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點,省廳黨委班子例會準時召開。
會議室里,長條桌兩側坐滿了黨組成員,何卓曉、黃向陽、周瑞國等人都在,面前擺著筆記本和匯報材料。
沈青云坐在主位上,目光掃過眾人,語氣嚴肅:“昨天我去棠下村調(diào)研,發(fā)現(xiàn)了兩個嚴重問題:一是黑中介騙外地務工人員押金,二是隱蔽的地下賭場,還跟村治安隊有勾結。這些問題,天水分局之前的匯報里只字未提,這說明什么?說明我們的基層治理還存在漏洞,說明有些單位的匯報不真實、不全面!”
他把調(diào)研筆記放在桌上,推到中間:“大家看看,這是我昨天在棠下村記錄的,黑中介騙了至少二十個外地年輕人,最多的被騙了五千塊。地下賭場存在至少半年,每月給村治安隊隊長送錢,天水分局卻沒人管。如果我們只聽匯報,不下去調(diào)研,這些問題還要隱藏多久?老百姓的怨氣還要積累多久?”
聽到他的話,眾人的臉色都變得嚴肅起來。
黃向陽拿起筆記,翻了幾頁,臉色凝重:“省長,是我們刑偵總隊工作不到位,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這些問題。下一步,我們會在全省范圍內(nèi)排查地下賭場和黑中介,特別是流動人口多的城中村,確保不留死角?!?/p>
“不光是排查,還要建立長效機制?!?/p>
沈青云接過話,直接說道:“何卓曉同志,治安總隊要牽頭,聯(lián)合市場監(jiān)管、人社部門,規(guī)范勞務市場,打擊黑中介。刑偵總隊要加強對城中村的巡邏,鼓勵群眾舉報,對舉報屬實的給予獎勵。我們不能只靠運動式打擊,要讓違法犯罪行為沒有生存的土壤。”
何卓曉點點頭:“省長說得對,我已經(jīng)讓治安總隊制定了城中村治安整治方案,下周開始在全省推廣,重點整治黑中介、地下賭場、黑車運營這些問題。”
周瑞國也補充道:“紀檢組會加強對基層單位的監(jiān)督,對隱瞞不報、失職瀆職的,嚴肅處理。昨天棠下村治安隊隊長已經(jīng)被控制,我們會順藤摸瓜,看看天水分局有沒有人牽涉其中?!?/p>
沈青云滿意地點點頭:“很好,大家的態(tài)度很明確。公安工作的核心是為民服務,要是連老百姓的基本安全都保障不了,我們就對不起身上的警服。下一步,我會繼續(xù)下去調(diào)研,深港、珠海、汕頭這些地方都要去,看看還有哪些隱藏的問題。希望大家能跟上,別讓我一個人跑在前頭。”
會議結束后,黨組成員陸續(xù)離開,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緊迫感。
…………
沈青云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剛坐下就聽到敲門聲。
“進來。”
沈青云淡淡地說道。
門被推開,居然是周瑞國這個紀檢組長。
“沈省長,有件事要向您匯報,比較緊急?!?/p>
周瑞國走進來,臉色凝重,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對沈青云滿臉嚴肅的說道:“海門市昨天發(fā)生了一起惡性刑事案件,情況很嚴重?!?/p>
“海門市?”
沈青云示意周瑞國坐下,接過文件,隨口問道:“什么案子?”
他有點莫名其妙,自己是省公安廳的廳長,有什么案子能讓周瑞國這個紀檢組長來見自己。
“海門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民警李偉,去年在抓捕毒販時犧牲了,留下一個女兒叫李萌萌,今年上初二?!?/p>
周瑞國的聲音低沉,對沈青云說道:“昨天下午,李萌萌被同校的四個初三學生綁架到學校宿舍,遭到了侵犯?!?/p>
“什么?”
沈青云猛地站起來,手里的文件掉在地上,臉色瞬間漲紅:“四個初三學生?他們才多大?敢做這種事!”
周瑞國撿起文件,遞到沈青云面前:“最大的十八歲,最小的十七歲。他們平時就經(jīng)常欺負李萌萌,說她是孤兒,沒人敢管,昨天下午趁宿舍沒人,把李萌萌綁起來,實施了侵犯。李萌萌的班主任發(fā)現(xiàn)她沒來上課,找到宿舍時,才發(fā)現(xiàn)出事了,立刻報了警。”
沈青云的手指緊緊攥著桌沿,指節(jié)泛白,呼吸急促:“人抓到了嗎,海門市局是怎么處理的?”
“人已經(jīng)抓到了?!?/p>
周瑞國看沈青云有發(fā)飆的架勢,連忙說道:“但在抓捕過程中出了岔子,那四個學生手里拿著水果刀,威脅要傷害李萌萌,還拒捕,負責抓捕的民警警告無效后開了槍,四個人的雙腿都被打斷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治療?!?/p>
沈青云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些,坐回椅子上,眉頭卻依舊緊鎖:“這有什么問題?民警開槍是正當防衛(wèi),是為了保護受害者,難道眼睜睜看著他們傷害李萌萌?”
“問題出在家長身上?!?/p>
周瑞國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那四個學生的家長昨天就去海門市局鬧,說警方蓄意傷害他們的孩子,要求追究民警的責任,還索要賠償。海門市局的同志壓力很大,不知道該怎么處理,讓我向您請示?!?/p>
“追究責任?賠償?”
沈青云冷笑一聲,拿起桌上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濺了出來,咬著牙說道:“他們的兒子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還有臉來鬧?民警開槍是依法執(zhí)法,要是晚一秒,李萌萌可能就沒命了!他們怎么不問問自己的兒子,為什么要欺負烈士的女兒?為什么要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他站起身,在辦公室里踱了兩步,語氣冰冷:“告訴海門市局,不用怕,就讓他們?nèi)テ鹪V!這個官司哪怕打到燕京,打到公安部,我們公安廳也奉陪到底!要是他們不滿意,我這個廳長親自去應訴,跟他們當庭對質(zhì)!”
周瑞國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沈青云的態(tài)度這么強硬,連忙說道:“省長,那四個學生還不滿十八周歲,按照法律,是未成年人,家長說我們對未成年人使用武器,不合規(guī)定?!?/p>
“未成年人?”
沈青云停下腳步,目光銳利地看著周瑞國,一字一句的說道:“未成年人就能違法犯罪?就能侵犯我們民警遺孤?就能拒捕襲警?法律保護的是守法的未成年人,不是違法犯罪的惡魔!”
他拿起文件,翻到案件詳情頁,指著其中一段:“你看,他們不僅侵犯了李萌萌,還持有兇器威脅民警,這已經(jīng)構成了襲警和故意傷害罪。民警在警告無效的情況下開槍,完全符合《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條例》,沒有任何問題!”
沈青云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壓抑的怒火:“我告訴你周瑞國,我們的民警在前線拼命,保護老百姓的安全,現(xiàn)在連依法執(zhí)法都要被指責?要是這次我們退讓了,以后民警再遇到這種情況,還敢開槍嗎?要是民警不敢執(zhí)法,誰來保護老百姓?難道非要犧牲兩個民警,或者讓受害者再受傷害,才算正常抓捕?”
周瑞國被問得啞口無言,他看著沈青云憤怒的表情,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敬佩。
沈青云不是在蠻不講理,而是在為民警撐腰,在捍衛(wèi)警權。
他連忙點頭:“省長,我明白了,我這就給海門市局打電話,讓他們按照您的意思處理,絕不退讓?!?/p>
“還有。”
沈青云補充道:“告訴海門市局,一定要照顧好李萌萌,安排心理醫(yī)生給她做疏導,學費、生活費我們公安廳承擔,不能讓同志的女兒受委屈。另外,那四個學生的家長要是再鬧事,就依法處理,別慣著他們的臭毛病!”
“是!我馬上就去辦!”
周瑞國站起身,拿著文件快步離開,心里卻久久不能平靜,他之前還擔心沈青云會因為“輿論壓力”妥協(xié),現(xiàn)在才知道,沈青云是個真正護犢子、敢擔當?shù)念I導。
………………
周瑞國離開后,沈青云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xiàn)出李萌萌的樣子。
一個失去父親的小姑娘,本就夠可憐了,還要遭受這樣的傷害。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海門市公安局長田俊偉的號碼:“我是沈青云,李萌萌的情況怎么樣?心理醫(yī)生安排了嗎?”
“省長,心理醫(yī)生已經(jīng)到了,正在給孩子做疏導?!?/p>
田俊偉的聲音帶著愧疚:“是我們工作不到位,沒有保護好李偉同志的女兒?!?/p>
“不是你們的錯,是那四個畜生太囂張。”
沈青云的語氣緩和了些,緩緩說道:“你們要好好照顧萌萌,有什么困難隨時跟我匯報。另外,那四個學生的審訊要抓緊,看看他們平時還有沒有其他違法行為,不能就這么輕易放過。”
“明白,我們一定查到底,給萌萌和她家人一個交代!”
田俊偉的聲音里多了幾分底氣。
頓了頓。
他對沈青云說道:“我已經(jīng)安排了轉學的事情,讓她和她的母親換個地方生活,工作方面的問題,您看能不能打個招呼?”
“沒問題。”
沈青云點點頭:“你聯(lián)系夏主任,讓她幫忙解決?!?/p>
掛了電話,沈青云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訓練場上的民警。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每個人都精神抖擻。他想起剛才周瑞國的擔憂,想起那些鬧事的家長,心里更清楚。
作為公安廳長,他不僅要打擊違法犯罪,還要保護好自己的隊伍,讓民警們有底氣執(zhí)法,有信心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