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戰(zhàn)區(qū),醫(yī)療室。
譚若言問商墨樞,“你確定要這樣嗎?這樣一來,你很可能會失去自己的身體,萬一醒不過來,你……”
商墨樞點頭,“我確定?!?/p>
他只是……想要彌補他之前的錯誤而已。
而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譚若言聽了之后,沉默半晌。
他又問商墨樞,“這件事,你哥哥知道嗎?”
商墨樞搖頭,“他不知道,我沒告訴他?!?/p>
“如果他知道了,可能會阻止我?!?/p>
譚若言手上看著面前的試管架,“你真的只是覺得他會阻止你嗎?”
商墨樞默了默才回答,“我也怕……牽連到他?!?/p>
如果這件事情不被夏瑜知道還好,一旦被夏瑜知道,而且當中還被她知道有商硯樞參與,他怕連累商硯樞也被夏瑜厭棄。
譚若言聽后輕呵了一聲,“你怕你哥受到牽連,那你倒是一點都不擔心我的后果?!?/p>
商墨樞坐在醫(yī)療室的床上,這間特殊的醫(yī)療室,除了他和譚若言之外,一個人也沒有。
商墨樞抬頭看向譚若言,他叉著雙腿,雙肘支在膝蓋上,雙手交握,“可是……她不是已經拒絕過你了嗎?”
“譚教官,既然你在夏瑜那里已經沒有希望,那不如……幫幫我。”
譚若言好半晌沒說話。
最終,他拿起手里的試劑,“你能想清楚就好?!?/p>
“這是第一次實驗,我只使用三分之一的試劑,先看一下結果?!?/p>
商墨樞點頭,“好?!?/p>
譚若言拿起注射器,吸取了試劑里面的一部分藥液,然后向商墨樞走去。
商墨樞的手腕和腳腕都被鎖鏈鎖住,在譚若言拿起注射器過來的時候,也安靜地待在原地。
譚若言把試劑注射給商墨樞。
剛開始的時候,商墨樞還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隨著時間的增長,商墨樞開始感覺到藥效。
商墨樞閉著眼睛,感覺十分的難受,一股熱流在他身體里流竄,就好像要把他燒穿一樣。
他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在巖漿里。
而后,他的意識就是看到一片的黑暗。
他清醒著,但是卻什么都看不到,只覺得整個人都無比的壓抑。
看不見也聽不見,好像自己整個人都被關在一個黑色的玻璃瓶子里,只讓人覺得難以忍受。
而外面,剛給商墨樞注射的試劑的譚若言也十分緊張。
他看著商墨樞,而后時不時地看一眼時間。
就在他以為幾乎要沒有希望,準備使用器械強行喚醒商墨樞的時候,突然看到商墨樞面前,出現了一只銀色的狼。
這是……商墨樞的精神體。
譚若言看著這只狼閉著眼睛,而后又把眼睛睜開。
譚若言立刻走到精神體面前,蹲下,“你是……商墨樞?你感覺怎么樣?”
商墨樞在奮力掙扎之后,終于睜開了眼睛。
他看見了外面的景象。
而后他就看到,譚若言向他走來,在他面前蹲下。
譚若言問他是不是商墨樞。
商墨樞點頭。
隨后譚若言又問他,“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商墨樞搖頭。
他抬起自己的手。
但實際是抬起了自己的前爪。
商墨樞看著自己的前爪,半晌沒說出話來。
這是……真的成功了。
他現在……意識進入了精神體里面。
商墨樞看向譚若言,雖然還是銀狼精神體的外表,但是看眼神卻能看出來,他擁有思考的能力。
譚若言對商墨樞的身體數據進行了記錄。
而后他說道,“我只給你注射了三分之一的藥劑,所以你現在的狀態(tài),充其量也只能維持一個小時?!?/p>
商墨樞點點頭。
譚若言看著銀狼外表的譚若言,忍不住嘴角微抽。
而后他就看向光腦顯示屏上,顯示出來的商墨樞的數據。
他就這樣等了大概一個小時。
銀狼的精神體緩緩消散,接著就看到病床上的商墨樞猛地睜開了眼睛。
但是不過短短一瞬間,他就好像從水里出來一樣,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他的身體發(fā)著抖,流著冷汗。
譚若言見狀趕緊走過去,按住他的肩膀,“商墨樞,你怎么樣了?”
商墨樞想回答他,但是連牙齒都控制不住地咯咯作響。
疼……
很疼……
全身上下都很疼。
像是整個都被碾碎之后又重組了一樣,根本沒辦法控制地發(fā)抖。
譚若言按著他的肩膀,又等他緩過來等了許久。
等到他終于不抖的時候,他的頭發(fā)都濕透了,一頭銀色的短發(fā)貼在頭皮上。
譚若言輕輕地吸了口氣,然后問他,“你怎么樣了?還好嗎?”
商墨樞沉默著搖頭。
譚若言把毛巾遞給他,讓他擦擦汗。
商墨樞用毛巾擦掉臉上的汗水,而后問譚若言,“數據怎么樣?我們這樣,算成功了嗎?”
他的聲音十分沙啞。
譚若言點頭,“算是成功了,但是從你剛才的狀態(tài)來說,還需要很多改進的地方?!?/p>
意識回歸的時候,能夠讓S級別的哨兵有這樣的反應,很明顯他的身體還是有些無法承受意識的轉移。
結果卻聽商墨樞搖頭,“沒關系,成功就好。”
“只不過……”商墨樞又說,“譚教官,你有辦法,改變精神體的形態(tài)嗎?”
這回他等來的是長久的沉默。
譚若言抬頭看他,“你真的確定要這樣做嗎?你要知道,每個人的精神體,都是獨一無二的,在擁有著獨特精神體的同時,精神體也擁有著獨特的結構?!?/p>
“如果你想改變精神體的形態(tài),也只不過是改變外在形狀,沒辦法改變它真正的本質?!?/p>
商墨樞回答,“我不需要改變本質。我只需要改變形態(tài)。”
而他聽譚若言這樣說,就直接問道,“你能做到,是不是?”
否則,譚若言也不會說這么大的一段話來勸他。
譚若言既然說了,那就說明很有可能可以做到的。
商墨樞就這樣看著譚若言。
“譚教官,請你幫我?!?/p>
“我的精神體,夏瑜是知道的。如果我以這樣的形態(tài)出現再他的面前,她恐怕不會接受我?!?/p>
“請你幫我,換一副模樣?!?/p>
譚若言看他明明已經十分狼狽,卻還是執(zhí)拗地看著自己,只能嘆氣,“我確實有辦法?!?/p>
“但這很痛苦?!?/p>
商墨樞說,“我可以接受?!?/p>
這是他做錯事的代價。