
傅聞舟將車開走后,傅聞則和宋善文只能去了山下,坐公共汽車,回市區(qū)。
見宋善文這會像是丟了魂似的,傅聞則抬手拍了拍他肩膀:“聞舟跟我說過,他當(dāng)年就勸過你,讓你不要再等了,如今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也還是想勸你一句,別等了,霜霜這情況,應(yīng)該……不會好了?!?/p>
宋善文沒有看傅聞則,只是苦笑一聲:“只要她能不怕我,哪怕她一輩子都是這副樣子,我也不在乎?!?/p>
傅聞則凝了凝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作為哥哥,他希望有人能夠幫忙照顧自己的妹妹一輩子。
但作為宋善文的朋友,他卻又不希望他的一生,被一個可能永遠也無法康復(fù)的病人拖累。
他也矛盾,所以……什么都不說了吧。
阮喬喬以為,傅聞舟他們怎么也得午飯過后才能回來了。
可誰知道,才十一點,門外就傳來了汽車聲。
她好奇的起身,來到了院落里,正此時,大門打開,老爺子一左一右,分別被傅聞舟和一個女人攙扶著走了進來。
女人的樣貌極好,跟阮喬喬前幾天在相冊上反復(fù)看,已經(jīng)記住了容貌的林楠,多少有幾分相似。
而女人看到阮喬喬和隨后跟出來的安如意與蘇母的時候,腳步停住。
老爺子拍了拍她的手:“霜霜不用怕,這是你二弟的媳婦,叫嬌嬌?!?/p>
霜霜?
阮喬喬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這是傅聞舟的姐姐傅聞霜?
這么久以來,她還真是第一次見到人呢。
傅聞舟已經(jīng)來到了阮喬喬身邊,湊近她耳畔低聲:“這是咱姐?!?/p>
阮喬喬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姐姐你好?!?/p>
傅聞霜盯著阮喬喬的笑容看了半晌,覺得這人對自己似乎真的沒有危險性,終于怯生生的點了點頭:“嬌嬌好?!?/p>
傅聞舟松了口氣,回頭看向蘇母和如意:“阿姨,小安,大家現(xiàn)在都在家屬院外的國營飯店用餐,你們也先過去吧。”
蘇母本來還對傅家的姐姐有點好奇的,可安如意作為醫(yī)生,比較敏銳,卻一眼就看出了傅聞霜眼底的不正常,點了點頭,拉住了蘇母:“行,那我和阿姨先過去,你們忙?!?/p>
蘇母雖然好奇心重,但人卻是很好說話的,安如意一拉她,她就跟著人走了。
院落里只剩下四人。
老爺子拍了拍傅聞霜的手:“走吧,跟爺爺回家?!?/p>
兩人先回了客廳,傅聞舟和阮喬喬沒有跟進去。
阮喬喬拉住了傅聞舟的手,表情凝重:“姐姐她怎么了?”
傅聞霜人都回來了,傅聞舟自然也是沒打算隱瞞的。
“姐……精神有點問題?!?/p>
阮喬喬想到之前傅聞舟說,傅聞霜是小時候就經(jīng)常在外祖家生活,所以好多人都不知道,他家還有一個姐姐的事情。
難道……
“這是先天性的?”
“不是,”傅聞舟搖頭,表情晦澀:“她是在20歲那年被人……被人欺負了,等被人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如此了?!?/p>
欺負?
“是……我想的那種欺負嗎?”
傅聞舟點了點頭。
阮喬喬心里一緊,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被柳二成糾纏的時光,無比的清楚,那是種怎樣的痛苦。
更何況,這個時代,清白對于女性來說,還是個枷鎖……
“那……你們怎么能在她身體不好的情況下,還把她送去了外祖家?你們就不擔(dān)心她媽?”
阮喬喬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惱火。
受了委屈,最可靠的親人,卻把她送去了外祖家,她心里該多痛苦啊。
“當(dāng)時我不在國內(nèi),也是三年后回來,才知道姐出事了,而且那時候……家里也沒法把姐留在傅家。
她這病……害怕看到異性,除了爺爺和爸之外,哪怕是大哥和我,她看到的時候,也是怕的。
我回來的時候,她情況已經(jīng)有所好轉(zhuǎn)了,大哥說,她最開始發(fā)病的那段時間,看到大哥也是會尖叫、自殘、崩潰的。
爺爺覺得這樣不行,因為傅家不光只有大哥,還會有老宅那邊的人,三天兩頭的來打秋風(fēng)。
爺爺不想讓那群人知道,姐被欺負了的事情,所以找到了外婆家第一個表姨。
表姨人很好,她跟表姨夫感情極好,表姨夫去世后,她受了不小的打擊,拒絕再婚,就一直一個人生活。
因為膝下無兒女,爺爺提出讓她照顧表姐的時候,她一口就答應(yīng)了,說有個人跟自己做個伴也好,這一照顧,就是八年。”
阮喬喬之前還好奇過,傅聞舟明明有個姐姐,為什么自己來京市這么久,就沒見過。
他說他姐生活在外祖家,他還以為外祖家住的很遠,結(jié)果后來才知道,原來外祖他們早就搬到了順義。
而且,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已經(jīng)去世,不在了,這年代,順義也算不得多遠的距離了,姐姐怎么會連過年過節(jié),都不出現(xiàn)呢?
原來,竟是有這樣的隱情。
“那……傷害姐姐的那個畜生呢?得到懲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