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鄒言被送到醫(yī)院時,一群醫(yī)生和護士光是幫忙挑碎玻璃,就挑了一個多小時。
根本無法想象,有多痛。
一切或許是因她而起,她可以接受陸茂筠對自己的報復。
但他千不該萬不該,去動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甚至想致他們于死地。
假如小臻被凌虐的時候,受到什么致命的重擊。
假如鄒言一時恍神,沒有發(fā)現(xiàn)隱藏的炸彈。
又假如不是因為他記憶力絕佳,直接從天井旁邊的樓層抄近路跳了下去……
任何一個假如,都能導致痛不欲生的結局。
她單是想著,心臟都受不了。
所以,她要陸茂筠為此付出代價,也經(jīng)歷一次家破人亡的滋味。
臨走前,姜海吟鄭重地叮囑王浩:“這件事,不要告訴鄒言,從此往后,陸茂筠這三個字,不要再在他耳邊提起,謝謝?!?/p>
王隊長:“……”
呵呵,這兩個人,可真有意思。
姜海吟先去醫(yī)院食堂買了份面,這個時間點,只有小廚房開著,是專門供特殊病人加餐的。
她提了要求,讓不要加蔥花,但要香菜,少鹽少油,面也少一點,但湯多一些,又另外要了只鹵雞腿。
“給小孩子吃的?”食堂阿姨笑呵呵地說道。
她含糊不清地應了聲,本想著一揭而過。
誰知道對方是個健談的,還在那邊叨叨著一個勁兒地追問:“娃兒多大啦?瞧你這么年輕,肯定才兩三歲吧?小孩子都這樣,慣會挑食,這不吃那不吃的,摸著肚子叫餓,真的給他買了,又吃不上幾口……”
想到小臻中午乖乖吃飯的樣子,姜海吟不得不給他正個名:“咳,不是給我兒子買的,是……給他爸爸?!?/p>
阿姨舀湯的勺子抖了下,不吱聲了。
接過打包盒,姜海吟道了謝,接著到門診開了盒藥膏,揣進口袋里。
推開門,鄒言正站在窗前接電話。
“……類似的事,以后不要找我,我說過,這段時間不去公司,嗯……發(fā)我郵箱,就這樣,掛了?!?/p>
幾乎是同一時間,姜海吟握著門把手,又拉了回來。
然后重復了一遍動作,裝出一副剛剛進門的樣子。
她腦子里一直回蕩著剛剛那句話:這段時間不去公司。
所以,之前鄒言每天早出晚歸,甚至大部分時間都不歸,并不是在忙工作。
那他……究竟在忙什么?
難道并不是故意演戲給她看的,而是當真,和那個姓殷的千金在約會?!
她甩了甩頭,下意識把這個猜測從腦子里甩了出去。
不,不可能。
“當心?!?/p>
手臂被抓住,她這才發(fā)現(xiàn)動作太大,差點把面湯弄灑了。
“很燙的,你別碰?!?/p>
她推搡著男人坐下,轉身拿來紗布:“出血了,我給你重新包一下吧?”
鄒言垂下眼瞼,望著自己的掌心,思索了會兒才想到原因。
其實他不是很在意,但他挺樂意欣賞對方緊張的模樣。
小心翼翼地將紗布全部拆開,姜海吟嘟起嘴巴吹了吹:“疼嗎?要不要叫護士過來……”
“不用了?!?/p>
“那……我輕點?!?/p>
“嗯。”
女人卷翹的睫毛近在咫尺,鄒言凝視著,忽然開口道:“王浩的請求,你答應了嗎?”
姜海吟正專心致志地把沁出來的血擦掉一點,聞言想也沒想,果斷回道:“當然沒……”
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露餡了。
她抿了抿唇瓣,試圖亡羊補牢:“咳,什么請求啊,他沒提啊。”
“是么?!?/p>
屋子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冷了。
姜海吟不敢再模棱兩可,麻利地包扎好,洗干凈雙手后,坐了過來,一邊開始拆打包盒,一邊小聲道:“我當然沒同意啊,我怎么會同意呢,他害得你和小臻差點回不來,就算我去見他,那肯定也是破口大罵……”
“不需要?!?/p>
“呃?”
眸光看似淡漠地投注在她臉上,眼底流轉的神色卻十分幽暗。
“不準見他,連一眼,都不行?!?/p>
有那么一剎那,姜海吟以為又要變天了,事實上并沒有。
說完這句話以后,鄒言就扯開了話題。
“這面,是打算給我吃的嗎?”
“啊,對,那會兒中午放餐的時候,我……沒去?!?/p>
沒去的原因,彼此心知肚明。
要不是王隊長硬插了一腳,這會兒八成還沒吃上呢。
“你吃了嗎?”
“我剛剛在小臻那邊對付了幾口,不餓?!彼痖_一次性筷子,挑起幾根面條,笑瞇瞇地遞了過去,“你手不方便,我喂你吧?!?/p>
鄒言沒有拒絕,只是在咽下第一口食物以后,淡淡道:“你好像很喜歡做這種事,那幾年,姓陸的生了病,你是不是也這樣照顧過他?”
“……”
這種話題,姜海吟倒不是害怕談起。
如果放在以前,她其實挺樂意能與對方開誠布公地聊一聊的。
只是自從了解到鄒言本身真正地問題后,她確實是有點擔心了。
擔心聊著聊著,刺激到他,進而一發(fā)不可收拾。
不僅傷害到她,相信他自己,心里面也是不好受的。
姜海吟望著那雙深邃的眸子,無聲地嘆了口氣,最后還是決定如實地談談,即便對方不能理解,即便會遭受不可預知的對待。
她放下筷子,起身來到男人身邊,也不費事去拖椅子了,直接跨坐到他腿上,雙手從他的腋下穿過,勉強摟住寬闊的后背,將小臉埋進結實的胸膛里。
深深地吸了口氣。
消毒水和藥膏的味道很濃重,卻依然無法掩蓋那滿滿地、熟悉地清冽氣息。
她微微仰起頭,鼻息噴灑在男人滾動的喉結上。
“阿言,其實對陸茂筠,我一直是……把他當做弟弟比較多一點?!?/p>
一道力量箍住后腰,猛地收緊。
“弟弟?哪種弟弟?親人,還是情人……”
她連忙道:“當然是親人的那種!”
“撒謊,你覺得我會信嗎。”狹長的眼眸低垂,陰冷開始翻涌,“我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次爬山活動,你向所有人介紹,那是你的男朋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