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貴并沒有去找下來的督察組。
而是在一大早就開車離開陽縣,前往南都市局。
他帶著自己所有的違紀資料,以及一個裝土雞蛋的箱子,在市局上班之前來到夏潔辦公室,主動坦白交代。
現(xiàn)在那邊具體情況還不知道,可市局已經(jīng)對縣里下了協(xié)查文件,并派了支由市局政治部,紀檢委,還有督查支隊組成的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正在前往陽縣的路上。
縣紀委這邊已經(jīng)開始前往市局辦公室了,是陶光華得知這個消息后親自下的令,要求務必在市局調(diào)查組到來之前,找到馮貴所有違紀證據(jù),并帶回縣府,不讓市局調(diào)查組拿走。
侯芳聽到這個消息,人幾乎是愣在原地。
“他知道我們什么事?”這是侯芳問的第一句話。
“知道一些,起碼知道咱倆的關(guān)系,但是關(guān)于你那邊,這些年他聽了我和你的招呼,幫你弟弟平了多少事,你心里應該有數(shù)?!?/p>
陶光華語氣低沉道:“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是他會吐出來多少關(guān)于這些年縣里工程的事,你弟弟的底色,我想你應該不會不清楚吧?”
他雖然很少過問侯兵的事,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侯兵這些年在縣城利用侯芳的關(guān)系,接工程,搞拆遷,開酒吧,還放高利貸。
幾乎是縣里數(shù)得上號的江湖人物。
出入縣府和市局,就跟自家后花園一樣,連一些分局領導都沒被他放在眼里。
出了不少事,但都是侯芳給他擦屁股,讓他一直活躍到現(xiàn)在。
連馮貴昨晚還在提醒自己,最好和侯家姐弟保持距離,不然很有可能引火燒身。
陶光華當時還沒當回事,只以為是馮貴和侯芳吵架后,一時發(fā)泄不滿。
現(xiàn)在看來,馮貴那會兒可能就已經(jīng)打算投案自首,在臨走之前想再給自己敲敲警鐘。
后悔肯定是來不及了,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得趕緊把侯兵弄走,千萬不能讓市局把事情辦成鐵案。
侯兵知道他的事不多,可他和侯芳的孩子,一直都是侯兵在養(yǎng)著……
聽完之后,侯芳忍不住罵道:“這個馮貴我昨晚就和你說過,是條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你那會兒還不信,現(xiàn)在好了,他叛變了,要咱們給他收拾爛攤子?!?/p>
她對馮貴一直沒有好印象,也別是近期發(fā)生的事,讓她早就看不慣馮貴,結(jié)果還沒等她收拾呢,馮貴居然跑到市里自首去了。
“你現(xiàn)在罵他有什么用?你弟弟在哪,你趕緊給他打電話,讓他想辦法離開陽縣,不,最好出境,先把這個風頭躲過去再說。”
陶光華不耐煩道,他第一次對侯芳產(chǎn)生厭惡,都火燒眉毛了,不想著解決問題,居然還跟個長舌婦一樣在這里發(fā)牢騷。
自己當初怎么眼瞎,看上她了呢。
“行,我現(xiàn)在就給他打電話讓他離開陽縣,然后想辦法出境,不過你得給我一句準話,他出去后什么時候回來?”
“我就不說他是我親弟弟了,他可知道咱倆不少事情,走得急,很多東西又帶不走,他要是在境外過得不舒服,難保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p>
侯芳說道。
她既是在問侯兵的事,也是在問自己。
她想從陶光華這里看到一個態(tài)度,今天出事的是侯兵,那下次如果是自己呢?
他會不會也這樣對待,然后把自己扔在國外,落個輕松,不讓自己回來?
“這點你放心,我還在這個位置上,這種事情不是不能操作,我保證等風頭一過,就讓你弟弟回國,該他做的事,我繼續(xù)讓他做。”
“當務之急,是趕緊讓他走,不然等市局的人來,他想走都走不了,在國外,怎么也比去大牢里強吧?”
陶光華耐心地解釋道。
“行,我現(xiàn)在就給他打電話,你現(xiàn)在在哪,我去找你?!焙罘颊f道,“李二寶這邊沒談好,那個家伙居然不愿意放棄翻案,肯定是聽到了風聲,跟夏潔那個賤人脫不了干系?!?/p>
她現(xiàn)在知道李二寶剛才為什么這么硬氣了,原來是知道馮貴投案自首了。
“我在縣府,你來吧,正好對接督察組的事就是你分內(nèi)工作,你這個時候消失不合適?!?/p>
“你不要帶著情緒來,這件事現(xiàn)在還沒牽扯到你,安心工作,其他的事情我會擺平?!?/p>
陶光華給她吃了顆定心丸。
他確實有能力,但前提是自己在施展能力之前,侯芳別和馮貴一樣,承受不住壓力先撂了。
“好,我現(xiàn)在就去,不就是個翻案的事嘛,大不了給他翻了,有什么要緊,不說了,我先開車?!?/p>
侯芳放下電話后,直接開車前往縣府。
而此時,陶光華也收起電話,離開衛(wèi)生間,朝著督察組所在的辦公室走去。
同一時間。
市局辦公室。
夏潔看著手里資料,并望向馮貴:“你確定這箱金條,和侯芳有關(guān)?”
馮貴這次來,主要是奔著這一箱金條來的。
昨晚對西南菜市場進行抓捕行動后,果然抓到了一個神色緊張的小偷。
經(jīng)過王力他們的接連審問,他才交代了自己昨晚聽人說有家特別有錢,里面裝了不少現(xiàn)金。
他當時就心動去了,然后進屋人就傻了。
全是錢,還有金條。
甚至還有滿屋子的茅臺酒。
他當時感覺,這絕對是自己職業(yè)生涯的巔峰時刻。
他忍不住對全屋進行了錄像,然后找了半天,當場開了瓶茅臺喝,然后抱著那箱金條就要走。
結(jié)果在出門時,他看見了那張合影。
他不認識侯芳,但在電視上見過陶光華。
只是當時喝大了,也沒想太多。
也聽說過一些同行偷過這些當官的家里,到最后那些當官的連警都不敢報。
他感覺自己這次算是撈到了,本打算回去后,到外縣去,先把這批金條黑出去,等回頭機會,再來搬那些現(xiàn)金。
結(jié)果才幾個小時過去,菜市場就被端了,他人也被抓到局子里。
經(jīng)受不住王力的接連拷問,當場就把事情給撂了。
馮貴在拿到這箱金條的第一時間,就讓王力整理審訊視頻,發(fā)給自己一份。
然后還從小偷手機里拷走屋子里的視頻,以及拍攝的那張合影。
直接開車離開陽縣,來到市局見夏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