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尚英聞言愣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說你嫂子,是上次平江會所的事吧?”
“是的。”李二寶點頭。
“那你哥呢,什么意思?”謝尚英疑惑。
“我哥死前,陳坤見過他?!崩疃氄f道。
這還是米彩告訴他的,李大寶后來拿到的那份鑒定報告,是陳坤親手交給李大寶的。
當天晚上,李大寶就出了車禍。
就算和陳坤沒有關(guān)系,陳坤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李大寶在陳坤身上投資這么多年,不就是圖個關(guān)鍵時期,能在背后有個能保命的?
陳坤顯然沒有做到。
他不僅沒有做到,還極有可能在背后,推了李大寶一把。
“我知道了,這事你除了我之外不要再告訴別人了,安心做你的事,其他的不要管?!敝x尚英叮囑道。
“好,我知道了?!崩疃汓c頭。
“以后遇見什么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不用管什么時間幾點,我只要看見,就會接的?!敝x尚英提醒一句。
“好,謝謝謝主任?!?/p>
這句話幾乎確定了謝尚英要和陳坤劃定界限,只是謝尚英內(nèi)心并不平靜,她需要知道那個在背后支持陳坤的人到底是誰,而這一切,只能靠李二寶。
謝尚英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需要李二寶這樣一個剛刑滿釋放的勞改犯來幫自己。
兩個人身份地位相差太懸殊了,她之前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過李二寶一眼。
現(xiàn)在卻要被綁在了一起。
謝尚英坐在車子里,閉上眼睛,心里重新變得冰冷堅硬。
李二寶掛掉電話后,就去找王建利聊天了。
王建這兩天還是住在后廚,但心情明顯好了很多。
自從知道李二寶去找王顯貴后,他就知道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人活在這個世上,最怕的就是連被人利用一下的意義都沒有。
何況自己現(xiàn)在被黑白兩道追殺,哪一個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現(xiàn)在只有李二寶幫自己,自己才有可能安穩(wěn)的活下來。
見李二寶進門,王建利坐在椅子上,放下書笑道:“小李總,你來了。”
他看的是在酒吧里找到的一本書,黑道三十年。
他以前是從來不看這種書的,現(xiàn)在閑著沒事看看,竟然也是津津有味。
“那五千現(xiàn)在在哪?”李二寶問道。
“五千萬?”
王建利皺了下眉:“東南亞的一個賭場里,怎么了,你現(xiàn)在要用……”
他話還沒說完,人就被從椅子上拎了下來,眼神惶恐地看著李二寶。
“你玩我?。俊崩疃毨渎?。
東南亞的賭場,自己能去?
現(xiàn)在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自己,要是去東南亞,不就等于告訴他們一切了么?
何況他一個勞改釋放人員,到現(xiàn)在正式身份證都還沒辦下來呢,護照就更不用說了。
偷渡?
和找死沒什么區(qū)別。
謝東第一個就能弄死自己。
王建利愣了一下,趕緊解釋:“你誤會我了,大李總洗錢都是在境外,國內(nèi)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還能騙你么?”
“怎么驗證真假,說實話,把你留在這我風險也挺大的,不能憑你上下嘴皮子一碰,我就冒著掉頭的風險,保你個廢人吧?!崩疃毨湫?。
洗錢的事很難驗證,沒法驗證,那王建利也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王建利苦澀:“這你要我怎么驗證,我也沒法直接聯(lián)系那邊的賭場啊?!?/p>
“為什么不能,你去拿錢,也得有個證明吧,人能平白無故地給你?”李二寶問道。
“報賬戶和密碼,這個密碼只能用一次,用完就銷毀,所以必須得人親自到現(xiàn)場,密碼輸入完直接把錢取走,就是擔心洗錢人中間出什么岔子,密碼泄露什么的,所以才搞這一錘子買賣,賭場也是為了規(guī)避自身風險。”
“規(guī)則和你講清楚,就取一次,出了什么事,和賭場無關(guān)?!蓖踅ɡ疵亟忉?。
“那你等于放屁,這錢就算有短時間內(nèi)也不可能取出來,所以我還留著你干什么?”李二寶沉聲。
他現(xiàn)在需要這筆錢,就是要招兵買馬,干掉謝東。
短時間內(nèi)用不了,那就和廢紙沒什么區(qū)別了。
王建利臉色難看:“我也沒有辦法啊,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除非你能找個信得過的人,而且沒有被他們盯上的,親自去境外把這錢背回來,不然你就算現(xiàn)在弄死我,我也無能為力?!?/p>
信得過的人?
李二寶想了想,松開了抓住王建利的手。
王建利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氣道:“大李總出事,你們所有人肯定都被上面給盯死了,出境不用想的,除了這條路,你沒有其他辦法?!?/p>
李二寶皺了皺眉,現(xiàn)在不是誰信得過的問題,是自己身邊還有沒有人沒有盯上。
無論秦瑤,秦如玉,還是趙斌他們,明顯都不符合。
片刻后,李二寶點點頭:“我知道了?!?/p>
他離開后廚,把趙斌叫了過來。
“中午視頻里出現(xiàn)的那些人你都還記得吧?”李二寶問道。
“你是說謝東的那些人?都記得,怎么了?”趙斌好奇。
“你現(xiàn)在去整理一份名單,然后一會兒再跟我去趟菜市場,去見見王顯貴?!崩疃氀凵癖洹?/p>
趙斌沒有多問,只是點頭:“我現(xiàn)在就去?!?/p>
傍晚。
秦如玉睜開眼睛,看著窗外天色已經(jīng)漸暗,目光便落在懷里睡著的女兒身上。
她小心翼翼地抽開手,走進衛(wèi)生間洗漱后,出來時忍不住看了眼空蕩蕩的沙發(fā)。
李二寶已經(jīng)兩天沒回來了。
盡管秦瑤說李二寶去了朋友家,這幾天忙著打探李大寶的消息,暫時不回來。
可她心里莫名七上八下的,晚上幾次做噩夢被嚇醒。
夢里全都是血腥的場景,李二寶倒在血泊中,空洞地睜著眼睛,像是在離自己越來越遠。
“呼……”
秦如玉深吸了口氣,盡量將這些煩惱拋開。
走到次臥門前,用手敲了敲門:“你睡一天了,還不起來么?!?/p>
房間里沒有動靜,秦如玉擰開門把手,就看見秦瑤正姿勢不雅地躺在床上,帶著耳機,睡得正香。
她忍不住皺了皺眉,剛要轉(zhuǎn)身把門關(guān)上,忽然就聽見大門鎖轉(zhuǎn)動的響聲。
忍不住地心頭一驚,秦如玉正要趕緊走回自己的臥室。
房門打開,李二寶走了進來。
“二寶?”秦如玉眸子縮了一下,語氣也很意外。
緊接著,她就看見了李二寶被繃帶吊著的右手,立即蹙眉:“你手怎么了?”
“沒事,一點小摩擦,過幾天就好了?!?/p>
李二寶換鞋進屋:“我打探到關(guān)于我哥的一些事?!?/p>
秦如玉一怔,呆呆地看著他:“怎么說的?”
“你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崩疃氉谏嘲l(fā)上。
秦如玉走上前,也輕輕地坐在旁邊,扭頭看著他:“你說吧。”
“我哥不是自殺,是被人設(shè)計的?!崩疃氶_口。
秦如玉身軀一顫,拼命地抿著嘴唇:“是誰?”
“劉榮。”李二寶開口。
秦如玉美目詫異,隨即又露出一抹苦笑:“我就知道?!?/p>
“你知道?”李二寶意外地看向她。
“你哥那么膽小,怎么可能自殺,還是選擇這么痛苦的方式,肯定是逼不得已,要么是被人設(shè)局陷害。”秦如玉嘴角泛起一抹苦澀。
知夫莫如妻,李大寶是什么樣的人,還有誰比她更清楚?
之所以一直不說,就是不愿意去面對這個現(xiàn)實。
或者說,是在逃避現(xiàn)實。
李二寶不說話了,他第一覺得嫂子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聰明,她其實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都不說而已。
“你的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受傷的么?”秦如玉見李二寶不說話,輕聲問道。
“也不是,其他的一些事情。”李二寶開口。
秦如玉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放在了李二寶受傷胳膊的那只手上,輕輕握?。骸皠e查了,你們李家,就剩你一個獨苗了。”
李二寶轉(zhuǎn)過頭,看著秦如玉充滿關(guān)切和溫柔的眼神。
帶著一抹疼愛,還有一絲不忍。
秦如玉正要開口,瞳孔卻猛地放大。
她整個人被李二寶抱住,撲倒在了沙發(f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