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傅清塵’聽到爺爺叫出的名字時,眼眶倏然一緊,眸光死死的盯在老爺子的臉上。
“閉嘴,我不是!我是傅清塵!我是傅聞則和傅聞舟的父親,傅清塵!”
“不,你不是!”老爺子看著地上男人的臉,搖頭:“清塵的性格我了解,哪怕遇到再難的事情,他寧可傷害自己,也絕不可能動殺人的念頭,你一定不是清塵,你是清鐸!”
“我不是,我不是!”
阮喬喬聽著疑惑,看向傅聞舟,傅聞舟也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對她搖了搖頭后,走到老爺子身邊:“爺爺,清鐸是誰?”
“是你的親二叔?!?/p>
傅聞舟有些驚訝:“親二叔?我爸不是獨生子嗎?我哪來的二叔?”
“當年,你奶奶在紛亂的戰(zhàn)事下,生下的,其實是雙胞胎,可因為戰(zhàn)事吃緊,我們必須即可轉移。
當時的情況,我們應該把兩個孩子,都留在當?shù)?,找個靠譜的老鄉(xiāng)幫忙養(yǎng)育。
可因為你爸生出來后,就帶著病氣,沒有老鄉(xiāng)家敢收留,既怕花錢,又怕給養(yǎng)死了,將來沒法跟我們交代。
我跟你媽商量過后,決定只把你二叔留在老鄉(xiāng)家,將你爸給一起帶了出來。
喝了母奶的孩子,身體狀況會好一些,若能撐到跟著我們?nèi)チ烁鶕?jù)地,就算孩子命大,因為根據(jù)地的醫(yī)療條件,到底能好一些,可若撐不到,我們也盡力了。
后來,你爸也真是命大,一路跟著我們經(jīng)歷了三場戰(zhàn)役,硬是挺了過來,被我們留在了根據(jù)地養(yǎng)育。
戰(zhàn)爭結束后,我跟你奶奶去老鄉(xiāng)家接你二叔的時候才知道,原來當年收養(yǎng)你二叔的一家人,全都殞命在了后來的屠村中,你二叔……也沒能活下來。
當時你奶奶受了很大的打擊,生了一場重病,因為覺得對不起你二叔,所以多少次都想跟著你二叔去了,整個人也渾渾噩噩的。
直到有一次,她發(fā)燒醒來后,忽然問我,為什么會在這里,不是要去根據(jù)地接清塵嗎?
我有些擔心她的狀態(tài),試探性的詢問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她竟然……完全忘記了清鐸的存在。
大夫說……她是因為太過痛苦,大腦自動幫她屏蔽了那些痛苦,選擇性的忘記了,自己當年生下的是兩個孩子。
我想……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起碼能讓你奶奶活下去,所以從那以后,我只字不再提你二叔,帶著你奶奶和你爸回京市后,也對外說,我們只有你爸一個兒子。
當年我們一同打仗的戰(zhàn)友,拆來散去,一次次各自換進新的隊伍,最終活下來的本就不多,留在京市的又只有我一個人,甚至不用擔心,會有人拆穿這件事,引起你奶奶發(fā)病,就這樣過了四十多年……”
老爺子說著,視線落到了傅清鐸的臉上,滿眸滄桑和痛苦:“你……你這孩子不是已經(jīng)走了嗎?你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呀????
既然你還活著,也知道傅家是你的家,為什么不來找我們?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傅清鐸躺在地上,死死的看著老爺子,眉眼越來越冷,卻一言不發(fā)。
傅聞舟也在看著他,腦海里想起了當初大房傅本昇說過的話。
“這個面具男,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也是他主動找到了你太爺爺,說要合作,幫你太爺爺搞到三房的財產(chǎn)。
是他給你太爺爺出了主意,說只要你爸出了事,你爺爺就沒了指望,財產(chǎn)留給你們兩個小輩,你們也護不住,早晚會落在大房手里
所以,你太爺爺才配合對方,設了計謀,在你爸的酒水里下了毒,讓他從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落入塵埃的?!?/p>
他蹲下身,一把拎住了傅清鐸的衣領:“你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如果你來到爺爺面前,說出你的身份,就憑你的長相,爺爺甚至都不需要核實,就會把你留在傅家,好生對待,可你為什么……偏偏要禍害傅家?傷害我爸和我媽?”
傅清鐸在傅聞舟的拉扯下,已經(jīng)坐起了身,可因為他渾身被繩子綁著,根本動彈不得。
他看著傅聞舟的臉,又哈哈大笑了起來,卻被傅聞舟一拳砸在了臉上。
“你笑什么?你甚至都沒有屬于你自己的名字,只能靠扮演我爸來茍且偷生,像個過街老鼠一樣,東躲西藏,你很得意嗎?”
“你們懂什么?”傅清鐸停止了笑容,滿眸恨意的視線落在了老爺子的臉上。
“收養(yǎng)我的那兩口子在那場被屠村的禍事中,因為幫壞人指了路,逃過一劫,事后為了不被追究責任,就帶著一家人逃荒到了西北定居。
因為你們當年選擇養(yǎng)家的疏忽,把我送進了地獄,那一家人,沒有一個好東西,男人生了氣回來打老婆,打孩子。
女人被打后,不舍得打自己的孩子出氣,就打罵我。那幾個他們家親生的孩子,更是把我當畜生一樣欺負。
他們一家人全都不把我當人待,讓我當牛做馬,吃著最少的飯,干著最多的活,打罵已經(jīng)成了家常便飯,我的腿,就是被他們打殘的!
即便成年后,到了賺錢的年紀,也只給他們自己的孩子找工作,讓我在家里日日下地。
我一直不明白,都是他們的孩子,他們?yōu)槭裁匆@樣對我,直到有一天,我身體不舒服,提前從地里回來,才聽到了那兩個老東西說的話,原來我竟然不是他們的親生骨肉。
我從那個家里逃了出來,一路討飯來到了京市尋親,結果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你們對外,甚至從來沒有說過,還有我這樣一個兒子!
我在養(yǎng)家是多余的,在親生父母家,依然是多余的,我就那么遠遠的看著你們夫妻倆,把傅清塵當掌心寶。
傅清塵在你們的托舉下一生順遂,是人人稱羨的科技天才,而我……卻只是一個被你們輕易就放棄了的螻蟻。
就連我在火車上一見鐘情女人,也是他傅清塵的妻子,我怎么能不恨??!明明是一母同胞,明明擁有一樣的臉,憑什么就因為他有父母的愛,而我卻沒有?
我不甘心,他所擁有的一切,本來就有一半是屬于我的!那我取而代之,有什么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