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凌南帶著另一位進(jìn)來的時候。
老夫人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雙目無神。
嘴唇不停的抖動著,仿佛在吶吶低語。
人進(jìn)來之后。
凌南直接在那人膝蓋背后用力踹了一下。對方直挺挺的跪了下來。
商北梟指著那人。
問商楠,“認(rèn)識他嗎?”
商楠看過去。
目光在那人的臉上轉(zhuǎn)了好幾圈,輕輕的搖了搖頭,“不認(rèn)識。”
商北梟點點頭。
波瀾不驚,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卻一字比一句更沉重,“那好,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叫楊三,二十年前,曾經(jīng)做過老夫人的司機(jī)?!?/p>
聞言。
商楠又看了楊三一眼,確定還是沒有印象。
商北梟繼續(xù)娓娓道來,“二十年前,老夫人去找過你父母,想要讓你父母點頭答應(yīng),她帶你去山上修行,其實是想培養(yǎng)你做她的心腹,更確切的說,是做她手里最有力的一把刀,但是你父母拒絕了?!?/p>
商楠一臉茫然。
她不知道商北梟說這些話的目的。
只能沉默的,靜觀其變。
老夫人忙不迭開口,“別說了,好,我認(rèn)罪,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老三的死和我有關(guān),商少崢的死和我有關(guān),商云敏入獄的事情也和我有關(guān),你們滿意了?司署長,還請你趕緊帶我回警察局,我認(rèn)罪?!?/p>
司政年輕輕咳嗽一聲。
商北梟低了低頭。
他鼻梁很高,顯得整個人的面色清冷許多,清澈的眸底深處,勾起了幾分寒意,“認(rèn)罪?認(rèn)什么罪?全面嗎?包括商楠父母的死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
商北梟的聲音如驚雷一般,在商楠的耳畔炸響。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思緒也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混沌之中。
曾經(jīng)深信不疑的信仰世界,瞬間土崩瓦解。
商楠心里的震撼像是沖擊著礁石的巨浪,一波一波的打在她的靈魂下。
卻依舊不敢置信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
老夫人的心臟徹底被摔下,高高提起,重重摔落,被摔的七零八碎。
她這次真正絕望的閉上了眼。
商楠聲音帶著哭腔和劇烈的顫抖,“老夫人你說話,你說話,你說事實不是這樣,我相信你的,不管你說什么,我都相信你啊——”
商北梟踹了楊三一腳。
楊三惴惴不安的開口承認(rèn),“的確,當(dāng)時我和商楠的父親都是老夫人的司機(jī),商楠從小就聰明,體格也好,從小學(xué)武術(shù),很討人喜歡,那時候經(jīng)常和商楠的父親在一起聊天,我還說起我羨慕他有這么個閨女。
突然有一天,老夫人提出想要去南山寺修行,商楠的父親找我喝酒,說是老夫人想要帶走商楠,商楠父母舍不得唯一的女兒,所以拒絕了,我問他既然拒絕了,為什么還要喝悶酒,他跟我說,老夫人威脅他了。
那一天晚上我還覺得,威脅也只不過是威脅,無關(guān)緊要的,然而到了第二天上午,老夫人忽然找到我,給了我一張一百萬的卡,讓我在商楠父親的車?yán)飫邮帜_?!?/p>
話說到這里。
商楠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朝著楊三的方向撞,恨不得想要撞死他。
司政年看了一眼屬下。
兩名警察立刻將商楠按住。
商楠趴在地上。
用力的梗起脖子,抬著頭,眼睛里是克制不住的憤恨,和極度的痛苦。
楊三嘆了口氣繼續(xù)說,“二十年前的一百萬,那是什么概念???二十年前我的工資一個月才三千塊,一年四萬塊,我要不吃不喝干二十五年才能攢到一百萬,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相信不管是誰,在一百萬面前也會俯首稱臣。
我答應(yīng)了老夫人,我在商楠父親車?yán)锏膭x車片上動了手腳,那天早晨下著蒙蒙細(xì)雨,我坐在車?yán)?,看著商楠母親拎著菜籃子走出來,她原本是要上我的車的,我說我肚子疼,今天就讓商楠父親帶她去買菜吧。
商楠母親跟我說,他們的老家有個偏方,治肚子疼很管用,讓我等她買菜回來,她就跟我說偏方,他們夫妻兩人上了車,揚長而去,那天的雨越下越大,好像永遠(yuǎn)也不消停似的,很快,噩耗傳來,他們夫妻兩人雙雙車禍去世?!?/p>
商楠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吼聲。
她雙手摳著地板。
十根手指頭的指甲蓋幾乎全部被掀掉,露出鮮血淋漓的血肉。
她不斷的吼。
似乎這樣才能夠發(fā)泄,她現(xiàn)在心里用語言無法形容的痛苦。
杜鵑啼血猿哀鳴,讓人聽了忍不住心驚膽寒。
花昭同情的看了一眼商楠。
雖然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但是當(dāng)年的商楠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自己的父母忽然去世了,舉目無親之下,有一個溫柔慈祥的奶奶愿意收養(yǎng)自己。
像是從天而降的神明,大概也是從那個時候,老夫人成了商楠心里的一道光。
商楠愿意為老夫人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可是她怎么能想到?
收養(yǎng)她對她好的老人家,竟然為了帶她去修行,親手害死了她的父母?
司政年的臉色也是越發(fā)寒沉。
都知道大戶人家不干凈。
可這商家老夫人的手段和心臟,真是一個比一個更黑。
老夫人徹底崩潰。
像是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被扒光了衣服,用匕首一刀一刀的劃開她的肌膚,將她的五臟六腑赤裸裸的置于陽光之下。
她受不了。
她挺了一輩子的頭顱,終于是垂了下去。
塵埃即將落定。
商北梟半蹲下去。
他看著商楠,一字一頓的問,“真正的無憂,究竟是誰?和老夫人有什么關(guān)系?”
商楠猛地抬起頭,老夫人也猛的抬頭。
老夫人張牙舞爪的撲向商北梟,“我掐死你?!?/p>
商北梟利落的側(cè)身。
撲過去的老夫人沒有任何防備,重重的摔在地上。
趴在那里。
好像一只烏龜。
商楠咬著牙冠搖頭,“我不懂你說的什么意思,無憂已經(jīng)被我殺了?!?/p>
商北梟輕輕嘆了口氣,“已經(jīng)知道老夫人是你的殺父殺母兇手,還如此兢兢業(yè)業(yè)的袒護(hù)著無憂?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