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伯母?!标懗幹鲃哟蛲暾泻簦滩蛔⊥低悼戳艘谎凵蚯逡藨牙锏暮⒆?,沈清宜沖著他笑笑,“是個女孩,到時候可以和咱們的甜甜繼續(xù)做姐妹了?!?/p>
甜甜是她給女兒取的小名。
但這個名字,陸硯試了很多次也喊不出口。
沈清宜說完之后看著兒子一臉的好奇,把手上的孩子遞到陸硯面前,“你蹲下來給安安看看。”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不到蹲下了。
陸硯小心的接過,看著懷里皺巴巴的小孩兒,皮膚都是紫的,心里也不知道是種什么感覺,慢慢的蹲下來放在兒子面前。
安安看著她細細的小手,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撥弄。
小家伙似乎有感覺,伸手就抓住了安安的手指頭。
安安有些興奮,這軟軟呼呼的小家伙,閉著眼睛,小小的一團,真丑真可愛呀。
好一會兒,他又忍不住縮了縮自己的手指,小家伙松開了一點,安安趁機把手指收回。
陸硯起身,把孩子放回沈清宜手上,“你是怎么遇到周寒的?”
“我剛剛?cè)ド蠋?,就看到他自己一個人提著吊瓶也去上廁所,我看他臉色很不好,問他怎么了,他只是說沒事,可我感覺他分明就是有事。
現(xiàn)在楊華方正陪著他。”
“他在哪個病房?”
“二樓的602?!?/p>
陸硯與程父程母道別,“我去看看朋友。”
“好。”
陸硯看了一眼安安,“陪爸爸下去看看周叔叔?!?/p>
這句話不是詢問,而是要求。
周寒這個人一旦生病,就特別怕孤單。
“好?!卑舶矐?yīng)下后牽著陸硯的手一起來到周寒的病房。
周寒躺靠在病床上,楊華方正一勺一勺地喂著他喝著什么。
病房的門被敲響,兩人雙雙回頭,就看到了陸硯。
“進來吧。”周寒有氣無力地開口。
陸硯牽著安安進來,又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他的病床旁邊,“問題大不大?”
周寒笑笑,“死不了?!?/p>
陸硯看了一眼楊華方,“去叫他的主治醫(yī)過來?!?/p>
說著接過楊華方手上的湯藥坐在楊華方的位置上。
“是?!睏钊A方出門。
陸硯舀了一勺遞到周寒的唇邊,周寒遲遲不張口,陸硯皺了皺眉,“怎么了?”
“不是,你不覺得咱們倆這樣很怪么?”周寒實在不習慣。
陸硯喂他吃過藥不錯,但那是膠囊,那時他燒得迷迷糊糊的,他不知道去哪里買了兩粒藥過來,塞進他嘴時,拿起一杯水就是一頓猛灌。
“哪里怪?”
“不……不是,咱們兩個大男人?”
“楊華方不是喂得好好的么?”陸硯根本沒什么想法,只是怕他又說些人情冷的話,然后一個人獨自傷感,接著開始鉆牛角尖。
他就是想表達一下關(guān)心而已。
看來沒有表達在他的心坎上。
可周寒覺得楊華方雖然也算大半個男人,但陸硯這樣還是好怪。
陸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把碗放在安安手上,“讓我兒子喂你。”
安安接過碗,站到周寒身邊,“周叔叔,趕緊喝,好了陪我玩數(shù)獨游戲,這種游戲除了你和我爸,我都沒有對手?!?/p>
周寒就著安安的手喝了一口,笑道:“你說你這小子怎么這么招人喜歡呢,長得好,說話又好聽,人還聰明,陸硯的缺點你是半點沒遺傳到,優(yōu)點倒是一樣沒落下,這長大了還得了啊~”
“謝謝周叔叔?!?/p>
安安說著又舀了一勺遞到周寒的唇邊,就在這時楊華方領(lǐng)著一個白大褂進來了。
陸硯禮貌地和醫(yī)生打了個招呼,向他詢問周寒的病情。
醫(yī)生說道:“過度疲勞引起了腦缺血,如果不注意勞逸結(jié)合,很容易引發(fā)猝死?!?/p>
陸硯聽完,謝過醫(yī)生,坐在病房旁邊的椅子上,雙腿疊加,“從明天起,休假一個星期,以后上班嚴格控制在十個小時之類。”
一聽到休假,周寒慌了,“不是啊,哥,京都這邊的業(yè)務(wù)剛剛起步,那塊地也才剛動工,要是沒有我到場一切都會停擺?!?/p>
陸硯看著他,一字一句,“你做的又不是什么推動人類文明進步的大事,停擺就停擺。”
周寒聽到這句,臉色突然變得嚴肅,他看了一眼楊華方,“帶安安去找清宜吧?!?/p>
楊華方接過安安手上的藥碗,放在桌上,牽著安安出去。
病房的門再次關(guān)上,周寒終于開口,“我停下來能做什么?家里又沒有人等著我?!?/p>
“你不是要和吳娜結(jié)婚么?”
聽到吳娜的名字,周寒哂笑了一聲,“也是,我居然把這個給忘了。”
陸硯覺得不可思議,“她不是才離開了五天嗎?”
“嗯。”
“準備要結(jié)婚的女人,離開五天就能忘了?”
清宜他看一眼就忘不了,即便是十天半個月沒機會來教授家,他都會記得她的每句話。
周寒自嘲地笑了一聲,“是啊,不過我記得她哥哥,吳世榮。”
說完之后見陸硯不說話,周寒嘆了一口氣,“陸硯我說一種感覺你能體會嗎?”
陸硯想說不能,至少五天就能把結(jié)婚對象忘記這件事,他體會不了。
但看他臉色這么虛弱,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周寒深吸了一口氣,“明明你急切地想到達到某個目標,卻又害怕達到,因為我怕一旦達到,便沒什么好期盼的了?!?/p>
那時候他只會無盡的遺憾,這所有的一切沒為什么沒有早點來到他的手上,這樣他的父母還會健在,叔伯還會疼愛,親戚還會和睦。
他一點也沒有看清楚那些伯叔嘴臉的痛快感。
“像我們這樣孑然一身,又沒什么理想和牽掛的人,活著也是痛苦,有時候想想,老天還真逗?!敝芎^續(xù)說道。
陸硯知道他又開始鉆牛角尖了,“許多人不但孑然一身,而且還毫無選擇,最后只能默默無聞地死去,但你的孑然一身可以選擇自憐自嘆,也可以選擇大干一場,可以培養(yǎng)自己的理想,也可以尋找自己的牽掛。
我知道你當初的夢想是進入國家隊做研究,但商場一樣可以,你可以投資組建研究團隊,開發(fā)更多更有科技含量的產(chǎn)品。”
末了,陸硯又補充了一句,“吳娜那個女人不行?!?/p>
“為什么?”
陸硯想了一下,“你把五天就能忘記的女人娶回來,對你和她都不公平,至于吳世榮,我想點別的辦法把他拉過來?!?/p>
周寒笑笑,“行了,難得你慷慨激昂地勸了我這么多,也沒有罵我,同意了?!?/p>
“休假和工作時間也得同意?!?/p>
周寒點了點頭,“同意?!?/p>
“要是沒別的事,我去把楊華方喊回來陪你?!标懗幤鹕?。
周寒突然想起一件事,“楊華方前天送過去的報表你看了沒有?”
“看了,我們現(xiàn)在不缺錢,清宜的利潤,你劃四分之一用于貧困和助學捐贈,剩下的繼續(xù)擴大投資?!?/p>
周寒點了點頭,“你說清宜一天搞那么點事,天天忙得暈頭轉(zhuǎn)向的,看看人家夏希蕓,要不要勸她改變下思路?!?/p>
“我不需要她為了賺錢而工作,只要她喜歡就好?!闭f完之后又補充道:“你的錢夠用幾輩子了,但你愛賺錢,我也支持你?!?/p>
周寒突然笑了,“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