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宜瞇起眼睛,伸出一只手擋在額頭,遠(yuǎn)處的青山染成了金紅色,映紅了半邊天,不得不說這塊地方還真美。
遠(yuǎn)離繁鬧的居住區(qū),機器聲一停,格外寧靜。
陸硯能想到選個這么美的地方,骨子里應(yīng)該是浪漫的,她忍不住又問,“陸硯,你是怎么想到選這個地方的?”
“根據(jù)地里環(huán)境和建造成本推算出來的!”陸硯如實回答道。
沈清宜:?。?!
是她想多了。
兩人到家后,陸硯將沈清宜放在沙發(fā)上,直接去了房間,安安老實地跪在墻角邊。
蘇洋坐在椅子上給安安講著故事,見到陸硯松了一口氣,“處罰到現(xiàn)在可以了吧,再跪下去腳都腫了。”
陸硯沒有說話,走到安安面前,安安很緊張,緊閉著唇,一言不發(fā),沒有求饒,也沒有哭。
陸硯將他一把抱起,眼神溫柔堅定,“這種事不可以再發(fā)生第二次。”
安安咬著下唇點了點頭,小聲問道:“媽媽回來了嗎?”
陸硯把安安抱到大廳后將他放下來,“去吧,去跟媽媽道歉?!?/p>
安安跑到沈清宜面前,撲到她懷里,哭道:“媽媽!對不起!”
沈清宜將兒子抱住,摸了摸他的頭,溫聲道:“長記性了?”
“嗯!”安安又重重的點了點頭。
沈清宜將兒子緊緊的抱在懷里,小聲道:“好了,媽媽沒有怪你了,往后再好奇也要注意安全?!?/p>
“嗯!”
陸硯看了看手表,“我去讓人做飯過來。”
說完返回房間問蘇洋,“你要吃什么?”
“紅燒魚、清蒸排骨,如果有雞更好,沒有的話就雞蛋吧?!碧K洋毫不客氣。
明明他可以隨意點菜,每次就一個菜打發(fā)。
他雖然在窗口也有特殊照顧,但沒有隨意點菜的待遇。
“好!”陸硯出門。
蘇洋從房間里走出來,問候了沈清宜兩句,又回房間了。
沈清宜見安安終于平靜下來,從包里拿出鞋墊。
這雙鞋墊在馮二秋拿出來的那一剎那,她就有一股熟悉之感,每條堅線上都納了一個小小的四葉花做點綴。
納完后再繼續(xù)走針。
安安見媽媽拿著這雙鞋墊發(fā)呆,問道:“媽媽,這個鞋墊有什么特別之處嗎?”
沈清宜知道兒子的記憶好,“你來觀察觀察?!?/p>
安安湊近,接過沈清宜手上的鞋墊,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呀,和姥爺放在藍(lán)色的斗柜的鞋墊一樣?!?/p>
聽到這句話,沈清宜猛然一驚,急切的問道:“姥爺?shù)哪请p鞋墊還在嗎?”
“斗柜你都沒有搬到爸爸那邊,如果你沒扔應(yīng)該還在的。”安安說。
還好她沒扔,父親不是很在意的東西都會往那個藍(lán)色的斗柜里隨意一塞,如果母親不收拾,他是絕不會想著再拿出來的。
父親的東西除了書和手稿,她都沒帶。
京都根本沒有見過這種鞋墊,所以母親不可能給他買,而那雙鞋墊必定是有人送給他的。
能送鞋送這種東西一般也不會是男人。
想到這里,她又對安安說道,“陪媽媽去一趟春妮家吧?!?/p>
“好!”
說著她立即從沙發(fā)上下來,走到房間對蘇洋說道:“蘇同志,我和安安去一趟朋友家里,如果陸硯回來問,就說那個朋友叫馮二秋。
很快就回來?!?/p>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馮二秋抱著二丫,牽著春妮朝自家走來,春妮的手上還提了個籃子。
“安安!沈阿姨!”春妮高興的喊道。
沈清宜將人迎進(jìn)屋,又給馮二秋搬了把椅子。
馮遠(yuǎn)秋看著窗明幾凈的屋子,電視、錄音機、沙發(fā),水壺一應(yīng)俱全,一看就不是缺那幾個雞蛋的人,可她能拿著出的就只有這些。
沈清宜看出她的窘迫,笑道:“坐吧,我正要去找你呢,現(xiàn)在過來也省得我跑一趟了。”
馮二秋接過春妮手上的竹籃,放在桌上,“買了幾個雞蛋,拿給你補補身子,今天的事,我一直后悔不應(yīng)該讓春妮帶你們?nèi)サ??!?/p>
“就算沒有春妮,安安也要去的,他對那些東西好奇,當(dāng)時他跑過去的時候,還是春妮提醒的,否則我都沒有意識到,說起來我還應(yīng)該感謝你?!?/p>
馮二秋聽到這句,心里終于舒了一口氣,隨后問道:“你剛剛說要去我家,是有什么事嗎?”
沈清宜連忙從包里拿出她繡的那雙鞋墊,“你說你們村的媳婦都會繡這種鞋墊是嗎?”
馮二秋點了點頭,“嗯!”
“外村有沒有?”
“沒有,只有嫁進(jìn)來的媳婦才能學(xué),雖然不值幾個錢,但因為有了這種繡法,人家圖個稀奇或是好看,會更好賣,畢竟普通的人人都會。
正是因為有好賣,才怕人學(xué)去,都是婆婆傳給媳婦,甚至連出嫁的姑娘都不傳,怕帶走這門手藝?!瘪T二秋如實的說道。
沈清宜明白了,“那你們村有沒有結(jié)過婚的媳婦去過京都?”
說到這件事,馮二秋一臉的唏噓,“有的,說起來也是個苦命的,她嫁給了咱們村的一個下鄉(xiāng)知青,頭兩年過得挺好的,高考開放后,那青子瘋了似的要參加高考,說等他考上大學(xué),一定接他和孩子到城里享福,否則什么活也不干。
她起初是不同意的,可女人哪里倔得過男人啊,最后依了他,節(jié)衣縮食地送他復(fù)讀高考,第二年還真考上了,就是京都來的錄取通知書。
當(dāng)時整個村子里都沸騰了,村支書和鎮(zhèn)長都來了。
知青帶走了家里所有的錢財去了京都念書,她媳婦就在家里巴巴的等著,希望他能快點畢業(yè),幫忙減輕一些家里的負(fù)擔(dān)?!?/p>
說到這里馮二秋嘆了一口氣,沒再繼續(xù)往下說。
“后來呢?”
“后來那知青一進(jìn)城,再也沒有回來過了,寫到京都的信全都石沉大海,當(dāng)初那么多們夸她有遠(yuǎn)見送丈夫考大學(xué)的人全部都笑她傻。
說那個青知上了大學(xué)就留在城里了,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到了第四年,有人和她說,趁他還沒有畢業(yè),能個具體的地方可以找,趕快帶著孩子去京都找他,否則等畢了業(yè)再想找,就等于大海撈針了。”馮遠(yuǎn)秋說完又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