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翻開那些信,一封封查看過去,沒有一封提到過她的名字,甚至連陸家這兩個字都沒有出現(xiàn)。
“我早就想給你看這個,可又怕帶過去了你也不信,倒不如就留在京城,等你親自來開?!?/p>
虞無疾再次勾住陸英沒拿信的手,“我雖然不是君子,但從未設計過你,小陸英,別再防備我了,既心疼我,又要戒備我,我看著都辛苦?!?/p>
陸英指尖抖了抖,那封信悄然掉了下去。
她坐在原地許久都沒說話,虞無疾晃了下她的指尖:“在想什么?還是不信我?”
陸英搖了搖頭,她對筆墨紙硯都十分熟悉,這么多信,時間不一樣,筆墨不一樣,落筆也不一樣,不可能是偽造的。
她只是心情十分復雜,既歡喜自己不曾被虞無疾背叛設計,也有些疼惜當日她的崩潰和痛苦。
更有件事,讓她想不明白。
她側頭看著虞無疾:“既然不是有意設計,你為什么要承認呢?”
當初若是這個男人否認,她一定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信他的,她再驕傲,也不會愿意在同一天失去兩個摯愛。
可虞無疾那天,沒有否認。
男人一僵,臉上的溫和仿佛被凍住了,眼睛都沒敢眨一下。
“你聽我解釋……”
陸英冷笑,“你說,我也想聽聽,你還能怎么解釋?!?/p>
虞無疾卡了殼,這事的確是他當時做的混賬,思索許久,發(fā)現(xiàn)事情怎么都沒辦法委婉,他嘆了口氣,實話實說——
“我當時總覺得我對你沒心思,不想耽誤你?!?/p>
“沒心思?沒心思你總盯著夫人看,看見夫人就笑,瞧見誰欺負夫人,跟個烏眼雞似的巴巴往跟前湊,你管這叫沒心思?”
單達的聲音忽然響起來,雖然隔著門,但卻無比清晰地傳了進來。
虞無疾臉一黑,這混賬來湊什么熱鬧?
他開口就要攆人,耳邊卻傳來一聲輕笑。
“對啊,”
陸英站起身,卻又彎腰看了過來,“你管這叫沒心思?”
虞無疾頭皮發(fā)麻,單達他能罵一頓把人攆走,陸英可不行,再說他也開不了口罵。
“當時太蠢,鉆了牛角尖?!?/p>
他討好地來抓陸英的手,“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我這一回?我日后一定不再犯糊涂?!?/p>
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陸英也不想計較,畢竟虞無疾為了保她,的確承受了很多本不該他承受的風險和傷痛,這份人情她得記著。
但她寬容,卻架不住有人拱火。
“主子你就是不聽勸,你要是聽我勸,還能有后來的事?”
單達隔著門喋喋不休,“那天火燒祠堂的時候,我瞧見夫人都覺得她要碎了,你都硬是能狠下心來承認,也怪不得后來夫人根本不想理你,換我我也不搭理……”
陸英的眼神慢慢變了,虞無疾只覺得一股涼氣游走四肢百骸,他攥緊拳頭,腦子里只剩了一個念頭。
他要打死單達,等他一下地,就要打死單達!
“陸英,我當時不知道你娘她……”
“今天你也累了,歇著吧?!?/p>
陸英轉身就走,虞無疾伸了伸手,沒能勾住對方的衣角,只好喊出來:“天都黑了,你去哪?”
陸英頭都沒回。
他恨恨砸了下床,開口要把單達喊進來,剛出去的人卻又忽然轉身看過來:“少師,這是在對我不滿嗎?”
虞無疾瞪圓了眼睛,回神后連忙將拳頭背在了身后:“絕對沒有?!?/p>
陸英輕哼一聲,再次走了。
虞無疾這次沒敢動,確定人真的走了,才殺氣騰騰道:“單達!”
單達后心一涼,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隨口幾句閑話,好像闖了大禍。
他放輕了腳步,想著悄然離開,可虞無疾卻像是在他身上長了眼睛一眼,再次涼沁開口:“你可以躲,但會十倍還回來。”
單達動作僵住,猶豫半晌,還是沒敢真的藏起來,垂頭喪氣地進了門,瞧見虞無疾的瞬間,臉上堆滿了笑:“主子……”
“你過來。”
虞無疾看著十分冷靜,語氣也十分溫和,和單達不但沒有靠近,反而還后退了好幾步。
他太了解虞無疾了,這幅樣子絕對是要氣瘋了,他敢靠過去,他就敢掐死自己。
“主子,這天色太晚了,您趕緊歇著,屬下告退了……”
他轉身要走,身后卻再次響起虞無疾的聲音:“我讓你過來?!?/p>
隨著話音落下,身后仿佛有陰影籠罩而來,單達欲哭無淚,只能低聲求饒,“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看你還有傷,咱攢著,等你好了再說成不?”
虞無疾冷笑,拳頭握得咔吧響,“我一刻都等不了?!?/p>
單達吞了下口水,眼見真的躲不過,視死如歸地往前走了一步:“別打臉?!?/p>
他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卻等了許久都沒動靜,他悄咪咪睜開一只眼睛,就瞧見虞無疾似是在走神。
他有些納悶,正想問一句,男人忽然咧嘴笑了起來,單達被嚇得往后跳了一步,這不是真的氣瘋了吧?
“主子,”他小心翼翼開口,“您還好吧?”
虞無疾沒理他,眼底都是回味,“你別說,剛才陸英哼那一聲,還挺好聽?!?/p>
單達:“……”
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